第六章 覲見朱由榔
  第二天一大早,熊緯和瞿士禮就被桂王府派去客棧引路的家丁帶到了府上。兩人剛一邁進修繕一新的議事大殿裏就赫然看到朱由榔已然端坐在大殿正中的主位上等待著二人的到來。瞿式耜,丁魁楚等一幹文臣武將在大殿兩旁站立著,儼然一副君臣的架勢。

  “末將熊緯拜見桂王殿下,祝桂王殿下千歲千千歲!”“錦衣衛副指揮使瞿士禮拜見桂王殿下,祝桂王殿下千歲千千歲!”二人見到朱由榔後連忙行跪拜大禮。

  朱由榔剛要叫二人起身說話,一旁的瞿式耜突然打斷話頭冷冷的說道:“逆子,爾乃一介草民,混跡江湖,不思求取功名,今日突然出現自稱大明錦衣衛副指揮史是何道理?爾授何人所封,爾不知自封官職乃是殺頭的罪名嗎?”

  瞿士禮聽後不慌不忙的起身對瞿式耜說道:“父親有所不知,我這幾年雖然不辭而別渺無音訊,但並沒有混跡江湖不思進取,而是一直在為組建義軍抗擊清兵之事而努力,眼見清兵南下步步緊逼,可我大明官軍卻節節敗退,丟城失地,身為大明子民我實在是無法再坐視不理,恰巧隆武皇帝在汀州失陷後逃出生天被我救下,皇上為感激我的救駕之功特封我為錦衣衛副指揮使,陪同熊將軍一起出使肇慶麵見桂王殿下。”

  “什麽,隆武帝還活著?你此話當真?!”朱由榔聽到此處有些坐立不安的樣子,不由得看向瞿式耜,好像一個無助的孩子乞求大人的幫助一樣。

  瞿式耜對朱由榔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驚慌,然後轉頭對瞿士禮不緊不慢的說:“逆子,休要胡說,我們早就得到確切消息,隆武帝在汀州城破之日就被清軍俘獲,他怎會有生還的希望,清兵怎麽可能會放過任何一個我大明皇室宗親?爾不知弘光帝和璐王等宗室們被清兵俘獲後的下場嗎,如今又來這裏蠱惑人心,爾死不要緊,切莫連累為父和一家人陪你一起獲罪而死,還不速速退下!”

  熊緯見狀急忙插話道:“瞿大人錯怪士禮了,他並未胡說,我是隆武皇帝的貼身侍衛,當初汀州失陷的時候我始終陪伴皇上左右並且保護皇上突出重圍,逃到梅州邊境,不想又被清兵追上,差點全軍覆沒,幸好瞿副指揮使帶領義軍趕到才救了我們一行,可惜皇後和太子都沒能幸免於難,真是太慘了,皇上他真是不容易啊。此番皇上差我們來麵見桂王也是為了能夠聯合桂王的力量共同拱衛廣州京師,並協助皇上一道克複中原,去除建奴,恢複大明江山!”

  瞿式耜聽後冷笑道:“真是笑話,即便唐王真的活著,他稱帝後不到兩年就被清兵攻破福京,丟城失地,自己惶惶如喪家之犬到處逃竄,如今六部盡失,他委以重任的鄭芝龍也投靠了清廷做了漢奸,他還有何臉麵做天下之主號令群臣?當此危亡之際,他最應該做的就是退位歸番把皇位讓與桂王,在法理上他身為疏番繼統本就有違祖製,我桂王身為神宗嫡孫早就應該承嗣大統,如今他卻又來叫桂王聽命於他簡直是豈有此理,爾等回去告訴唐王,速速退位歸番奉桂王

  為正統,我家桂王將不日舉行登基大典,定國都為肇慶,他若知禮數就來觀禮,如若執迷不悟,我將譴軍討之!”

  瞿士禮聽後羞憤難當,分辨道:“父親此話差異啊,父親有所不知,我自離家來到福建後,聽聞那裏的百姓無不誇讚隆武帝為當世明君,他自繼位後實行仁政,輕徭薄賦,愛民如子,軍事上又主張聯寇平虜政策,得到大順軍餘部的一致擁戴,父親難道不知弘光君臣就是因為錯誤的估計形式,實行了聯虜平寇的軍事策略才導致其迅速敗亡,把江南大部分領土都拱手送給了清軍?而且福建的丟失也並不能怪隆武皇帝啊,而是鄭芝龍這個奸臣自始至終擁兵自重與清廷暗通款曲造成的啊,如今隆武皇帝已深得南方各地民心,此時與之爭位內鬥會給清兵可乘之機,到時親者痛仇者快,我大明江山將真的毀於自己手裏,難道父親就忍心做這不忠不義之臣嗎?”

