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萌生愛意
  孫良才隨著張國柱和張自強回到家,張伯母和張自麗已經做好飯在等著他們回家了。

  孫良才把外套掛在門口釘子上,打了盆水端到院子裏洗臉,洗完臉以後,孫良才這才背對著廚房坐到到飯桌邊,頓時,隻覺得肩膀火辣辣地疼。

  張自麗從廚房端著菜出來,正好看到孫良才襯衣上的血跡,馬上吃驚地問道:“孫大哥,你受傷了?”

  孫良才故作鎮定,答道:“沒有啊!”

  “你襯衫上都是血。”張自麗放下菜,急切地想看個究竟。

  “哦,可能肩膀蹭破了點皮。”孫良才假裝不在乎地說。

  “快讓我看看。”張自麗說著,就催促孫良才把襯衫解開。

  孫良才解開胸口兩個扣子,想把肩膀露出來,誰知,血跡已經把襯衫和傷口粘到了一起,這一使勁,原本已經結痂了的傷口又被蹭破,呼呼直往外滲血。

  “呀,還流著血呢!”張自麗心疼地喊了出來。

  要說在農村幹粗活,磕磕碰碰早已習以為常,留點血也是家常便飯。

  張自強一聽,放下正準備夾菜的筷子,站起來看了看,開玩笑地說:“沒事,孫大哥這就是皮太嫩了,一磨就破了,多練練,練到跟我一樣,皮糙肉厚的,刀槍不入。”張自強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嘿,昨天還誇你長大了呢,這都什麽時候還開玩笑,人家孫大哥哪能跟你比!”張自麗嬌聲斥責道。

  “沒事沒事,一點皮外傷沒什麽。”孫良才強忍住疼痛說。

  “去裏屋把我那瓶酒拿過來。”張國柱在一旁說道。

  “怎麽?爸,您不都戒酒好幾年了嗎,還想跟孫大哥再喝點慶祝慶祝?”張自強不解地問道。

  “唉,喝酒誤事啊!我是不能再喝了,我讓你拿來給你孫大哥肩膀消消毒。”張國柱歎了口氣,感慨地說道。

  張自強從屋裏拿出酒瓶,張國柱接過酒瓶,倒出了一滿蓋,瞬間酒香四溢,張國柱聞著酒香,一片陶醉之情。

  “怎麽,爸,饞酒了,饞了就喝一口,別喝多就行。”張自麗懂得父親的心思。

  都說女兒疼父母,這話確實不假。

  “你說這一段時間不喝了,聞著吧,還真有點勾人,不過不能再喝了,上次的教訓足夠記一輩子了。”張國柱心有餘悸地說道。

  “喲,張大伯,這酒裏看來還有故事呀?”孫良才在一旁好奇地問道。

  “你先忍住啊,咱這可是自製的陳年老酒,度數高,肯定疼。”張國柱一邊說著,一邊把一瓶蓋酒一點點慢慢地滴到孫良才肩上。

  酒精刺激著肩膀上的每一根敏感的神經,然後迅速傳遍全身,這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孫良才不禁“啊”一聲大叫了出來。

  “怎麽樣?孫大哥,是不是很疼?”張自麗關切地問道。

  孫良才下意識的喊叫聲聽到張自麗的耳朵裏,卻疼在心上,猶如萬根針紮在身上一般,一陣陣刺痛,眼淚在眼睛裏打著轉兒,仿佛這受傷是張自麗自己,而不是孫良才。

  “沒事,沒事,現在已經不疼了。”孫良才強忍住疼痛,衝著張自麗會心一笑,然後又被疼得咧著嘴、皺著眉,表情僵在了臉上。這滑稽的表情把張自麗也給逗樂了。

  “好了,沒事了,開飯,大家都累一天了。”張國柱坐下後,高聲說道。

  孫良才一邊扣著襯衣扣子,一邊滿臉期待地看著張國柱:“張大伯,講講酒裏的故事唄。”

