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最重要與最信任的人，殺人滅口
她頭一次見到與她如此合拍的男人，除了督爺之外。
但他比督爺權勢更大，他一手遮天，整個北臨國都是他的。
這是個比督爺更厲害的男人。
因為帝王的權勢和神秘，以及男人俊朗的外表，讓她不禁想要靠近，想要了解他冷漠外表下的真實一麵。
想要征服並臣服於他之下。
當她臣服於他後，她沒有征服他，更沒有了解到他真實的一麵，反而讓自己失去了本心。
他有那麽多的妃嬪，而她整日隻想著他今兒翻了誰的牌子，明兒又寵幸了誰。
直到那時她才明白過來，督爺沒納她為妾是對的，否則她與督爺做不了知己。
當然，督爺或許從沒把她當知己，隻是想利用她罷了。
而她，或許也隻是迷戀於他幫她報仇，依靠他的那種感覺。
隻有龍軒殿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讓她品嚐到了心痛的滋味。
漸漸的，但凡見到比她更得寵的妃嬪，她就想讓對方永遠消失。
尤其是那個傾嬪，又與她同住傾梨殿，她簡直嫉妒死了傾嬪。
“我呸！”迎春往地上的柳才人身上啐了一口，“就你這樣的賤胚子，居然也能進宮為妃，我真是要笑掉大牙了。”
“收買我的人可是說了，隻要你落了胎，她就找機會讓我成為皇上的女人，哈哈哈哈......”
聞言，柳才人突然變得激動起來。
她的第一反應是想告訴迎春，人家隻是騙你的，你還是想辦法保命要緊。
雖然迎春出賣了她，但她還是希望迎春能活下去的。
這樣的話，哪怕她廢了，沒了，她的妹妹還在。
是的，她不想認清迎春不是她妹妹這個事實，她不想醒！
否則的話，她這麽多年的辛苦和堅持豈不是白費了？
然而柳才人嚐試了很久，她想要說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
最後，她隻能放棄說話，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
迎春見她這般，冷笑道：“你做出這幅死樣子給誰看？是不是覺得生不如死？”
“嗬嗬，我就是想看你生不如死，想看著驕傲清高的你一敗塗地，受盡折磨枯萎而死！”
說完，迎春在她背脊上狠狠踢了一腳，就出去了。
留下柳才人一個人躺在地上，目光呆滯，眼神空洞，思緒飄遠。
這一刻，往事如過眼雲煙般，在柳才人的眼前一晃而過。
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三個男人。
一個是父親，將她和妹妹賣到了牙行。
一個是督爺，教她如何做女人，卻將她送進了皇宮，獻給了皇帝，做別人的女人。
一個是北臨帝，教她如何做一個真正的女人，卻轉頭將別的妃嬪擁入懷裏，寵之入骨。
如今還毀了她引以為傲的嗓子。
這簡直是對她心靈上的淩遲，比暴政還要暴政！
比死還要讓她難受......
她玩弄了那麽多江南男子的感情，卻獨獨被督爺和皇帝玩弄。
這輩子，她也信錯了三個人。
一個是督爺，一個是北臨帝，一個是迎春。
說到底，全是她自作多情。
督爺也好，皇帝也罷，還有迎春，她在她們眼裏，不過是個賣弄妙音的歌姬罷了。
現在，她連引以為傲的妙音嗓子也沒了，便什麽都沒了。
此時此刻，一陣酸楚湧上柳才人的心頭。
她的心疼得像刀絞一般，眼淚不住的順著眼角落在地上。
迎春的背叛，如同給她悲慘的人生猛的一擊，就像是擊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種人生中帶給她的辛酸與痛，比此刻身體裏的痛還要鑽心蝕骨。
柳才人心痛得好似被鈍刀挖去了一大塊血肉，血液不斷地滴落，牽動著她的傷痛。
漸漸的，身心懼痛的她連皺眉的力氣都沒了，腦海裏更是一片空白。
整個人身心麻木，卻又痛徹心扉。
她不該愛上龍軒殿上那個帝王的。
她應該清清冷冷在後宮過一輩子的。
她應該死死保住肚裏的孩子的，因為那或許是她生命中唯一值得信任的人兒。
但她卻在不知不覺中，不知將那個小人兒丟到哪裏去了，她再也找不到了......
