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夢境成真遭惡報(求首訂10000字)
  秦笑笑跟胡晴晴上一次見麵,是在三月上旬苗老太生辰的時候。

  那時,胡晴晴跟現在一樣瘦,可是她是快活的。她地的跟秦笑笑分享即將有弟弟或妹妹的喜悅,還說爺爺奶奶父親不像之前那樣隨意打罵她了,她說她很喜歡娘親肚子裏的寶寶,會努力當一個好姐姐。

  在胡晴晴的影響下,本來對小姑姑的肚子沒什麽感覺的秦笑笑,也對未出生的小寶寶多了一絲期盼,希望這個小家夥來到這個世上後,能夠帶給小表姐更多的快樂。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秦笑笑想不通小表姐為什麽會被打成這樣,要躺在床上跟自己說話。她緊緊地抓住小表姐的手,意外的發現小表姐的手上也有傷。

  “晴晴姐姐,這是咋回事?”

  不顧胡晴晴的阻止,秦笑笑猛地掀開蓋在她身上的衣服,那猙獰恐怖的傷痕悉數的映入她的眼簾。一股難以言喻的陌生情緒充斥心頭,讓她整個人像是要爆炸一樣:“晴晴姐姐,是不是你爺爺奶奶打的?”

  秦笑笑的話,觸碰到了胡晴晴內心深處的恐懼。她幹澀的眼睛裏再次流下了眼淚,身子不可抑製的顫抖著,語無倫次的話語透著濃濃的絕望:“……嗚嗚,他們打我,用竹條一下一下的抽我,好疼的……我求他們,求爺爺,求奶奶,求爹……他們都打我,都打我,爺爺的竹條抽斷了,奶奶就用手擰我的臉,拿鞋底抽我的嘴巴,流血,好多血,嗚嗚,好疼……”

  胡晴晴的哭訴,讓苗老太林秋娘幾個的眼淚再次流下來了。秦桂花更是癱軟在地,眼淚就沒有停下來過:“晴晴,是娘沒用,是娘沒有保護好你,娘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

  這番自責的話,像是一根針,狠狠地紮在秦笑笑的心上。

  她長到三歲,被全家人疼寵著,可以說連委屈都不曾有過,更不會有人讓她生出憤怒的情緒。她不知道這股情緒是什麽,她隻知道自己很難受,心裏像是有一團火,仿佛會隨時爆發出來毀掉一切,毀掉所有傷害過小表姐的人。

  滿腔的怒火得不到釋放,一時間她忘了自己是侄女,是晚輩,在小表姐渾身是傷的刺激下,嗷嗷哭著質問秦桂花:“小姑姑,你是晴晴姐姐的娘親,你為啥不能護著她?”

  秦桂花本來就很傷心,小侄女的質問,更是讓她無地自容:“笑笑,對不起,是小姑姑沒有,都是小姑姑的錯……”

  秦笑笑更氣了,小胸口劇烈的起伏著,聲音第一次如此尖銳:“被打的是晴晴姐姐,疼的是晴晴姐姐,你沒有保護好的是晴晴姐姐,你應該跟晴晴姐姐說‘對不起’,不是跟我!”

  “笑笑,咋跟你小姑姑說話呢?快給小姑姑賠禮!”林秋娘一把扯過女兒,低聲嗬斥道。

  秦笑笑哭的滿臉淚,小臉兒崩的緊緊地,不覺得自己有錯,也不肯給秦桂花賠禮。

  林秋娘十分頭疼,隻好替閨女給小姑子賠禮:“桂花,是我沒有教好笑笑,讓她說出這種話來,你不要生氣。”

  秦桂花一臉慘然:“大嫂,笑笑沒有說錯,是我太沒用了,沒有保護好晴晴……”

  林秋娘訕訕的,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講真話,她也覺得小姑子太軟弱了。如果是她遇到敢欺負閨女的惡公公惡婆婆,就算拚了這條命,她也不會讓閨女挨半個手指頭。

  秦笑笑看著隻會哭的小姑姑,對她十分失望,愈發心疼小表姐了。

  隔壁的妞妞也被她爺爺奶奶打過,妞妞的娘親就敢跟妞妞的爺爺奶奶打起來,保護妞妞不再被爺爺奶奶欺負,為啥小姑姑就不能?

