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鏈
  梔子的胸口突然覺得很悶,她倒吸了一口冷氣,突然,她想到了什麽,立馬向前跑去,直到看到木澤時才停了下來,木澤看到梔子後立馬打開了窗子,梔子一邊跟著高鐵走一邊著急地說:“木澤,你一定記住我,一定要,你可以不回來安定村,但你一定要記住我,曾經你對我說過無論去了哪裏都不會忘掉我,我知道你已經忘了,沒關係,你隻要記住這一年的所有事和我們就可以了,一定不要忘記我。”

  梔子緊緊地拉著木澤的手,木澤感覺到她的手在顫抖,梔子終究還是哭了,她看到了木澤兜裏的梔子花項鏈,她對木澤說:“木澤,梔子花項鏈是我給你的,答應我,以後看到它就像看到我一樣,答應我,再也不要忘掉我,一定不要……”

  梔子哭喪著將一切說完,她還想再繼續說下去,隻是車子還是開走了,車子狠心地將兩人的手分開,梔子的手停在了半空,木澤來不及說一句話,準確的說木澤對梔子的反應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梔子說的所有話都讓他來不及接受。

  他掏出兜裏的梔子花項鏈,如果說這個項鏈是梔子送給他的,那麽他一直尋找的女孩就是梔子,而他丟失的記憶也和梔子有關。

  為什麽?為什麽他會忘記,為什麽他的記憶會溜走?他想起當初林雨舒說的“為什麽忘掉的人是你,而不是梔子!”,所以他的記憶他們是知道的,但為什麽他們一點兒也沒有提?木澤不明白,所有的一切都讓他感到不解,甚至為什麽梔子要不停地說不要忘記她,他也一樣不明白

  等到遠安市時,木澤從夢中醒了過來,他夢到了和梔子初見時的情景。

  他下了車,抬頭一看就看到了馬超龍雀,果然,它還是那麽的有精神,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木澤曾經以為他不管去了哪裏都不會再回來這裏,可沒想到他還是回來了。

  隻是這一次又會留下什麽樣的風景呢?

  安定村很快又回到了原來的樣子,其實對於村裏的人們而言木澤的存在與他們並沒有多大關係,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安定村是木澤救下的。

  林雨舒、林羽廷、梔子三人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多大變化,人走了,生活當然還是要繼續,可誰都知道內心深處的傷疤隻是不願提及而已,盡管什麽都沒有改變可終究還是少了些什麽。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過去,漸漸的,誰都不愛說話了,一向鬧騰的林雨舒也變得沉默起來。

  直到這一天,梔子對林雨舒、林羽廷說:“雨舒,羽廷,我知道你們兩一直都很想去遠安,隻是因為我所有沒去,但我不想你們為了我而放棄自己的夢想,這樣的我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罪人不配當你們的朋友,一直拖累你們,況且你們留下來我不會開心的,我會自責一輩子,我也會無法麵對你們。”

  林雨舒幹笑幾聲掩飾著說:“梔子,你在說什麽呢?我們沒想過要去遠安,之前也就開開玩笑,真是的,也不看看那是什麽地方,我們這種人能去嗎?”

  林雨舒用手肘捅了捅林羽廷示意他說話,林羽廷這才反應過來說:“是啊,林雨舒就說著玩的,梔子你別當真啊,就林雨舒這種鄉巴佬能去大城市?”

  林羽廷說完,林雨舒瞪了他一眼像是在說“待會在收拾你”。

  梔子淡淡地說:“是不是你們心裏比我更清楚,木澤的離開以及所有人的離開我是很難過,可這樣對我而言我覺得自己沒有做錯什麽,他們的離開是注定的,從一開始我就攔不住盡管心裏難過我也不會去攔,因為我不希望他們因為我而留下來耽誤了自己,我和你們所有人不一樣我注定了隻能堅守一個地方,而你們注定了要離開,這是無法改變的,就像現在的你們,在這裏留下來陪我就開心了嗎?我看到你們留下來我很開心嗎?沒有,我隻會一味的覺得自己很沒用,留不住身邊的人也就算了,還拖累別人。”

