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無垢軍團?別鬧
  隆慶、萬曆年間任漕運總督的王宗沐,在隆慶五年時,與時任山東巡撫的梁夢龍開始提倡海運。

  這時,離永樂十三年停止海運,已經過去一百五十餘年了,技術性的困難顯而易見,比如不熟悉海道,也缺乏熟練的水手。

  朝廷允準後,王宗沐等人力持謹慎,先進行短途試運。

  隆慶六年六月,王宗沐上疏報告:“十二萬石漕糧,已於某日離淮,次天津抵灣,粒米無失。”

  試運成功,可以說是具有相當重要的意義,可事實卻並不象人們想的那樣能逐漸擴大海運。

  當年十月,南京戶科給事中張煥上疏,彈劾王宗沐瀆職瞞報,說是聽聞海運沉沒了八條船,船上人員及三千多石米一並漂溺。

  對於這起彈劾,王宗沐作了詳細申辯,但結果卻是懸而不決。戶部的意見是海道還要開,但運量不增,依舊是十二萬石。

  官方既沒有對海運作結論,也沒有對彈劾是真是假進行核實。而置之不理的結果,其實就是反對海運派的勝利。

  到第二年再次海運,反對派的烏鴉嘴竟然應驗了。海船到即墨時,遇風沉沒七艘,犧牲軍丁十五人,損失糧若幹。

  不管王宗沐如何從技術上分析事故原因,反對派群起而攻,本來可以嚐試成功的海運,因此夭折。

  歸納起來,反對派的理由主要是儒家的那套理論,仁政,愛民。

  他們列舉史書所載的海運的傷亡數字,進而把海運定性為元代的暴政產物,是殘民害民的苛政。

  當然,由於當時的技術所限,船隻的大小、堅固和耐風浪性,以及對海上氣候的變化不能有效地掌握,海道線路的情況也不夠熟悉。海船翻覆,水手喪命,海道初期運輸的艱險是不能回避的事實。

  風浪、大霧、暗礁,還有海盜的襲擊,這確實都是要解決的問題。但從大勢所趨,以及高效與備急來說,海運都是必須要去嚐試的。

  而且,朱由校認為實際上的困難並不比想象中的更大。

  遠洋商運已經蓬勃展開,往硫球、倭國、呂宋去都不算遠途,甚至是前往歐洲、非洲、美洲,都已經變成現實,何況是國內的近海航運呢?

  那就從遼東糧餉的海運開始,走出廢漕運、興海途的第一步吧!

  朱由校放下奏書,決定簡拔這個沈廷揚。嗯,崇明(上海)人,和徐保羅是同鄉,都是目光比較開闊的。

  千金買馬骨,朱由校當然知道樹立個榜樣是多麽重要。同時,他也堅定了自己的選才辦法,高手在民間,鄉野有遺賢啊!

  奏書拿在手中,朱由校一下一下在拍在左手掌心,琢磨著如何提拔沈廷揚,並並始海運的試驗,便看見王體乾蹭了進來。

  看王體乾的神情動作,朱由校知道這家夥有事兒,揚了揚下巴,說道:“可是又有大臣的奏疏?”

  王體乾吭哧了兩聲,跪倒雙手高舉,說道:“皇爺,是奴婢有本奏。”

  朱由校眨了眨眼睛,伸手示意小黃門把王公公的奏疏拿過來,翻開閱看。

  重拾內操?!這不應該是曆史上魏大爺的活兒嘛,怎麽你來幹上了?

  朱由校疑惑地看了王體乾一眼,腦海裏卻突然蹦出“無垢軍團”這幾個字來。

  無垢軍團可是很猛的,什麽灰蟲子、白蟲子,給個盾發杆槍就能打仗。

  要不組建一批好好練練,送到遼東跟建奴打一打?可看這幫公公,也不象是能打的樣子啊?

  要說太監成軍,也不算是新鮮事兒,比如淨軍,就是由閹人組成的。

  但號稱為軍隊,淨軍的主要職責是布列於皇宮和皇陵,承擔日常灑掃、司香、司更等賤職;或為諸陵看護,常伴塚中枯骨。

  也就是說,淨軍幹的是仆役的活兒,根本不是為了打仗。

  算了,別整這不靠譜的扯淡玩藝兒了。盔甲兵器啥的,還是緊著前線將士們用吧!

  朱由校記得曆史上的崇禎也搞過淨軍,有好幾萬呢,全是最好的裝備,豐厚的兵餉。

  然後,這些公公軍成天尖著嗓子呼喝訓練,看起來還真象那麽回事。可等李自成來了,這些公公們一窩蜂全特麽跑了。

  唉,沒蛋的,就是不行啊!朱由校也不是針對誰,但對公公們的戰鬥力,還是看得很清楚明白的。

  “王伴忠心可嘉。”

  朱由校知道魏大爺得了賞封,王體乾有點眼紅,是來表忠心的。

  編練淨軍是為了保衛皇宮,護衛皇家嘛,不答應也別寒了這狗奴才的心不是。

  停頓了一下,朱由校說道:“但練兵習武,非宮人所長,還是從長議論吧!”

  王體乾有些失望,但卻不敢爭辯,叩頭領旨。

  朱由校看著王體乾,沉聲道:“宮中花銷靡費,王伴查得如何了?”

  王體乾趕忙答道:“據奴婢派人秘密查探,內宮監掌印王朝輔,禦用監掌印李朝慶,皆有貪瀆之嫌,私財極豐。”

  朱由校垂下眼瞼,淡淡地說道:“既已查清,那還等什麽?”

  “奴婢這就去辦。”王體乾精神一振,施禮後退了出去。

  內宮監負責管理皇宮中一應日常生活所需,還負責皇宮中的宮殿維護開發整修等,油水很足。

  禦用監則是管理和收集采辦皇族專用奢侈品的機構,同樣是個操作空間很大的肥缺。

  而且,王朝輔和李朝慶都是較早投靠魏忠賢的。王體乾對這兩個機構,或是對這兩個人下手,也有他自己的私心。

  但朱由校要的是結果,既是貪瀆,就沒放過的道理。況且,處置太監可比文官要簡單多了,一句話的事兒。

  唉,可憐見的,貪個金山銀山,最後也是一場空,咋就看不開呢?

  朱由校輕輕搖頭,想起了劉瑾、嚴嵩、和紳等人。為朕辛苦為朕忙,何苦來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