  “嗨,小孫,那可不是啥光彩的事,都說酒是糧**,越喝越年輕,那都是酒鬼們編出來騙人的假話。不過給你們講講也好,自強你也聽著點。”張國柱似乎頗有些悔意,他現在是現身說法。

  原來在漁泡江大橋尚未修建的時候,張國柱可是這一帶出了名的能喝。有一次,省裏和縣裏的工程技術人員下來人考察,為了爭取到漁泡江大橋的修建計劃,張國柱跟隨公社的領導,陪同工作人員實地考察了好幾天,最後敲定了漁泡江大橋的修建草案。

  在工作人員回城的前一天,為了表達對工作人員的感謝,公社舉辦了隆重的歡送晚會。可能實在是太高興了,當晚張國柱喝得昏天黑地、伶仃大醉。

  第二天,張國柱在劃船渡江送工作人員的時候,腦袋還昏昏沉沉的。大風呼呼地刮著,渡船到了江心一個勁地打轉兒,早就駕輕就熟的雙手今天卻怎麽也使不上勁,渡船差點出了事。

  好不容易將工作人員送到江對岸,再返回的時候就在江裏翻了船,幸虧張國柱從小在江邊長大,習得一身好水性,才從鬼門關死裏逃生,現在想想都還心有餘悸。

  回到家,張國柱收起家裏的酒,下定決心把酒戒了。

  是啊,說來也奇怪,中國上下幾千年,酒文化源遠流長。高興了喝酒,傷心了也喝酒;團聚時喝酒,離別時也喝酒;請人辦事得喝酒,替人辦事還得喝酒;酒是感情的粘合劑,酒也是婚姻的劊子手,多少人借酒會友,廣交天下豪傑;又有多少人因為喝酒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看來,凡事都得有個度,過了這個度就會物極必反。

  等張國柱意味深長地講完,一家子也都吃完了飯,這一次張自麗固執地讓孫良才坐在桌旁喝茶,自己進廚房麻利地洗碗收拾了起來。

  不一會,張自麗從廚房出來,看著孫良才襯衫上的血跡,命令似的說道:“孫大哥,你把襯衫脫下來,我給你拿去洗了。”

  “不用不用,我回去自己洗就行了,你這忙活半天也挺累的,快歇會吧。”孫良才不好意思地推辭道。

  “快點的吧,你肩膀本來就疼,就別使勁了。”張自麗心疼地說道。

  孫良才半推半就地把襯衫脫下來,穿上自己的外套。張自麗拿到院子裏麻利地洗了起來,天已經擦黑,涼風陣陣,但她卻絲毫不覺得冷。

  夜漸漸深了,孫良才告辭張國柱一家,走出院子。

  “孫大哥,等等我,我跟你拿曆史書去。”張自強在後邊喊道。

  “我也去。”張自麗朝著爸媽說了一聲,也追了出來。

  “自強,不是說好晚上不看嗎?”孫良才問道。

  “我拿回來,明天一早醒了就可以看了,不然又得吵醒你。”張自強笑嗬嗬地說道。

  張自麗在倆人後麵跟著,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跟著來,隻是想就這樣默默跟著孫良才。

  這或許就是一個花季少女懵懂的愛吧。

  回到招待室,張自強拿了書又控製不住看了起來,孫良才倒水洗漱,張自麗默默地為孫良才鋪著床。

  “自強,燈太暗了,別看了。”孫良才苦口婆心,再次勸道。

  張自強極不情願地合上書,拿著書跟孫良才道了別,摸黑走出了大隊院子,張自麗也依依不舍地跟著回家去了。

  孫良才躺在床上,肩膀上傷口火燒火燎,翻來覆去睡不著,一睜眼看到床頭張自麗給的軍綠色外套,不禁滿腦子都是張自麗的影子:批卷子時候的認真,看到傷口時候的心疼,洗衣服時候的麻利……

  輾轉發側了好久,才迷迷糊糊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