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傷的老媽
  到了早上,離河南越來越近了,天也漸漸亮起來了。

  蘇傑已經疲憊不堪,而付瑩正好也休息了一下下,終於可以接過方向盤,繼續前進。

  終於,曆盡千辛萬苦,蘇傑一家三口趕回了電廠的家屬院,一個熟悉的地方,但熟悉的是表麵,溫暖的人已經離去,付瑩心中隻剩無限傷感。

  一回到家裏,見到老媽,付瑩心想終於到家了,終於結束了一段旅程。

  付瑩和蘇傑、小曼分別拜別了老爸,付瑩心裏真的無限懷念,

  老姐付春苗還沒有回來,所以老媽又不禁挑了老姐毛病,付瑩習慣了老媽挑毛病,她也不好說什麽。

  家裏人來人往,好在又老哥付春委管事,所以,還算是有人張羅。

  付瑩看著老媽在和一屋子的親戚聊天,感覺不禁有點奇怪。

  因為,大家都要給一些禮金,這也是不成文的規矩,這個姑,那個姨,把禮金給到了老媽,老媽當著親戚的麵,會在手上沾一些吐沫,然後眉飛色舞地數錢,好像在她的眼睛裏,錢比命都要重要。

  一邊數錢,老媽一邊討論最多的就是,自己老了怎麽辦,跟著誰過,指的上哪個,誰孝順,誰不孝順。

  付瑩看不下去,但是也不得不看下去,畢竟現在是非常時期,跟老媽的相處,隻能井水不犯河水。付瑩帶著不多的兩千塊錢,給了老媽,讓她心裏也有一個安慰,這個時候,最能表達心情的,也就是錢了。

  蘇傑和付瑩看這邊也沒有太緊急的事情要辦,就先回棉紡廠家了,畢竟小曼還需好好好休息。

  等到事情辦的差不多了,蘇傑真的想立刻拔腿就走,因為,他不想在家裏耽誤太多時間,不想因此耽誤工作。

  但是老媽那邊,確確實實把話給遞過來了,說自己太孤單了,需要有人陪著。

  付瑩不好拒絕,他們一家三口從棉紡廠又開車來了電廠,就這樣東邊跑到西邊。

  馬上到了離開的日子了,蘇傑隻想帶著付瑩快點離開,因為,對於他們這個小家庭來講,早點上班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這個時候,有人出了主意,讓老媽跟著一起回上海。

  說實在的,付瑩對與這樣的提議深表疑慮,因為,從這麽多年的相處經驗來看,跟老媽最好的相處,就是遠遠地觀望著,有事情第一時間回家處理一下,然後處理完事情,立刻從老媽麵前消失。可是這一次仿佛不一樣。

  付瑩總是勸自己,不要總想著過去,不要總是不忘過去,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因為現在的每一天才最重要。

  “到底要不要帶老媽一起回家?”

  “我是不想帶她回上海,她和我們根本不會好好相處,到時候沒準又搞出什麽事情,到時候折騰來折騰去,折騰的都是真金白銀,到時候,我們會再費勁腦細胞地想著怎麽樣把她老人家再送回來,請佛容易送佛難啊。”

  “可是,現在確實情況不一樣了,現在就剩她老人家一個人了,而她每天又在念叨,她就生了我一個,而且,背後還有一幫親戚,一直在煽風點火,讓她跟著閨女住一陣子,也算天經地義。”

  “是啊,情況確實不一樣了。”

  “沒準,現在老媽隻剩自己了,確確實實自己住在這個房子裏挺害怕的,她現在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如果跟著我們一起去上海,我們彼此還有一個照應。”

  “我挺煩這些親戚,在背後一直指手畫腳,幹預我們家裏內部的事情,唯恐天下不亂,老媽也恨不得天下所有的人都圍著她轉。”

  “她就這樣,有什麽辦法,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直以來,她就是以自己為中心,從來都不回顧及別人的感受,每天向親戚說的最多的就是家裏的孩子都不孝順,自己老了以後到底怎麽辦,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話題,讓一個人改變,太難了。”

  “不過,主要還是看她自己的想法,如果她真的想去,我們也隻能帶著她回上海去,我們也確實得抓緊回去了,畢竟工作耽誤的太多,會被領導批評的,我們家現在隻有我這一隻螞蚱可以蹦躂蹦躂,當然要好好工作,好好賺錢,才有好的將來和好的前途,我是真心挺著急的啊。”

  “也是的,也不能光聽那些親戚的,也得聽聽老媽自己的想法。”

  “不過,其實老媽根本就沒有自己的想法,她一直以來,就像一根長藤一樣纏著你,我就是這樣一種感覺,說出來可能有點不妥當。”

  “她就是這樣的,我有什麽辦法,在血緣關係上,她就是實實在在的我的親生母親,我有什麽辦法?但凡有一點辦法,我都會選擇不再管她,我知道,老媽就是一團火,隻要靠近她,隻要對她好一些,她就會露出猙獰殘酷的本性,壓榨打擊身邊的人,真是的目的,無非就是控製別人,把身邊的人都控製了,就達到他的目的了。我知道啊,我都知道三十多年了,可是我沒有選擇,現在,就在當下這個時刻,如果老媽可以走,可以不在這裏呆著,那麽唯一的去處,就是上海了。”

  “我支持,隻要老媽說回上海,我就開車,準備出發,我們一家回上海,回去好好生活。”

  “老公,你真好。那我去認認真真地問問,看她到底什麽想法。”

  “好吧。”

  付瑩去問過老媽了,她的想法很堅決,就是一定要跟著去上海,因為她現在很害怕,就是不想在這個老房子裏呆著了,感覺到處都有老爸的影子,如果到了晚上自己住在這了,一定會很害怕。

  付瑩答應下來,第二天一早帶老媽回上海。

  第二天一早,吃過了早飯,蘇傑發動車子,旁邊坐著老媽,後麵坐著小曼和付瑩,沉默不語的向上海進發。

  出了洛陽,走上了高速,伴隨著輕鬆舒緩的音樂,老媽的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沉沉睡去,蘇傑盡量把車子開得沉穩一些,他知道,在這個時候,人的內心都是崩潰的,畢竟是陪伴自己一輩子的人,一下子走掉,內心深處是無盡的失落。不過對於老爺子來講,又何嚐不是一種解脫?

  人生在世,最難看透的就是生死,看破生死,就是獲得一種難得的解脫,每天更放鬆地活著,更珍惜每一天,對於艱難困苦,看的更淡一些,對於生活的偉大的意義,看的更重視一些。無論遇到任何挫折,跟生死比起來,都是小事,把自己看的更渺小一些,再渺小一些,小的就像宇宙間的一粒塵埃,可能就能更深刻地認清現實。

  開車的時候,能獲得片刻的寧靜,對於這種寧靜,蘇傑真心享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