  村子裏好多人說妞妞的娘親壞,不孝順長輩,是不是小姑姑也怕被人說壞,才不敢幫晴晴表姐跟他們打架?小姑姑怕這怕那,那晴晴姐姐咋辦?她會被那兩個大壞蛋打死的!

  不行,不能讓晴晴姐姐被大壞蛋打死,她得保護晴晴姐姐!

  秦笑笑突然有了法子,伸出小手給胡晴晴擦眼淚:“晴晴姐姐,你別哭,以後那兩個大壞蛋不敢再打你了。”

  “真、真的?”胡晴晴想著往死裏打自己的爺爺奶奶,她的眼裏閃過深深地恐懼。

  秦笑笑重重地點頭,小拳頭攥的緊緊的:“不敢的,隻要他們敢打你,他們也會被打!”

  此話一出,苗老太林秋娘婆媳三個臉色一變,彼此對視一眼,不知道該不該讓小孫女(女兒)繼續說下去。

  秦笑笑卻沒有再說了,她趴在床上,小心地給胡晴晴受傷的地方呼呼:“晴晴姐姐,疼不疼?我給你呼呼吧!”

  “不疼呢,笑笑妹妹真厲害!”胡晴晴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可是看著鼓起腮幫子給自己呼呼的小表妹,她就覺得沒那麽疼了。

  秦笑笑信以為真,愈發努力的為小表姐呼呼。呼了沒多久,腮幫子都疼了,連腦袋也變得暈乎乎的。

  不知道是不是有秦笑笑在身邊的緣故,原本如驚弓之鳥,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胡晴晴,在秦笑笑的呼呼下漸漸地放鬆下來,不一會兒就起了困意。

  秦笑笑發現了,像哄三寶那樣,熟練的將胡晴晴哄的睡著了。

  隻是睡夢中,胡晴晴依然抓著秦笑笑的手不放,好像那是唯一能把她救出泥淖的希望,讓她即使睡著了,也不敢輕易地放手。

  秦笑笑還有“大事”要做,沒法兒一直待在房裏陪胡晴晴睡覺。於是等胡晴晴徹底睡熟了,她悄悄地收回手,帶著滿肚子的怒火,跑去院子裏找秦老爺子他們。

  秦老爺子等人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對胡家人的憤怒和對胡晴晴的心疼並不比秦笑笑少。

  可是當聽到秦笑笑的懇求時,秦老爺子狠狠地皺起了眉頭,第一次沒有應下她:“笑笑,不是爺爺不疼你表姐,是咱們沒道理上胡家打人。”

  秦笑笑急道:“為啥?為啥沒道理?明明是那兩個大壞蛋不對,為啥不能打他們?隻要把他們打怕了,他們就不敢再打晴晴姐姐了。”

  秦笑笑想的很簡單,之前有有人欺負二寶,大寶知道後,就把那人摁在地上狠狠地打了一頓。那人被打服了,就再也不敢找二寶的麻煩,每回見了大寶,跑得比兔子還快。

  所以在秦笑笑看來,隻要讓更厲害的人把胡家的兩個大壞蛋打服了,他們就再也不敢打她的晴晴姐姐了。而在她心裏,沒有人比爺爺爹爹和二叔更厲害了,她能求助的也隻有他們。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向來對她有求必應的爺爺,居然不肯替小表姐出頭,這讓她失望又不解,心裏十分難過。

  看著眼淚在打轉的小孫女,秦老爺子心裏也很不好受。

  他歎了口氣,把小孫女拉到跟前,耐心的解釋:“笑笑,爺爺知道你跟晴晴感情好想為她出頭,可晴晴姓胡,打她的人也姓胡,咱們姓秦,是外人,插手胡家的家務事,站不住理啊!”