  頓了頓梔子繼續說:“雨舒、羽廷,如果你們是為了我好就去做你們想做的事,去你們想去的地方,我一個人沒關係的,我知道你們是為了我好,我很感激,也很高興,隻是看到這樣不快樂的你們我就覺得自己是個罪人,所以你們為了我也為了你們自己去你們想去的地方吧,不管你們去了哪裏,我都會一直記得你們是我的好朋友,一輩子的好朋友,況且我相信你們也不會丟下我不管的,你們也還會回來看我的對不對?”

  林雨舒仍是不放心,她說:“可是梔子你一個人我不放心,我想在你身邊陪你。”

  “雨舒,誰說我是一個人了,我還有奶奶,我還有安定村的所有村民,還有班上的同學,還有那麽多人,況且他們對我都很好,我不會寂寞的,隻要待在喜歡的地方,身邊有著喜歡的人和風景就永遠不會覺得寂寞。”

  “可是……”

  林羽廷說:“林雨舒,就聽梔子的吧,如果你這樣做隻會害了她。”

  “是啊,羽廷說的對,聽我的,去你們想去的地方,隻要你們想我了就回來看我,到時候給我帶好吃的好玩的。”梔子麵露微笑。

  “那好吧。”林雨舒勉強答應。

  梔子心想:雨舒、羽廷能遇到你們這樣的好朋友我很開心,如果可以,下一次我死也不會讓你們離開,隻是……

  七月,林雨舒、林羽廷考完試後就要離開了,他們要去遠安過暑假。

  和當初送木澤一樣,梔子送著兩人離開,其實梔子最討厭的地方就是站台,每一次她都會在那裏目送她舍不得的人離開,所以她討厭這個地方,她甚至想一輩子都不要去那裏,隻是無論如何,她都躲不了,該來的還是要來。

  到了站台,林雨舒說:“梔子好好照顧自己,想我了就寫信給我,有什麽要我幫你帶的就寫在信上。”

  “嗯,你也是,好好照顧自己,還有別老是回來這邊,我知道你這個人的,到時候是不是一放假就回來啊,這樣的話,你就和那邊的朋友疏遠了,你不用擔心我們可以寫信的,是怎樣我都會跟你說的。”

  林雨舒點了點頭:“嗯,好。”

  林羽廷說:“梔子,好好照顧自己,別總是為別人著想,也要想想你自己。”

  “你放心吧,倒是你別總是欺負雨舒,哥哥要有哥哥樣。”

  林羽廷說:“梔子,你這話就不對了吧,到底是誰欺負誰啊。”

  林雨舒揮拳說:“林羽廷你找打?”

  林羽廷裝作很怕林雨舒的樣子說:“梔子,你看你看,誰欺負誰。”

  梔子笑了,願他們一直這樣就好。

  車子很快過來了,梔子目送著兩人上車,直到車子輕輕啟動時,林雨舒跑到窗口對梔子大喊:“梔子,我沒有忘掉我們的約定,一直都沒有!”

  林羽廷也探出腦袋大喊:“梔子,我也是,我沒有忘掉我們的約定,一直都沒有!”

  直到車開遠再也聽不到他們的聲音,再也看不到他們的模樣,梔子的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最後她笑了,他們沒有忘就好,她也不再覺得自己是一個罪人。

  隻是,心裏的難過還是讓她流出了淚水,同一個地方,她目送著自己最重要的人離開,一次又一次的分別換來的隻是一次又一次的淚水。

  不論何時她都依然相信,他們還會再回來,隻是那時已不知是多久了,她等得起也願意等,可她隻怕他們已經忘了她。

  梔子清楚地知道,以後的生活她隻會是一個人了。

  後來,梔子每天都會看著夜空的星星,每天向他們許著同樣的願望,她希望遠方的他們好好的,她每一年都會等待梔子花開,偶爾她也會期盼流星的到來,隻是流星不屬於她,所以她一輩子也不會看到。

  回到遠安後的生活遠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得多,父親在一點一點地改變,而我也收獲了不少的朋友,從他們的口中我知道,自己改變了,變得愛說話愛笑了,也會表達自己的想法了。

  而這一切我應該感謝誰呢?我想起了與梔子分別時她說的話,她說:“你的到來改變了我很多。”

  可終究是誰改變了誰?

