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我後悔了
  沈初的刀口已經逼近了舒慕染的脖子,隻需要狠狠地割下去,就能割破男人的動脈。

  明明隻是一秒鍾的時間,可是到了這個時候,沈初竟然猶豫了。

  刀子分明湊近男人的脖子,卻又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導致她遲遲的下不了手。腦海裏突然浮現出很多錯落的畫麵,卻又怎麽都連貫不起來。

  分明是舒慕染讓人開車撞了季黎,他那麽無惡不作,帶著暗影做了許多意想不到的壞事兒,就算她現在了結了舒慕染的命,也隻是為國家完成了一項任務而已。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她就是下不了手?

  就在沈初握著刀柄的時候,沒想到她以為熟睡的舒慕染,會突然之間睜開眼睛。

  沈初驚訝的看著突然睜眼的舒慕染,手中的刀。就那樣緊緊地攥著,忘了放開。

  刀口還在距離是男人動脈血管的位置,任誰看來,她都預謀要殺死躺在床上的舒慕染。

  可是睜開眼睛的男人,目光卻是如此的平靜。

  平靜得讓沈初都覺得害怕。

  他白皙如玉竹一般的手指,覆蓋住她握著刀柄的雙手,那異常深邃又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的盯著沈初,然後握著她那拿著刀柄的手,漸漸地朝著他的脖子逼近。

  舒慕染的脖子就像是被釘子釘在了枕頭上一樣,沒有撼動分毫。

  沈初清澈的瞳孔裏已經盛上了恐懼,她沒想到舒慕染會逼著自己去割他的喉嚨。

  “舒慕染你鬆手!!”沈初怒瞪著舒慕染,握著刀柄的手使勁兒的將刀子朝著自己的方向後退。

  舒慕染一個字沒說,卻始終握著沈初的手。

  沈初的力氣雖然不小,可是和舒慕染比起來,自然不是他的對手。

  刀子已經抵在了他白皙的頸項上,許是因為舒慕染的皮膚太白了,所以男人的脖子很快就勒出一道血痕來。也不知是割破了皮膚,還是刀子本身殘留的血跡染紅了男人的脖子。

  總而言之,沈初慌了。

  她慌亂的衝著舒慕染大吼:“你放手啊!”

  “你不是想殺我嗎?我成全你。”舒慕染低啞的聲音像是陳釀的酒。

  沈初拚了命的搖頭,方才還下定決心要殺了舒慕染的那顆心,此時此刻卻早已經拋在九霄雲外。

  她紅了眼眶努力的將刀朝著自己的身後拉,舒慕染的眼眶泛著紅血絲,看起來格外滲人。

  “舒慕染,我求求你,放手,我讓你放手!”沈初紅著眼眶怒吼,從見到舒慕染的第一眼起。她對這個男人就有著一種熟悉感,是那種讓她可以交心的熟悉感。

  對於舒慕染,她內心的界限一直很模糊,從路熙然和歐景城的描述來看,他是那個可以剁掉黑土手指的陰狠男人,可是直到生死關頭的這一秒,沈初才終於明白,她之所以來。是因為從內心深處,她知道舒慕染不會傷害她,她知道的……

  就在沈初有些絕望的時候,臥室的大門突然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的周岩,走到門口還來不及看到房間裏的情況,就衝著舒慕染大吼:“舒慕染你他媽長本事了,你以為你讓老子滾老子就必須聽你的了?老子曲線來回滾行不行?你他媽出來把話說清楚,你是不死在江素璃那女人的手上。你沒法善罷甘休是不……”

  周岩話還沒說完,就越過轉角,看到了床上的情況。

  “江素璃你在幹什麽?”周岩衝著沈初的方向大吼了一聲。

  然後來不及等沈初回頭解釋,他就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一把捏住沈初的手臂,一個反骨直接將沈初的手腕折了過去,然後隨後就像扔布娃娃一樣將沈初一把丟在了牆壁上。

  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沈初整個人摔在牆壁上。然後臉朝下的撞在了地上。

  所幸地上鋪了一層地毯,否則沈初現在必然已經摔得五官扁平了。

  手臂似乎是骨折了,沈初整個人蜷縮在地上,疼得爬都爬不起來。

  舒慕染顯然也沒料到周岩回再一次折回來。更沒想到他會直接對著沈初動手。

  像是處理垃圾一樣處理了沈初之後,周岩目光關切的落在了舒慕染身上:“沒事吧?”

  周岩看著舒慕染脖子上觸目驚心的血痕,伸手就想幫他處理。

  然而男人卻突然之間翻身坐起,一個轉身就下床跑到了沈初身邊。

  留下周岩一個人站在床邊。看著單膝跪在地毯上關心沈初的舒慕染。

  周岩火了,上前就一把攥過了舒慕染:“你他媽這條命還要不要了?我就說紅顏禍水紅顏禍水,像江素璃的這樣的胚子,非他媽害死幾個男人才甘心!”