  胡家村全村上下都姓胡,供奉著一個祖宗。一旦他們秦家打上門,不僅是對胡家人的挑釁,也是對胡氏一族的挑釁。真的跟整個胡氏對上,自家沒有一點勝算。

  要是自家從中吃了虧,青山村秦氏一族定不會袖手旁觀,弄不好青山村和胡家村會鬧出一場大混戰。到時候再出個什麽事,那就是他們秦家的罪過了。

  要知道,幹旱年裏,不同村的兩戶人家為搶一瓢水,都能激化兩個村子的矛盾,鬧出人命關天的大事來。

  秦笑笑呆呆的看著爺爺,不是很明白其中複雜的關聯。

  就在秦老爺子以為要很難跟小孫女說通的時候,她突然嗷嗷哭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那要咋辦嘛,晴晴姐姐好痛的,大壞蛋會打死她的,嗷嗚嗚——”

  本來她還想過,要是爺爺他們像小姑姑那樣,怕別人說他們壞不肯去,她就帶著大黃和咩咩去。大黃和咩咩也很厲害,一定能幫晴晴姐姐打回來。

  她不怕別人說她壞,大黃和咩咩聽不懂人話,也不怕!

  可是現在爺爺告訴她,不能到胡家打大壞蛋,因為他們是外人,大壞蛋才是晴晴姐姐的親人,他們外人管不著。

  那晴晴姐姐咋辦?就沒有人能幫晴晴姐姐嗎?她不要晴晴姐姐被大壞蛋打死!

  秦笑笑這一哭,差點把幾個大男人也惹哭了,險些就答應她去胡家給胡晴晴討個公道。

  最後還是秦老爺子安慰道:“晴晴傷的厲害,要休養一陣才能好。爺爺就把她留在家裏。這樣就不怕她的爺爺奶奶再打她了。”

  胡晴晴不得胡家的重視,她回不回胡家,胡家人根本不會關心。留下胡晴晴,胡家隻會高興省了口糧,不會強行到秦家帶走胡晴晴,所以秦老爺子才有這個決定。

  秦笑笑想不出更好的辦法,聽爺爺這麽說,抹了抹眼淚急切的說道:“那要讓晴晴姐姐一直住著,等晴晴姐姐長大了,那兩個大壞蛋再打她,她就能自己逃走了。”

  小孫女的天真,讓秦老爺子忍不住苦笑,卻也點頭答應下來:“好,隻要晴晴不願意回胡家,就一直住在咱們家裏。”

  秦笑笑的臉上終於有了一點笑容,隻是沒能讓大壞蛋得到懲罰,她的心裏還是很難過,暗戳戳的想著該怎麽給小表姐報仇!

  吃過沉悶的中飯,秦桂花就要回胡家了。

  本來她想把胡晴晴一起帶走,秦老爺子沒讓,當著所有人的麵說了要把胡晴晴留在家裏養傷,等哪天她想回胡家就送她回去的事。

  如果隻是秦老爺子一個人的決定,秦川和趙草兒還會嘀咕幾句,但是有秦笑笑大力讚成,他們就沒有任何意見了,還樂觀的想多一個人吃飯,就當多一個人幹活了。

  “爹,我……”秦桂花感動又愧疚,扶著腰就要給秦老爺子跪下來。

  她很清楚,公公婆婆甚至丈夫都看她們母女不順眼,但凡他們在外麵受了氣,總會找借口教訓她們母女。她自己也就罷了,眼下正懷著身子他們不敢像以前那樣過分,可她的女兒卻得把她的那份罪一起受了。

  本來上午來娘家的路上,秦桂花就想過把胡晴晴留在秦家,隻是她不好意思開這個口。如今娘家主動提起了這事,除了感激她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起來。”秦老爺子沒有讓秦桂花跪下去,隻是臉色很不好看:“你要明白,在胡家,晴晴和你肚裏的孩子,隻能靠你這個娘護著,你要是硬不起來,今天晴晴遭的罪,不會是最後一次。”

  秦桂花急切地說道:“不會的,不會的,這一胎肯定是個男娃,看在這孩子的份兒上,他們不會再像今天這樣了。”

  秦老爺子垂下眼皮,說不上失望還是別的:“你要記住,靠人不如靠己,你能保證肚裏的這個一定是男娃?”

