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9章 入穀
  隻不過她沒把握得好火候,似乎聞到了一股糊味。隨後她又手忙腳亂地趕緊把青菜一起熬煮進去。

  她把菜粥送到秋珂麵前,道:“我可能煮得有點糊了。”

  秋珂一口一口吃下去,低低道:“我覺得很好吃。”

  多年以後她發現,她這一生裏,就隻有秋珂一個人誇過她煮的東西好吃。

  其實她知道,並不是真的好吃。說好吃的人,隻是因為這是她親手煮的。

  天亮以後,大家告別了這裏的村民,準備回鎮上。

  秋珂無法騎馬,又沒有馬車,親兵們昨日便去砍了竹子,紮了一個簡單的竹椅,可以供他斜躺坐著,前後由親兵抬著走。

  上午出發,回鎮上時已是傍晚。

  鎮民們看見秋珂和明雁君回來了,皆十分高興。

  而欽差大臣也已經到了這個地方,該分配的糧銀和藥材都已經分配了下去。

  鎮民們臨時給秋珂騰出一個清淨的院落來給他養傷,他安頓好以後,明雁君讓親兵守著他的院落,結果她剛一出去,迎麵就撞上一小孩。

  那小孩兒眼淚汪汪地就要往裏闖,被明雁君及時拎住。

  他手腳並用地掙紮,道:“放開我,我要去看大哥哥!”

  隨後親兵告訴明雁君,這小孩兒叫阿南,是當初秋珂從大水裏救出來的一個孩子,後來便一直跟在他身邊。

  明雁君這才準他進去看秋珂,但板肅著臉道:“進去以後不許吵鬧。”

  阿南有點畏懼她的神色,怯懦地點點頭。

  明雁君這才放了他進去。

  鎮上和村裏不一樣了,她不能在他這裏久留,不能與他多接觸。而眼下她一回來,還得去跟欽差交涉,了解各處的情況。

  ***

  孟娬和崇儀他們循著管家和老柴給的線路地圖,終於找到了那個藥穀所在。

  隻不過這邊地方前陣子頻繁下雨,途徑鎮子時鎮上顯得冷清,就連進山的穀也找了好久才勉強找到一條路。

  山穀的地形很是奇特,不熟悉的人不容易進入到穀中腹地。

  走了幾次都沒走對,最後孟娬和崇儀、旭沉芳湊堆琢磨了一個時辰,才總算成功地進了去。

  聽老柴說,他年輕的時候便一直在這藥穀裏隨師修行,後來他師父去世了,他又遇到了王爺,便成了王府裏的大夫。

  一看他們所行的這路便知,確實是很久很久都沒人走過了。

  荒草都已經把道路給淹沒了,難怪他們總是迷路。

  這樣的路形條件下,最好誰也別下地去走,眼下這時節,說不定草叢裏便有蛇出沒。

  旭沉芳駕著馬車,馬一路走一路吃,馬車也走得磕磕盼盼。

  進穀以後,再抬目一看,草木植被瘋長,偌大的穀裏都不見可以住人的房子。

  隻不過隨著越往裏走,孟娬的神情漸漸轉喜。

  這些無人打理的草木植被,乍一看以為是野草雜草,可待走近了一看才發現,竟是生長得茂盛的藥材。

  想必這是以前老柴在藥穀裏種的。能自己種的藥,都不是在外麵隨便就能買到的普通藥,這裏的藥材十分珍貴而又難得。

  旭沉芳看了看孟娬的神情,眯著眼道:“看樣子是來對地方了。”

  前麵還有葳蕤繁茂的綠藤,爬簇成了一堆,遠遠看去還以為是一棵樹,沒想到近了一瞧,綠藤下麵就是屋子,隻是藤蔓把整個屋子都爬滿了而已。

  這樣的藤堆總共分布有三個。說明總共有三處屋子。

  每處屋子之間間隔著一片藥田的樣子,中間應該有一條小路從中穿過,隻不過藥田裏的藥早就長出了邊界,小路也已經被淹沒,隻留下隱隱的曾經的痕跡。

  得先打理好落腳之地,於是幾人一起著手處理這三個藤堆。

  屋子門窗緊閉,藤蔓都隻在外牆爬,裏麵隻從縫隙裏伸進了少許的幾枝。

  正因為藤蔓環繞,等於變相地給幾間屋子罩了一層保護傘,使它們避免了嚴酷的風吹日曬而老化得無法居住。

  所以這屋子裏隻要打理幹淨了,還是能夠住人的。

  牆上的藤蔓也不用全部都拆掉,隻空出門窗,能夠出入和通風即可。

  忙完了這些,天色都已經黑了下來。

  藥穀晚上格外的涼了一些。

  旭沉芳和崇儀一起把崇鹹平穩地抬進其中一間屋子裏,馬車裏的軟墊和薄毯可以給他暫用。

  穀裏有山泉,即使是入夏了,那泉水也有股刺骨的冰涼。

  孟娬和崇儀用山泉水給崇鹹清理傷口、換藥包紮時,旭沉芳便在屋外空地上生了一堆火,將帶的幹糧架在火上烤熱。

  等兩人忙活完,旭沉芳幹糧也烤好了。

  屋子裏收有可用的食具器皿,旭沉芳燒了一壺山泉水,正咕嚕嚕地沸騰著。

  孟娬率先從屋子裏出來,看見旭沉芳坐在火堆旁,跳躍的光將他的身形淬得一閃一晃。他正拈著茶葉,隨手丟進了沸騰的壺裏,素白的手拎起水壺,輕輕晃蕩兩下。

  孟娬默了默,道:“你哪兒來的茶葉?”

  旭沉芳不論處於何種境地,他總能夠悠然自得。他回頭看著她,笑眯著眼道:“在客棧投宿時順了點,想著進穀以後可能用得上。”

  隨後他擺了兩隻茶杯,執壺添了兩杯茶。

  茶水從壺嘴裏傾瀉出,在杯盞裏濺開細微的水沫,在火光下極為的溫澈潤亮。

  白霧攜著淡淡的茶香飄進孟娬的鼻子裏,沁人心脾。

  山穀裏涼風襲來,不禁有些泛冷。這時手裏捧上一杯茶,真真恰到好處。

  孟娬低頭飲了一口,輕輕籲了一口氣。

  從京城到這裏,她時時都隱隱繃著一根弦,直到此時此刻,一杯熱茶,讓她感到莫名的輕鬆。

  旭沉芳又將烤好的餅遞給她。

  因另外兩處房子都沒有火,榻上也沒有寢具,幾人便打算在這有火的屋子裏外將就一晚算了。

  崇儀在屋裏守著崇鹹,孟娬沒去打擾,蹲坐在火堆前抱著雙膝打瞌睡。

  盡管烤著火,夜裏還是有點冷。

  隻不過約摸是心神放鬆,孟娬感到十分困倦。

  不一會兒她的腦袋便如小雞啄食一般,一下一下地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