  “周岩,閉嘴!”舒慕染扭頭,冷凝的目光像是浸了冰塊一樣看著周岩,然後伸手觸了一下沈初的手臂,隨即這才對著周岩說:“我沒事。她手臂應該脫臼了,先幫她處理。”

  “我說你他媽是不是缺心眼?”周岩一把抓過舒慕染,伸手就指著趴在地上的沈初,說:“全世界隻剩江素璃一個女人了是不是?她都要拿著刀殺你了,你還要我幫著她療傷?”

  周岩的目光太狠烈了,狠得似乎巴不得將沈初五馬分屍碾成肉醬。

  整個房間一瞬間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幾秒之後,舒慕染才突然低頭看著趴在地上的沈初。意味深長的對著周岩說:“如果一定要死,我願死在她手裏。”

  剛剛還處於疼痛中回不過神來的沈初,聽到這句話,突然抬起頭來看著舒慕染。

  這裏沒有鏡子。沈初看不到自己此時此刻是什麽表情。

  周岩最後還是被舒慕染打敗了,一點也不溫柔的將沈初從地上提了起來。

  的確,提起來的。

  然後毫不憐香惜玉的將她丟在了沙發上。

  忍不住惹來旁邊的舒慕染開口:“輕點。”

  “日了整個動物園了,又他媽不是我的女人,我那麽輕做什麽?”舒慕染說著,完全沒給沈初準備的時間,一個用力就將沈初錯位的骨頭給接了回去。

  沈初愣是咬著下嘴唇,疼也沒叫出聲來。

  臨走的時候。周岩冷著聲音對沈初說:“江素璃,你半夜最好躲進舒慕染的被窩把他纏緊點,否則老子遲早弄死你算了!免得紅顏禍水,禍國殃民。”

  “……”沈初是真不知道自己和周岩曾經結過什麽仇,以至於周岩恨自己恨不得自己去死的地步。

  周岩扭頭衝著舒慕染說:“為了避免這女人半夜再要你的命,今晚我就住這兒了。”

  說完,周岩脾氣不怎麽好的摔上了臥室大門。

  沈初沉默著一言不發,甚至不敢直視舒慕染的眼睛。

  就在她以為彼此會這樣一直沉默下去的時候,舒慕染突然走到沈初的旁邊坐下。

  沈初下意識的朝著旁邊的方向挪動了一下,似乎很怕他。

  舒慕染倒是不介意,反而是看著沈初,像是剛剛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似的,問她:“你有嚐試過恢複記憶嗎?”

  “沒有。”沈初道。

  沉了一口氣,舒慕染突然對著沈初說:“我後悔了。”

  沈初不太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所以她扭頭看著舒慕染,試圖從他的眼睛裏找到答案。

  然後她聽到舒慕染解釋:“之前說明天送你回季黎身邊,我後悔了。”

  沈初想問舒慕染怎麽可以出爾反爾,可是話到嘴邊,卻是一個字也沒說,隻是用有些失望卻又意料之中的眼光看著舒慕染。

  舒慕染卻並沒有看沈初,而是目光有些幽遠的對著空氣開口。

  他說:“我可以再錯過你,可我不確定錯過你以後,我還能不能原諒自己。所以,我們來個約定吧?”

  “什麽約定?”沈初到底還是開了口,如果舒慕染口中的約定。是她離開舒慕染唯一的方式,那她選擇洗耳恭聽。

  舒慕染對著沈初說:“等你什麽時候恢複記憶,我就什麽時候送你和黑土安然無恙的離開。我不會勉強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但這段時間內。你不能離開這個莊園。”

  沈初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突然扭頭直視舒慕染的眼睛,然後有些小心翼翼的問他:“如果……我這輩子都沒辦法恢複記憶了呢?”

  “那就三個月,三個月後如果你依舊沒恢複記憶。我就送你和黑土回到季黎身邊。”舒慕染說。

  他的目光太嚴肅,太認真,看起來半分也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沈初知道,自己隻有接受這個條件,所以……

  “送黑土回去吧!三個月也好,三年也好。明天就送黑土回季黎身邊,好嗎?”她心平氣和的看著舒慕染,最後說了兩個字:“求你。”

  季黎生死未卜,自己不能陪在他的身邊,讓黑土回到他的身邊也好。如果季黎現在還沒醒的話,那沈初相信,唯一能喚醒季黎的人,也隻有黑土了。

  看著沈初的目光裏滿懷期待,舒慕染終究點了點頭,應了她一聲:“好。”

  沈初目不轉睛的看著舒慕染,許久之後,她忽然小心翼翼的對著他問:“舒慕染,你說江素璃死了,那你知道她是怎麽死的對不對?是跳崖自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