  說罷,他不再看神色恍惚的秦桂花,對秦山和秦川吩咐道:“你們送桂花回去,跟胡家說是我把晴晴留下來了。”

  秦山和秦川連聲應下,隻是各自心裏很不得勁。

  秦桂花走後沒多久,睡了近一個時辰的胡晴晴醒過來了,是被餓醒的。

  灶上給她溫著飯菜,苗老太端進房裏喂她吃。

  得知娘親已經回去了,自己會留在外公外婆家長住,胡晴晴不僅沒有難過,還開心的多吃了半碗飯,再不見剛來時的驚懼不安了。

  胡晴晴的身上都是皮外傷,不影響她下地走動。不過她的臉上也有傷,怕走出去有人問,讓她不自在,苗老太就不讓她到外麵玩。

  秦笑笑為了陪小表姐,下午就沒有出去放羊。大寶給兔子割草的時候,也給咩咩割了滿滿一筐,沒有讓咩咩餓肚子。

  晚上,胡晴晴想跟秦笑笑一起睡。在秦家的一眾兄弟姐妹中,她跟秦笑笑的感情最好了。

  夜裏有點點涼意,三個小孩兒一起睡可能會著涼。於是大寶就把含著兩泡淚要跟小堂姐一起睡的三寶拖走了,變成胡晴晴跟秦笑笑頭挨頭的一起睡。

  不知道是白天被胡晴晴的傷刺激到了,還是無法為胡晴晴報仇給鬱悶著,睡著後沒多久,秦笑笑罕見的做起了噩夢……

  夢裏,秦笑笑變成了一條巴掌大的小魚。

  隻見小魚通體金色,翅和尾隱隱泛著火苗一樣的金紅,偶爾躍出水麵,在陽光的照射下,金色的鱗片泛著華麗的光芒,這分明是一條極品金鯉魚!

  秦笑笑悠悠的扇動著漂亮的魚尾,在一條清澈見底的溪水裏自由自在的遊來遊去,快活極了!

  突然間,溪水邊出現了麵目醜陋的一男一女。秦笑笑覺得這一男一女十分眼熟,可就是想不起他們是誰,不由得湊近了些,想看的更清楚。

  可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他們手裏各拿著一張巨大的網,分別攔在溪水的兩端,竟是特意來捕捉她的。

  意識到了危險,秦笑笑飛快地扇動著魚尾,想要衝破漁網的圍捕,躲過被捕捉的命運。

  可惜她隻是一條小小的金鯉,哪裏是這兩個人的對手,一不小心就撞進了漁網裏,身子被漁網越纏越緊,再也掙脫不得。

  “嘖嘖,瞧瞧,多漂亮的金鯉,一定很好吃!”男人貪婪的看著秦笑笑,仿佛已經聞到了鮮美的魚湯味。

  “快回去,趁它還新鮮著趕緊下鍋燉了。”女人將秦笑笑粗暴的扔進水桶裏,麻利的收起漁網,跟男人一起回家了。

  這個時候,驚恐不安的秦笑笑也終於想起他們是誰了:小表姐的爺爺胡扁頭和奶奶方大嘴!

  想到就是他們把小表姐打成那樣,秦笑笑壓抑了一整天的怒火,徹底爆發了。她使出渾身的力氣,奮力往上一跳,張開魚嘴去咬桶柄上胡扁頭的手,誓要把他的手咬爛,為小表姐報仇!

  這一刻,她忘了自己隻是一條沒有牙齒的金鯉,別說咬爛胡扁頭的手,能不能咬住都是個問題。

  果然,她張開的嘴巴剛咬上胡扁頭的手背,因為沒有牙齒,無法掛在胡扁頭的肉上,噗通一聲,直接砸進了水桶裏,腦袋還磕在桶壁上,疼的她一下子流出了眼淚。

  察覺大到金鯉是想對自己不利,胡扁頭一把拽住她的尾巴將她從水桶裏拽出來,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然後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根細長的竹條,劈頭蓋臉的朝著她抽過來,嘴裏還惡狠狠的罵道:“不會說話的賠錢貨,老子打死你,看你還敢不敢瞎嚷嚷!”

  方大嘴雙手叉腰,在一旁叫囂:“對,狠狠地打,打死這個賠錢貨,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對她娘的肚子喊‘妹妹’!”