不知過了多久，柳才人無聲的淚也流幹了。
眼角是眼淚幹涸後留下的痕跡。
再次睜開眼，心痛到麻木，身體也痛到麻木。
那雙勾人攝魄的眼，此刻隻有滿滿的悔恨，以及紅紅的血絲。
她明明才入宮一年，卻好似度過了十年，甚至是一輩子。
得寵的日子，或許還沒有宮鬥的日子多。
柳才人看著窗戶外的光亮，不知想起了什麽，她的嘴角牽起一抹淺笑。
隻是那上揚的嘴角看起來是那麽的悲傷，那麽的絕望。
她曾說過的，唱曲是她的愛好。
能唱曲中悲歡離合，感受曲中人的情感，也能唱出自個生活中的悲歡離合。
倘若哪一天她不能再唱曲了，那麽，活著也就沒什麽意義了......
是夜，柳才人沒有苟活。
她在饑餓、痛苦、悔恨、絕望當中砸碎了喝水的瓷器，割腕自縊。
元瑞四年，才人柳曼兒結束了她年僅十八的青春年華。
從此，後宮再無柳曼兒。
而江南那溫柔水鄉，卻會有下一個貌美女子取代“江南第一美姬”這個稱號。
漸漸的，人們會忘了江南曾經有個柳曼兒。
後宮美人輩出，大家也會忘了這個柳才人......
當天夜裏，傾醫閣與清秋殿各傳出一聲尖叫。
而傾醫閣傳出的是男聲。
清秋殿傳出的是女人的尖叫。
次日清晨，後宮傳出柳才人自然落胎後，因嫉恨咒罵柔貴妃和傾嬪，被皇帝陛下賜了致啞的酒。
因此，柳才人不堪落胎與成為啞巴的痛苦，在清秋殿割腕自縊了。
而與她同時進宮的貼身宮女迎春是個忠心的，也割腕追隨柳才人而去。
至於那傾醫閣的劉太醫，由於在柳才人的安胎藥裏動了手腳，問罪自殺，懸梁自盡了。
皇帝一早醒來，李忠就將這些事情稟報給了他。
嬴湛聽見李忠的稟報後，撐開雙臂，由著宮女太監伺候他更衣洗漱。
男人麵色淡然，好似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隻是微微有些訝異地道：“柳才人就自縊了？”
似乎，就連柳才人自縊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隻是比意料中要早一些罷了。
李忠以為皇帝陛下懷疑柳才人死的蹊蹺，“皇上，奴才特意查過了，柳才人確實是自縊，不是人為。但迎春那宮女和劉太醫，卻是人為。”
聞言，嬴湛不怒反笑。
涼薄的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線，“倒是個有手段的女人，可以在這後宮一手遮天了。”
李忠和周圍的奴才低垂著頭，佯裝什麽都沒聽見。
與此同時，柔夢殿的內室。
柔貴妃正慵懶地側臥在床上，聽著貼身宮女的匯報。
聽完後，她的臉上揚起了柔媚的笑容。
語氣得意道：“嗬，和本宮鬥，她柳曼兒還嫩著呢，不過是在樂坊同歌姬舞姬過了幾招，當真以為自個是深謀遠略的人了。”
宮女：“就是，那柳才人要身份沒身份，要背景沒背景，也敢與您鬥，簡直是不自量力。”
柔貴妃嗤笑一聲，但隨即正色道：“此事都善後，做幹淨了吧？”
宮女：“您放心吧，可幹淨了，那劉太醫和迎春，奴婢都讓人做幹淨了。”
說到這，宮女有些不放心地道：“娘娘，隻是皇上那......這萬一要是知道了，那可怎麽辦？”
“有什麽可怕的？”柔貴妃不以為然地道：“在傾梨殿鋪蠟那事兒，咱們頂多就鋪蠟，又沒引詩貴嬪，更沒栽贓傾嬪，不全是柳才人一手造成的麽？”
“這次柳才人落胎，本就是她自個接受不了被貶為才人的打擊，見了紅，本宮不過是收買劉太醫，讓他隨便開點藥，騙柳才人是安胎藥，讓柳才人沒法安胎，自然落胎罷了。”
宮女：“娘娘說的是，這次與柳才人鬥，您還算被動的了，反倒是她柳才人，想往咱們寢宮塞藏紅花，栽贓咱們。”