  瞿式耜聽後麵露愧色,但礙於他頑固的祖製綱常之心仍然不肯妥協,又對朱由榔開始施壓道:“殿下,您乃神宗嫡孫啊,如今神宗直係裏隻剩下您是最有資格繼承皇位之人,難道您忍心辜負社稷辜負先帝,讓您的疏番皇叔去繼續坐在那個位子上嗎?殿下,現在隻需您一句話,隻要您要爭這個位子,老臣必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這......這.......我.......我......這皇位......”此時朱由榔吞吞吐吐已沒了主意,不知如何是好。全場陷入了一片寂靜當中,大家都在期待著朱由榔發出那最後一句決定眾人命運的話來。停頓了片刻後,朱由榔的神色又緩和起來,看起來是有了決定,他正要開口,隻聽大殿的大門被吱嘎一聲打開,從外麵走進來一個人,大家目光被同時吸引到那個人身上。此人正是朱由榔的生母馬氏。隻見馬氏表情肅穆的朝朱由榔走去,見到自己母妃突然闖進來,朱由榔也坐不住了,急忙走下座位去拜見自己的母親。馬氏連忙扶起朱由榔,激動的說道:“兒啊,你糊塗啊,你可千萬不要聽信瞿式耜他們的胡言,否則你將鑄成大錯啊,你是神宗嫡孫不假,可是你自覺你之才比起洪武永樂二位先帝如何?在這個民族社稷存亡的關鍵時刻,你認為你能力挽狂瀾扶大廈之將傾嗎?如若不能你若繼承大統將如何抵禦清軍,如果天下亡於你手你又有何麵目去見先帝們,這些後果你都想過嗎?唐王此人我素聞其名遠播,如若即統且天下歸心,勢必能做出一番功業來,此人能力強你數倍啊,兒自當傾力輔之而不可取之。為了我大明基業能渡此劫難,為娘求你了!”朱由榔基於母親的祈求,麵露難色,又不知如何是好,求助的眼神又飄到瞿式耜那裏。瞿式耜也不客氣直接對馬氏嗬斥到:“此乃議事大殿,老夫人不請自來哭哭啼啼成何體統,難道您不知道後宮不得幹政的祖訓嗎?來人那,快把老夫人請出去!”

  “慢!”此時朱由榔終於發話了,眾人都錯愕的看向他。“瞿相,請不要再逼本王了,本王真的很累,母妃說的對,本王真的感到自己沒有那個能力去重振我大明,隆武皇帝比我更適合那個位子,本王心意已決

  ,眾愛卿休要多言。從即日起,桂王府一幹人等聽憑皇上差遣。林家鼎!”

  “臣在”林家鼎站出來答到。

  “你速速點兵將三千隨熊將軍一行去廣州協助皇上守衛京師。”朱由榔命令到。

  “臣,遵命!”說罷林家鼎速速退出大殿,前往校場點兵去了。

  瞿式耜見此情景正要阻攔,朱由榔對他擺了擺手說:“瞿相,本王知你對本王一片忠心,可眼下正值國家危難之際,也希望你務必以大局為重,為社稷著想,不要總是抱著祖製不放,以你的才幹應該多為國家出力,留在本王身邊實在難以施展,所以這次你也隨熊將軍他們一起去廣州輔佐皇上吧。”

  “可是,殿下!”朱由榔不等瞿式耜分辨就擺手打斷了他,宣布退朝然後在內侍們的服侍下攙扶著馬氏退入內堂去了。隻留下瞿式耜熊緯等人站在朝堂上。

  “父親,從此以後我們又可以一起為皇上辦事了,這是多好的事啊。”瞿士禮高興的對瞿式耜說。熊緯也在一旁幫腔。

  瞿式耜一臉無奈的說:“罷了罷了,我瞿式耜罔讀聖賢書啊,如今竟要一人侍二主。士禮啊,隨為父回家收拾行李。”

  “是,父親,我也好久沒見到母親和姐姐了。”說罷父子倆有說有笑的回瞿府了。

  而熊緯也正欲離開桂王府,正在他路過女眷宅院時,一個聲音在後麵叫住了他。熊緯回頭一看,正是與他有過一麵之緣的朱微瀾。

  “將軍這是要離開王府了嗎?”朱微瀾問道。

  “是的,郡主,與桂王的會麵已經結束了,還是蠻成功的,這下可以放心回去向陛下複命了。”熊緯答到。

  “這麽快就要回廣州了嗎?將軍不在肇慶多住些時日嗎?這樣本郡主也可以帶將軍到處遊覽一下。”朱微瀾有些不舍的勸說道。

  “不了,郡主。末將有皇命在身,不敢久留,況且清兵就要打過來了,末將還要趕緊趕回廣州主持防禦大事,但。。。。。末將答應君主,待擊退清兵之時末將會再來肇慶與君主相見可好?”熊緯不知哪來的勇氣居然冒出來要再與朱微瀾相約這種話來,朱微瀾聽後也並無不快的反應,反而麵露怯色嬌羞的對熊緯說:“將軍可要說話算話啊,本郡主在肇慶等著將軍的捷報,也請將軍務必小心!”

  “我會的郡主。”熊緯說罷就轉身朝府外走去。這時朱微瀾又追了上來,遞給熊緯一個香囊說:“熊將軍,這是我父王在我成年時賜給我的護身符,很靈驗的,請將軍務必收下,希望可以保佑你毫發無傷的贏得廣州的守城大戰。”

  “不,郡主,我......”熊緯正要拒絕,朱微瀾不由分說硬把香囊塞到他懷裏後便徑自跑回府裏了。隻留下熊緯一人站在原地望著她遠去的背影許久之後才依依不舍的離開了王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