  明明是在夢裏,不應該感覺到疼才對,可是秦笑笑清晰的感受到竹條抽打在身體上的力道,疼得她滿地打滾:“嗚嗚,好疼!爹、娘,我好疼呀——”

  眼看著胡扁頭手裏的竹條再次抽過來,她猛地一個跳躍避開了,那竹條卻像長了眼睛一樣,直直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接連挨了十幾下竹條,每一下都會抽落十幾片鱗片。沒過一會兒,秦笑笑就遍體鱗傷,金光閃閃的鱗片散落了一地。

  很快,遍體鱗傷的秦笑笑連翻身躲避也做不到了,甚至連甩一下尾巴都不能。她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像是一條渾身裹著泥土的死魚。

  就在她以為自己真的要死去的時候,突然聽到胡扁頭和方大嘴驚恐的慘叫聲:“啊——妖怪!”下一刻,這兩個人就倒飛出去,嘴裏不停地吐著血。

  明明自己也快死了,可是看到這一幕,秦笑笑解氣的笑了,壓根沒有去想,能輕而易舉就把胡扁頭和方大嘴弄成重傷,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直到被一隻毛絨絨的舉爪溫柔的撿起來,清楚地聽到頭頂上傳來一句飽含無奈的“蠢魚”,她才錯愕的轉了轉眼珠子,朝著頭頂的方向看過去。

  當看到那顆比村口的大磨盤還要大好幾個的黃金色的貓腦袋時,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讓秦笑笑眼前一黑,好半天無法看清眼前的任何東西。

  通體黃金色的巨貓,有一座房子那麽大。飯盆大小的眼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明亮的嚇人,教人看都不敢看一眼。

  黃金巨貓一爪托著小金鯉,一爪撿起胡扁頭遺落在地上的竹條,踩著優雅地貓步朝著胡扁頭和方大嘴走去。

  如此龐大的體型,走起路來竟是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接下來,秦笑笑就親眼見證了毀三觀的一幕:黃金巨貓爪執竹條,漫不經心的抽打著兩股戰戰,連逃走的念頭都不敢有的胡扁頭和方大嘴。

  看似輕飄飄沒下狠手,抽打在他們身上的竹條,卻是條條見血,沒有一道落空。很快,胡扁頭和方大嘴的衣衫就被抽爛了,變成了兩個渾身沒有一處不淌血的血人。

  秦笑笑忘記了對貓的恐懼,非但沒有覺得黃金巨貓殘忍,還激動地拍打著魚尾巴:打的好!打的好!

  直到胡扁頭和方大嘴,被打的出氣多進氣少,黃金巨貓才悠悠的收手。一雙巨大的貓眼,盯緊了爪子上已經活蹦亂跳的小金鯉,巨大的貓嘴裏再次吐出兩個字讓秦笑笑抓狂的字眼:“蠢魚!”

  不知道為什麽,秦笑笑總覺得“蠢魚”這兩個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裏聽到過。可她明明是個人呀,怎麽會是蠢魚呢?

  啊——不對,她是人呀,為啥變成魚了?

  秦笑笑終於發現不對了,轉著魚眼睛惶然四顧:

  爹娘呢?爺爺奶奶呢?晴晴姐姐和三寶呢?他們都去哪兒了?嗚嗚,不要,我不要變成魚!爹,娘,你們在哪兒啊,這裏有好大的貓貓,好可怕呀,嗚嗚——

  夢境之外,秦笑笑的床前圍滿了人。眾人焦急地看著陷入噩夢之中,一直哭喊著爹娘,怎麽也叫不醒的秦笑笑,不知道該怎麽辦。

  “囡囡,爹在,爹在,別怕,別怕~”秦山心疼地抱著閨女,想盡辦法安撫她,卻沒有什麽效果。

  林秋娘更是六神無主,急的直掉眼淚:“笑笑從來沒有這樣過,是不是,是不是有啥髒東西……”說到這裏,她捂著嘴不敢說下去,忙去檢查秦笑笑的手腳,發現手鐲腳鐲都好好的,眼淚流的更凶了。

  胡晴晴嚎啕大哭:“都怪我,是我嚇到了笑笑妹妹,嗚嗚~”

  苗老太心疼小孫女,也心疼外孫女。見胡晴晴哭成這樣,抹著淚安慰道:“這不關晴晴的事,晴晴這麽說,讓笑笑聽見該難過了。”

  “嗚嗚……”胡晴晴自責的哭著,聽不進苗老太的話。

  就在這時,一直醒不過來的秦笑笑陡然止住了哭泣,一下子睜開了眼睛。聽到小表姐的哭聲,她立馬從爹爹的懷裏坐起來,焦急地問道:“晴晴姐姐,你咋哭了?誰欺負你了?”