“得虧那迎春告訴了咱，您這才先下手為強，將那藏紅花熬成藥汁，全給那柳才人喝了，她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她要是乖乖的，興許隻是自然落胎，會慢一點兒，誰讓她想著害您，咱們索性就給她下猛藥，喝得她再不能生養，咱還不用落下把柄。”
“說起來，這柳才人也是夠蠢的，當別人是豬麽，整這些低級玩法，還那般相信迎春那個宮女。”
柔貴妃輕哼一聲，“誰知道呢，她以為別人是豬的時候，說不定她自個是豬呢。”
“說起來，迎春那宮女也是該死，背主的奴才，沒一個好下場！”
前一句話，柔貴妃說得輕飄飄的。
可這後一句話麽，聽起來頗為正氣，似乎又話裏有話，在給身邊的奴才提個醒呢。
嚇得那宮女眸光微轉，想說柔貴妃是個狠人，而她知道了柔貴妃那麽多事情，會不會被殺人滅口。
思及此，宮女立馬跪下表忠心，“娘娘，奴婢生是您的奴，死是您的鬼，不管這輩子還是下輩子，都隻忠心於您。”
“哎喲喲，有話好好說，跪下作甚？快起來！”柔貴妃半眯著眸子看著宮女，憐惜地扶起宮女。
“你自小跟著本宮，我自然是信你的，隻要你好好在本宮身邊當差，本宮自不會虧待你。”
“這次的事情，你也辦得很好，一會下去後，自個去領賞吧。”
“謝貴妃娘娘。”宮女如獲大赦，開始轉移話題，“對了娘娘，奴婢聽說那柳才人死前咒罵了您好幾日呢，真真是晦氣。”
“橫豎不過一個死人罷了。”柔貴妃嗤之以鼻。
“至於皇上那兒，就算皇上知道了也不會將本宮如何的，好歹我父親在他還是皇子時，就在他府中當謀士，如今更是內閣輔臣。”
“原來那江傾顏還是皇後時，做了多少壞事，皇上才貶了她的位份，我這才是哪跟哪啊。”
說到這，柔貴妃微微一頓，“說起這個傾嬪，本宮對她倒是有點刮目相看了，居然利用人心，慫恿柳才人與我作對。”
宮女：“可不是麽，本來咱們可以利用傾醫閣，將柳才人一事栽贓到她頭上的，誰知皇上那般信任她，袒護她，將她摘得幹幹淨淨。”
“而且，柳才人死前，也咒了那傾嬪呢，您說......咱們接下來要不要對付她？”
聞言，柔貴妃沉思了一會，“傾嬪如今正得皇上寵愛，本宮不好下手，不似那柳才人，是個不得寵的小妃嬪。”
宮女：“娘娘的意思是......咱們從長計議，等那傾嬪失寵後再下手。”
“也不是這個意思。”柔貴妃蹙眉，“她傾嬪要是失寵了，那本宮就更沒必要對付她了。”
宮女不解地問：“那您是準備對付她，還是不對付她？”
柔貴妃：“之前本宮讓彩珠在傾嬪寢宮爬龍床，不過是報複她當年對我的傷害。”
“除此之外，本宮看她也不是那麽的討厭，並沒有非要弄死她不可的感覺，不似那柳才人，和本宮是一個路子的，本宮見了柳才人就心煩。”
“不過，傾嬪要是一直這般得寵下去，本宮倒是得考慮考慮一下，她肚裏的皇嗣該不該生下來了。”
柔貴妃主仆倆聊得正起勁時，忽聞門外傳來敲門聲。
柔貴妃朝宮女使了個眼色，宮女便對門外說，“進來。”
不多時，另一個宮女進來了，“娘娘，李公公來了，說是有皇上的口諭要傳。”
柔貴妃柳眉一挑，與貼身宮女對視一眼。
兩人眼裏都有驚訝，以及一種不詳的預感。
但他比督爺權勢更大，他一手遮天，整個北臨國都是他的。
這是個比督爺更厲害的男人。
因為帝王的權勢和神秘，以及男人俊朗的外表，讓她不禁想要靠近，想要了解他冷漠外表下的真實一麵。
想要征服並臣服於他之下。
當她臣服於他後，她沒有征服他，更沒有了解到他真實的一麵，反而讓自己失去了本心。