  梔子是一個善良的人,她帶給我的是我永遠也還不清的。

  她改變了我整個世界,在沒有遇到她以前,我的世界是一片黑暗的,沒有未來,沒有希望,遇到她以後,我以前所沒有的都慢慢地回來了。

  隻是,我曾經沒有的現在都回來了,那麽梔子呢?她的心裏肯定是難過的,那麽多人的離開,讓她一直沉浸在過去中。

  我知道在我離開後不久林雨舒和林羽廷也相繼離開了,他們的離開也同樣是注定的,而也注定了梔子將會麵對孤獨。

  什麽時候我們都才能不被孤獨所迷惑,而是無憂無慮、自由自在地活著。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的生活越來越美好,可始終覺得還是少了些什麽,離開安定村後,那一些迷我並不想去找回,或許是我貪戀了現在的生活,也或許是因為害怕……

  一個個夜晚裏我總是夢到當初在安定村的生活,與蘇望夫婦的,與梔子,還有林雨舒、林雨廷兄妹兩的那些情景又再現在夢中。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夢中出現的是和梔子離別時她哭喪著臉一直不停地說:“不要忘記我,不要忘記我……”

  每一次做著這樣的夢我都會被驚醒,每次醒來我都會發現眼角有淚水,頭上也布滿了汗水,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害怕,也不知道自己害怕什麽……

  三年後,我上了大三,學的是金融,為的是完成父親的心願,我知道總有那麽多事情是無可避免的,既然躲不過就不要去躲,有時候坦然麵對也能讓自己少一些煩惱。

  我的生活過得雖不是很好,但一直都很平淡,與朋友,與家人、親人處得一直都很和諧,不溫不熱,隻是總覺得這中間還是少了些什麽。

  而那少了的東西我卻怎麽也想不起來,隻是夢中隱隱出現一個女孩,還有一直隨身攜帶的梔子花項鏈我也一直不明白是誰的,或者是說是誰給我的。

  翻開日記本,發現上麵曾經記下的東西都被撕了,我不曾知道自己有記日記的習慣,到底是什麽時候我想記錄這些東西的呢?

  直到有一天,去學校的路上下起了大雨,我跑進一家奶茶店躲雨了,進去後我隨便點了一杯奶茶,拿著書看了起來。

  我靜靜地看著書,偶爾也會看看窗外,看雨停了沒有。

  十分鍾過去了,雨沒有停,我卻在店裏聽到了尖銳的聲音:“糟糕透了,淋了一身的雨!”

  我順著女孩的聲音看去,看到的是一個穿著白色風衣正在拍打自己身上的雨水的女孩,她的朋友幫她拿著傘,朝店裏走了進來,我多看了那個女孩幾眼,總覺得似曾相識,似乎在那見過,隻是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於是,我不再看她,繼續低著頭看書了,兩個女孩從我身後走過,坐在旁邊的一桌。

  外麵的雨繼續下了幾分鍾就停了,我走到前台去付錢,沒想到那個穿著白色風衣的女孩也走上來付錢,我轉過身,剛好與她四目相對,她有些震驚地問:“木澤?”

  我不明所以,問:“我們在哪見過?”

  她有些失望,低聲說:“你又忘了……”

  她慢慢地低下頭,很快又抬起頭朝著我怒吼:“為什麽?為什麽你總是能忘掉所有的事情,而梔子卻不能?為什麽?!你知不知道梔子承受了多少?!她一直都活在過去,可你連最後一絲希望都不給她,為什麽?”

  她兩隻手緊緊地抓住我的衣服,眼睛裏不停地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