  不等胡晴晴回答,看著她恢複正常的林秋娘反應過來,撲上去直接抱住了她:“笑笑,你嚇死娘了~”

  秦笑笑懵然,猛地想起了剛才那個真實無比的夢,一時間分不清夢境和現實,小臉煞白,哇哇大哭:“爹、娘,有、有大貓!”

  ……

  將幾個小的打發去睡覺,大人們圍著秦笑笑問了好久,才在她顛三倒四的敘述中弄清楚她夢到了什麽,頓時心疼極了。

  小孩子忘性大,就算做夢了一覺醒來也不記得什麽。他們笑笑不僅做了一場噩夢,醒來了還記得清清楚楚,難怪嚇的一直喊不醒,醒來了以為自己還在噩夢裏。

  這會兒,秦笑笑已經知道夢裏發生的一切都是假的,她沒有變成一條金色的魚,也沒有被小表姐的爺爺奶奶毒打,更沒有被一個跟屋子一樣大的黃金巨貓罵作“蠢魚”。

  見爹娘爺爺奶奶他們還在為自己的噩夢難過,她笑容甜甜的寬慰道:“夢裏可好玩了,我會遊水,會吐泡泡,還會跳舞呢!還有打了晴晴姐姐的那兩個大壞蛋好慘的,被大貓貓打的一動不動。唔,要是能變成真的就好了。”

  這樣也算是為小表姐討回公道了!

  秦老爺子等人卻是臉色大變,麵麵相覷:這次隻是笑笑的戲言,該不會成真吧?

  可是,笑笑有出口成真的本領,之前無意中許下的大大小小的祈願,就沒有一件落空的。

  想帶這裏,秦老爺子板起臉,教導起小孫女:“笑笑,你忘了爺爺對你說過的話?有些事情不能亂說。”

  秦笑笑不怕爺爺,卻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撲過去抱緊爺爺的大腿,討好的說道:“爺爺,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亂說了,您別生氣了好不好?”

  “不想爺爺生氣?那你可有把爺爺的叮囑記在心裏?”秦老爺子的臉色越發嚴肅,不想輕易地讓小丫頭糊弄過去。

  其實,秦老爺子哪裏舍得跟小孫女生氣,他是擔心小孫女心智未熟,不知道輕重,怕她哪天隨口一句話說出來,就要了別人的性命,折損了自己的福氣,才會時常耳提麵命,唯恐她忘記了。

  秦笑笑不知道爺爺的一番苦心,見撒嬌也討不好爺爺了,小雞啄米似的點著腦袋:“記啦,記在心裏啦,真的!”

  秦老爺子的神色柔和下來,粗糙的大掌摩挲著她的小腦瓜:“笑笑是個好孩子,爺爺相信笑笑記住了。”

  秦笑笑偷偷地鬆了口氣,小手摸了摸嘴巴,暗暗告誡自己不能再亂說話。

  唔,要是不小心說了,也不能讓爺爺他們知道,嘻嘻!

  等睡眼朦朧的小丫頭被林秋娘她們哄去房裏睡覺,房間裏就剩下秦老爺子父子三個。

  秦老爺子對秦川交代道:“明天你拿些雞蛋到胡家走一趟,就說是送雞蛋給桂花吃,看看胡家有沒有哪裏不妥的。”

  秦川也想知道小侄女的祈願會不會實現,二話沒說應了下來。

  秦山糾結了一會兒,說道:“爹,笑笑聰明著呢,要不咱們就告訴她實情吧,免得像現在這樣,整日提心吊膽的,生怕她幹出啥事來。”

  秦老爺子緩緩地搖了搖頭:“再等等,現在還不到時候。”

  秦山急道:“那要等到啥時候?笑笑越來越聰明,主意也越來越大,咱們不能時時刻刻盯著她,她又稀裏糊塗的,我是真怕啊!”

  秦老爺子瞪他:“怕啥?有啥事老子頂著,你怕個球!”

  秦山小聲嘀咕:“……您老胳膊老腿的,頂不住咋辦?”