他有那麽多的妃嬪，而她整日隻想著他今兒翻了誰的牌子，明兒又寵幸了誰。
直到那時她才明白過來，督爺沒納她為妾是對的，否則她與督爺做不了知己。
當然，督爺或許從沒把她當知己，隻是想利用她罷了。
而她，或許也隻是迷戀於他幫她報仇，依靠他的那種感覺。
隻有龍軒殿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讓她品嚐到了心痛的滋味。
漸漸的，但凡見到比她更得寵的妃嬪，她就想讓對方永遠消失。
尤其是那個傾嬪，又與她同住傾梨殿，她簡直嫉妒死了傾嬪。
“我呸！”迎春往地上的柳才人身上啐了一口，“就你這樣的賤胚子，居然也能進宮為妃，我真是要笑掉大牙了。”
“收買我的人可是說了，隻要你落了胎，她就找機會讓我成為皇上的女人，哈哈哈哈......”
聞言，柳才人突然變得激動起來。
她的第一反應是想告訴迎春，人家隻是騙你的，你還是想辦法保命要緊。
雖然迎春出賣了她，但她還是希望迎春能活下去的。
這樣的話，哪怕她廢了，沒了，她的妹妹還在。
是的，她不想認清迎春不是她妹妹這個事實，她不想醒！
否則的話，她這麽多年的辛苦和堅持豈不是白費了？
然而柳才人嚐試了很久，她想要說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
最後，她隻能放棄說話，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
迎春見她這般，冷笑道：“你做出這幅死樣子給誰看？是不是覺得生不如死？”
“嗬嗬，我就是想看你生不如死，想看著驕傲清高的你一敗塗地，受盡折磨枯萎而死！”
說完，迎春在她背脊上狠狠踢了一腳，就出去了。
留下柳才人一個人躺在地上，目光呆滯，眼神空洞，思緒飄遠。
這一刻，往事如過眼雲煙般，在柳才人的眼前一晃而過。
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三個男人。
一個是父親，將她和妹妹賣到了牙行。
一個是督爺，教她如何做女人，卻將她送進了皇宮，獻給了皇帝，做別人的女人。
一個是北臨帝，教她如何做一個真正的女人，卻轉頭將別的妃嬪擁入懷裏，寵之入骨。
如今還毀了她引以為傲的嗓子。
這簡直是對她心靈上的淩遲，比暴政還要暴政！
比死還要讓她難受......
她玩弄了那麽多江南男子的感情，卻獨獨被督爺和皇帝玩弄。
這輩子，她也信錯了三個人。
一個是督爺，一個是北臨帝，一個是迎春。
說到底，全是她自作多情。
督爺也好，皇帝也罷，還有迎春，她在她們眼裏，不過是個賣弄妙音的歌姬罷了。
現在，她連引以為傲的妙音嗓子也沒了，便什麽都沒了。
此時此刻，一陣酸楚湧上柳才人的心頭。
她的心疼得像刀絞一般，眼淚不住的順著眼角落在地上。
迎春的背叛，如同給她悲慘的人生猛的一擊，就像是擊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種人生中帶給她的辛酸與痛，比此刻身體裏的痛還要鑽心蝕骨。
柳才人心痛得好似被鈍刀挖去了一大塊血肉，血液不斷地滴落，牽動著她的傷痛。
漸漸的，身心懼痛的她連皺眉的力氣都沒了，腦海裏更是一片空白。
整個人身心麻木，卻又痛徹心扉。
她不該愛上龍軒殿上那個帝王的。
她應該清清冷冷在後宮過一輩子的。
她應該死死保住肚裏的孩子的，因為那或許是她生命中唯一值得信任的人兒。
但她卻在不知不覺中，不知將那個小人兒丟到哪裏去了，她再也找不到了......
