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2章 攝政王這麽隨便的嗎?
  他看見對麵的阿憐淚眼汪汪地望著他時,眼眶也不由微微澀紅。隻是殿中嫣然的燈火,恰到好處地將他的情緒掩去了。

  後來黎國皇為了緩解氣氛,召了歌舞上殿。

  舞姬們衣帶飄飄,舞姿優美,衣香麗影時不時自殿中央飄過,總是擋了他的視線。

  他依然透過人影縫隙看著她。

  黎國皇開口道:“攝政王一入朕這大殿,便一直盯著朕的宜頌郡主看,是不是太過失禮了?”

  殷珩眼睛落在黎煥身上,出口的話卻是有關兩國正事的,道:“殷某此次前來,除了賀皇上生辰,還有與貴國重新建立邦交關係。此前因著戰事,兩國邊境關閉,而今諸事太平,但願兩國能延續互通往來、和平友好的慣例,為兩國百姓安居樂業而更近一步。”

  此話一出,便有朝臣說道:“我們黎國遠離戰亂紛爭,百姓也一直安居樂業;現在打開邊境與殷國百姓互通往來的話,反倒把殷國不安定的因素引入了我們黎國吧。再者,殷國剛經曆一場戰爭,大不如前,怎麽聽攝政王這語氣,卻像是給我們黎國帶來恩惠了呢。”

  殷珩道:“兩國邦交,非一時眼前之利,而是看長遠之利,互通往來隻是其中之一。兩國友好互存難道不是上策?”

  黎國本身也不是好戰之國,殷國現在雖然國力大不如前,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加上有這攝政王在,即便是黎國想趁人之危,想拿下殷國也遠沒有當初拿下朗國那麽簡單。

  如此,兩國當然是友好共存、互不侵犯為上策。

  否則兩國若是鬧僵了,黎國也不見得有多大的優勢。

  攝政王雖然幹掉了金麟,但與黎國北境接壤的原北境十六洲的部落,他卻沒有殲滅,而是放回去了,還與之定立了契約。

  而黎國的朗郡,現在治理得雖然妥當,可那裏大部分的朗民對黎國還沒有歸屬心,如若這個時候殷國協助朗國複國的話,那麻煩事將會源源不斷。

  故而黎國這邊,看得懂形勢的,也沒再出言嗆殷國那邊了。

  黎國皇沉吟道:“攝政王打算如何與黎國重新建立邦交?”

  殷珩道:“聯姻。”

  黎國皇道:“朕沒記錯的話,殷國新登基的皇帝還是個孩子。攝政王這便要給那孩子定下婚姻,會不會太著急了?”

  殷珩看著黎煥道:“吾皇太年輕,我行嗎?”

  黎煥垂著眼,手裏握著茶杯,一直沒有反應。

  黎國皇也有些詫異,他半字不提曾經的殷武王妃,他這一來竟是要重新聯姻?

  黎國皇順著殷珩的目光,亦看了看黎煥,不得不順勢問一句道:“哦?攝政王可有意向人選?”

  殷珩道:“求娶宜頌郡主。”

  滿殿寂靜。

  長公主袖中的雙手緊緊擰在一起,不知是因為生氣還是怎麽,眼眶發紅。

  商侯握了握她微顫的手,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

  他們自己的事情,還是交給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然,下一刻,黎煥手中的茶杯便應聲而碎。

  她也不知自己用了多大的力,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碎瓷已經深深地鉗進了她的手心裏。

  她若無其事地將瓷片從手心裏拔出,殷殷血跡頓時溢了滿手。

  黎國皇見狀,麵皮緊了一緊,沉聲道:“給朕宣太醫來。”

  黎煥終於一點點抬起頭來,那點綴的唇紅也再掩蓋不住她臉上的蒼白,與殷珩對視,道:“娶我?朝中適齡的女子多得是,何須娶我一個棄婦。攝政王說笑了。”

  阿憐被嚇到了,望著黎煥手上的血,頓時飆出了眼淚。

  這一變故讓長公主亦是心驚肉跳,黎煥和明雁君都沒有帶手帕的習慣,長公主趕緊手忙腳亂地掏出手帕起身就要去給黎煥包紮。

  隻是她才剛走兩步,驀然麵前微風一掠,長公主手裏就空了。

  她再定睛一看,竟是殷珩取走了她的手帕,他人已然蹲身在了黎煥的麵前。他扼住黎煥的手腕,便用手帕給她摁住傷口止血。

  那突如其來的氣息,使得黎煥皺緊了眉。

  痛。

  不知是不是手指連心的緣故,竟痛得她心口發麻。

  她反應過來,用力地掙了掙,凜聲道:“攝政王這麽隨便的嗎?”

  他不僅沒放手,反而握得更緊,另隻手上動作十分迅速地包紮,隻是單手不好打結,他便俯下頭去,用嘴咬著一頭,給她手心裏打了個結。

  黎煥不好當著殿上這麽多人發作,隻抬頭狠狠瞪他兩眼。隻是他根本接收不到,低垂著眼眸,全副心思都在她手上!

  黎煥瞬時手握成拳頭,還不及揮開他,他打完結後,直接將她從座上拽起,便抓著她往殿外去,頭也不回地道:“皇上見諒,我與她,有些舊事要談。”

  黎煥道:“舊事已了,沒什麽可談的。”

  當時黎煥身後的崇儀和煙兒和其他人一樣,均是忘了反應。

  黎國皇又懊惱又糾結,真是的,照他的脾氣,縱使這攝政王是個厲害人物,他又豈容他如此放肆。可偏偏,他卻是宜頌的前夫!

  兩人還有前塵往事沒有斷清楚,黎國皇能怎麽辦?

  就在黎國皇糾結懊惱的短短空當,殷珩已然拽著黎煥出了殿門。黎國皇隻好肅聲道:“攝政王最好還是客氣些,若朕的郡主不願與你談,你也不得勉強她。”

  黎煥有些猝不及防。自己就這樣被他眾目睽睽之下給拽著走了,她舅父竟然連象征性地攔都不攔一下?

  殷珩手指捉著她的手腕,他走在前麵,夜色宮燈下,那背影英挺而沉邃。

  他力氣大又霸道,卻注意著避免弄傷她。手腕上被他碰到的地方,他的力道和他指上的溫度,都讓黎煥抗拒。她一路都在隱隱與他抗爭。

  後來,她知道擺不脫他,不惜扭傷自己的手腕,也要從他手上脫開。

  她這般一用蠻力的時候,殷珩當即就鬆了。

  他回過頭來,定定地看著她,神色不明地低沉道:“誰說你是棄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