  秦川萬分敬仰的看著自家大哥,佩服他敢跟老爺子硬頂的勇氣。

  秦老爺子深深地吸了口氣,忍了又忍才沒一巴掌呼過去:“笑笑還太小,分不清善惡和輕重,早早告訴了她,恐怕更容易出大事。”

  這些年,他們一家小心翼翼地守著小孫女的秘密,一來是怕傳出去有人對小孫女起歹心,二來也是怕小孫女心性未穩,知道自己有這樣逆天的能力,會移了性情隨意妄為,更怕她被人利用做盡壞事。

  要是真成了這樣,他不敢想象那樣乖巧可愛的小孫女,最後會落得什麽結果。

  秦山同樣不敢想象,思前想後,覺得老爺子吃的鹽比自己多,聽他老人家的不會有錯,便說道:“爹,就按您說的來,咱們繼續瞞著,先把笑笑教導成人再說。”

  秦老爺子聞言,卻是得到了啟發,想到了教導小孫女的好法子。他獨自琢磨了一番,越想越覺得可行,便打算等下個月小兒子回來,再同他商量商量。

  一覺醒來,那場噩夢在秦笑笑心裏就沒留下什麽痕跡了,唯有那隻跟房子一樣大的黃金巨貓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腦海裏,始終揮之不去。

  每每想起黃金巨貓的模樣,她就止不住的害怕,可是奇怪的是,她又篤定黃金巨貓不會傷害自己。尤其是那句“蠢魚”時不時的在耳邊響起,讓她時常以為自己又在夢裏了。

  不過,很快她就沒工夫糾結黃金巨貓和蠢魚了,因為胡扁頭和方大嘴如她夢裏一般,被人打的遍體鱗傷,差點就救不回來了。

  原來,就在秦笑笑做噩夢的第三天,胡扁頭和方大嘴去縣城賣自家地裏種的瓜果蔬菜的,不巧衝撞了城裏的貴人,被那位貴人的隨從拿馬鞭狠狠地抽了一頓,直接抽的當街暈死過去。

  到底是親家,就算不待見胡家人,秦家要是不去探望說不過去。秦老爺子就讓苗老太撿了一籃子雞蛋,兩人一道去胡家看望胡扁頭和方大嘴。

  看望是其次,秦老爺子主要是想弄清楚,胡扁頭和方大嘴得罪城裏的貴人,招致這場禍事究竟是巧合,還是自家小孫女那張嘴惹出來的。

  隻是臨出門時,得到消息的秦笑笑拉著胡晴晴,眼巴巴的瞅著爺爺,強烈的表達出要去看熱鬧,啊不,是探病的渴望!

  經曆過那場被爺爺奶奶往死裏打,胡晴晴對他們的最後一點孺慕之情也沒有了。這次去,自然也是想看看他們到底有多慘。

  秦老爺子被孫女和外孫女纏的沒有法子,隻好帶上了兩條小尾巴,少不得對小孫女再三叮囑,讓她去了胡家別亂說話。

  秦笑笑強忍住心底的幸災樂禍,繃緊小臉兒一本正經的對秦老爺子說道:“放心吧爺爺,他們已經很可憐了,我和晴晴姐姐會好好安慰胡爺爺和胡奶奶,讓他們早日好起來!”

  秦老爺子懷疑的看著小丫頭,總覺得她心裏憋著壞……

  秦家距離胡家村有一段距離,又全是難走的山路,秦笑笑和胡晴晴這兩個小腿短,幾乎是被秦老爺子和苗老太一路背到胡家的。

  胡家人少,房子起的沒有秦家寬敞,但是胡家的條件不錯,牆麵有一半用的青磚,屋頂蓋的全部是瓦片,比村裏大多數人家的房屋要好的多。

  上午,胡家的本家都已經看望過胡扁頭和方大嘴了,這會兒胡家的院子裏靜悄悄地。兩大兩小四個人站在外麵,隱隱約約能聽到裏麵傳出來的呻吟聲和喝罵聲。

  院門敞開著,秦老爺子就帶著老伴孫女外孫女直接走了進去。剛走到院子中央,就看到挺著大肚子,抱著一堆髒衣服從堂屋裏往外走的秦桂花。

  “爹、娘!”秦桂花看到娘家人,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急忙放下髒衣服迎了上來。

  幾天不見娘親,胡晴晴很是想念。她依賴的抱住了娘親的手,小臉兒在上麵蹭了蹭:“娘,我可想你了!”