不知過了多久，柳才人無聲的淚也流幹了。
眼角是眼淚幹涸後留下的痕跡。
再次睜開眼，心痛到麻木，身體也痛到麻木。
那雙勾人攝魄的眼，此刻隻有滿滿的悔恨，以及紅紅的血絲。
她明明才入宮一年，卻好似度過了十年，甚至是一輩子。
得寵的日子，或許還沒有宮鬥的日子多。
柳才人看著窗戶外的光亮，不知想起了什麽，她的嘴角牽起一抹淺笑。
隻是那上揚的嘴角看起來是那麽的悲傷，那麽的絕望。
她曾說過的，唱曲是她的愛好。
能唱曲中悲歡離合，感受曲中人的情感，也能唱出自個生活中的悲歡離合。
倘若哪一天她不能再唱曲了，那麽，活著也就沒什麽意義了......
是夜，柳才人沒有苟活。
她在饑餓、痛苦、悔恨、絕望當中砸碎了喝水的瓷器，割腕自縊。
元瑞四年，才人柳曼兒結束了她年僅十八的青春年華。
從此，後宮再無柳曼兒。
而江南那溫柔水鄉，卻會有下一個貌美女子取代“江南第一美姬”這個稱號。
漸漸的，人們會忘了江南曾經有個柳曼兒。
後宮美人輩出，大家也會忘了這個柳才人......
當天夜裏，傾醫閣與清秋殿各傳出一聲尖叫。
而傾醫閣傳出的是男聲。
清秋殿傳出的是女人的尖叫。
次日清晨，後宮傳出柳才人自然落胎後，因嫉恨咒罵柔貴妃和傾嬪，被皇帝陛下賜了致啞的酒。
因此，柳才人不堪落胎與成為啞巴的痛苦，在清秋殿割腕自縊了。
而與她同時進宮的貼身宮女迎春是個忠心的，也割腕追隨柳才人而去。
至於那傾醫閣的劉太醫，由於在柳才人的安胎藥裏動了手腳，問罪自殺，懸梁自盡了。
皇帝一早醒來，李忠就將這些事情稟報給了他。
嬴湛聽見李忠的稟報後，撐開雙臂，由著宮女太監伺候他更衣洗漱。
男人麵色淡然，好似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隻是微微有些訝異地道：“柳才人就自縊了？”
似乎，就連柳才人自縊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隻是比意料中要早一些罷了。
李忠以為皇帝陛下懷疑柳才人死的蹊蹺，“皇上，奴才特意查過了，柳才人確實是自縊，不是人為。但迎春那宮女和劉太醫，卻是人為。”
聞言，嬴湛不怒反笑。
涼薄的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線，“倒是個有手段的女人，可以在這後宮一手遮天了。”
李忠和周圍的奴才低垂著頭，佯裝什麽都沒聽見。
與此同時，柔夢殿的內室。
柔貴妃正慵懶地側臥在床上，聽著貼身宮女的匯報。
聽完後，她的臉上揚起了柔媚的笑容。
語氣得意道：“嗬，和本宮鬥，她柳曼兒還嫩著呢，不過是在樂坊同歌姬舞姬過了幾招，當真以為自個是深謀遠略的人了。”
宮女：“就是，那柳才人要身份沒身份，要背景沒背景，也敢與您鬥，簡直是不自量力。”
柔貴妃嗤笑一聲，但隨即正色道：“此事都善後，做幹淨了吧？”
宮女：“您放心吧，可幹淨了，那劉太醫和迎春，奴婢都讓人做幹淨了。”
說到這，宮女有些不放心地道：“娘娘，隻是皇上那......這萬一要是知道了，那可怎麽辦？”
“有什麽可怕的？”柔貴妃不以為然地道：“在傾梨殿鋪蠟那事兒，咱們頂多就鋪蠟，又沒引詩貴嬪，更沒栽贓傾嬪，不全是柳才人一手造成的麽？”
“這次柳才人落胎，本就是她自個接受不了被貶為才人的打擊，見了紅，本宮不過是收買劉太醫，讓他隨便開點藥，騙柳才人是安胎藥，讓柳才人沒法安胎，自然落胎罷了。”