  秦桂花見女兒臉上的傷好了很多,精神頭兒也不錯,心裏對娘家的感激更深了:“娘也想你呢,正好你回來了。”

  就在這時,聽到動靜的胡有樹走了出來,一看門口站著的嶽父嶽母,先是眼神瑟縮,才忸怩著上前喊人:“嶽父,嶽母。”

  胡有樹看起來二十出頭,麵皮比一般的莊稼漢子白淨,長相取了胡扁頭和方大嘴的長處,沒有繼承胡扁頭的頭和方大嘴的嘴,否則當年秦桂花也不可能在好幾個相看的人中,獨獨瞧中了他。

  不過,這人也就一張臉能看了。

  秦老爺子點了點頭,對這個膽小又沒主見的女婿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了。

  一向好脾氣的苗老太卻是對胡有樹徹底著惱了,直接把頭扭到一邊,明確的表達自己對胡有樹的不滿。

  倒是秦笑笑仰起小腦袋,甜甜的喊道:“小姑父~”

  胡有樹知道這個侄女在嶽家的地位不一般,忙應道:“哎,笑笑乖~”

  胡晴晴卻是半點不想理會這個爹,故意躲在娘親的身後不說話。

  當著嶽父嶽母的麵,胡有樹不敢發作。他假裝沒有看到胡晴晴這個女兒,忙把人往屋裏招呼:“嶽父,嶽母,外麵熱,快進屋裏涼快涼快~”

  說著,又去指使秦桂花:“還不快去灶屋給爹娘倒點水來!”

  秦老爺子抬手,阻止了急忙要去倒水的秦桂花,對胡有樹說道:“不忙,今兒個是為你爹娘來的,家裏的事多,看完就得趕回去。”

  胡有樹一聽,立即將人往房間裏領,嘴上說的倒也好聽:“我爹娘傷的不輕,都在屋裏躺著,不能親自出來招待嶽父嶽母了。”

  秦老爺子擺擺手,示意自己沒有計較這個。

  為方便伺候和客人探望,胡扁頭和方大嘴沒有躺在一個屋裏。秦老爺子被胡有樹帶去了胡扁頭的房裏,身後跟著秦笑笑和胡晴晴,苗老太就被秦桂花帶去了方大嘴的房裏。

  房間裏,胡扁頭有氣無力的躺在床上,光著上半身布滿了一道道恐怖的鞭痕,且一道道皮開肉綻泛著點點血紅,像是一條條巨大的蜈蚣纏在身上。在悶熱的天氣下,整個屋子裏充斥著一股難聞的藥味。

  胡扁頭的下身蓋了件單薄的衣裳,看不清楚傷勢如何,但是露在外麵的腳踝上,同樣布滿了一道道滲著血的鞭痕,可見比上半身好不到哪裏去。

  胡扁頭還不到四十歲,麵上看起來比秦老爺子年輕的多,隻是眼下傷的重,損了不少元氣,瞧著更像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一樣。

  渾身疼的厲害,胡扁頭並沒有睡著。他在房裏就聽見了秦老爺子等人的說話聲,一雙眼睛就看著房門,等著人進來呢。

  待看到秦老爺子的身影,他裝模作樣的掙紮著要坐起來,被秦老爺子摁住了肩頭:“胡老弟,別動!”

  秦老爺子沒想到胡扁頭的傷勢比自己想象中還要重,不禁又想起那晚小孫女做的噩夢和她所說的話,一時皺緊了眉頭。

  胡扁頭還以為他在擔心自己的傷勢,麵上就流露出幾分意外之色。

  秦老爺子隻想要知道胡扁頭挨抽的前因後果,沒工夫關心他的想法,於是關心了幾句就問道:“你就是進城賣個菜,咋就遭了這麽大的罪?”

  “唉,別提了,就是走了黴運,讓有樹跟你說。”

  這個問題,胡扁頭已經對前來探望的人說過很多遍了,每開口說一次,他就又有種鞭子落在身上的感覺。從事發到現在,更是一閉眼就做噩夢,實在是不想再提了!

  ------題外話------

  第34章的末尾處,我把秦老爺子跟秦桂花的對話稍稍修改了一下。修改前的版本,不符合秦老爺子的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