宮女：“娘娘說的是，這次與柳才人鬥，您還算被動的了，反倒是她柳才人，想往咱們寢宮塞藏紅花，栽贓咱們。”
“得虧那迎春告訴了咱，您這才先下手為強，將那藏紅花熬成藥汁，全給那柳才人喝了，她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她要是乖乖的，興許隻是自然落胎，會慢一點兒，誰讓她想著害您，咱們索性就給她下猛藥，喝得她再不能生養，咱還不用落下把柄。”
“說起來，這柳才人也是夠蠢的，當別人是豬麽，整這些低級玩法，還那般相信迎春那個宮女。”
柔貴妃輕哼一聲，“誰知道呢，她以為別人是豬的時候，說不定她自個是豬呢。”
“說起來，迎春那宮女也是該死，背主的奴才，沒一個好下場！”
前一句話，柔貴妃說得輕飄飄的。
可這後一句話麽，聽起來頗為正氣，似乎又話裏有話，在給身邊的奴才提個醒呢。
嚇得那宮女眸光微轉，想說柔貴妃是個狠人，而她知道了柔貴妃那麽多事情，會不會被殺人滅口。
思及此，宮女立馬跪下表忠心，“娘娘，奴婢生是您的奴，死是您的鬼，不管這輩子還是下輩子，都隻忠心於您。”
“哎喲喲，有話好好說，跪下作甚？快起來！”柔貴妃半眯著眸子看著宮女，憐惜地扶起宮女。
“你自小跟著本宮，我自然是信你的，隻要你好好在本宮身邊當差，本宮自不會虧待你。”
“這次的事情，你也辦得很好，一會下去後，自個去領賞吧。”
“謝貴妃娘娘。”宮女如獲大赦，開始轉移話題，“對了娘娘，奴婢聽說那柳才人死前咒罵了您好幾日呢，真真是晦氣。”
“橫豎不過一個死人罷了。”柔貴妃嗤之以鼻。
“至於皇上那兒，就算皇上知道了也不會將本宮如何的，好歹我父親在他還是皇子時，就在他府中當謀士，如今更是內閣輔臣。”
“原來那江傾顏還是皇後時，做了多少壞事，皇上才貶了她的位份，我這才是哪跟哪啊。”
說到這，柔貴妃微微一頓，“說起這個傾嬪，本宮對她倒是有點刮目相看了，居然利用人心，慫恿柳才人與我作對。”
宮女：“可不是麽，本來咱們可以利用傾醫閣，將柳才人一事栽贓到她頭上的，誰知皇上那般信任她，袒護她，將她摘得幹幹淨淨。”
“而且，柳才人死前，也咒了那傾嬪呢，您說......咱們接下來要不要對付她？”
聞言，柔貴妃沉思了一會，“傾嬪如今正得皇上寵愛，本宮不好下手，不似那柳才人，是個不得寵的小妃嬪。”
宮女：“娘娘的意思是......咱們從長計議，等那傾嬪失寵後再下手。”
“也不是這個意思。”柔貴妃蹙眉，“她傾嬪要是失寵了，那本宮就更沒必要對付她了。”
宮女不解地問：“那您是準備對付她，還是不對付她？”
柔貴妃：“之前本宮讓彩珠在傾嬪寢宮爬龍床，不過是報複她當年對我的傷害。”
“除此之外，本宮看她也不是那麽的討厭，並沒有非要弄死她不可的感覺，不似那柳才人，和本宮是一個路子的，本宮見了柳才人就心煩。”
“不過，傾嬪要是一直這般得寵下去，本宮倒是得考慮考慮一下，她肚裏的皇嗣該不該生下來了。”
柔貴妃主仆倆聊得正起勁時，忽聞門外傳來敲門聲。
柔貴妃朝宮女使了個眼色，宮女便對門外說，“進來。”
不多時，另一個宮女進來了，“娘娘，李公公來了，說是有皇上的口諭要傳。”
柔貴妃柳眉一挑，與貼身宮女對視一眼。
兩人眼裏都有驚訝，以及一種不詳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