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 後勁兒
  秋珂把明雁君趕去榻上睡覺,明雁君還十分不解,道:“我特意去給你拿的,你為什麽不喝?你若不喝就給我吧,晾在那裏明天就沒酒味了。”

  秋珂不容辯駁道:“那酒我不喝,你也不許喝。”

  明雁君看他道:“你這人真奇怪。”

  說罷便背對著他側躺下了。

  秋珂在外側亦緩緩躺下,兩人中間隔開的距離還能再躺一人也不為過。

  屋裏的燈火熄了,窗外的夜色靜悄悄。

  秋珂閉上眼,卻良久無眠。

  那酒……

  陳年老酒雖香醇順口,可後勁兒也大得多,更別說還是活血行燥的鹿血酒……

  秋珂隻是喝了半碗,這會兒酒勁兒浮上來,一團熱氣在胸腹間來回竄。

  他感到口幹熱燥,半晌睜開眼,連眼眶裏都浮動著一股子熱意。

  他不由動了動喉結,起身去喝了兩碗涼水,試圖將那股熱意壓下去。

  明雁君也還沒睡,她聽著秋珂的動靜呢,此時轉身回來,看著他飲水的動作,道:“你可是不舒服?”

  秋珂聲音有點啞,道:“你別管。快睡。”

  明雁君一直默默等著他喝完水回來。

  秋珂又道:“轉過去睡。”

  不等明雁君轉過去,他自己便先側過身背對著明雁君了。

  明雁君見他如此反常,道:“你怎麽了?”

  秋珂應道:“我沒事。”

  明雁君想了想,又道:“可是我白天做錯什麽了?”

  半晌他才答:“沒有。”

  明雁君看著他的背影,忽道:“對不起。”

  秋珂微微一滯,他聲線變得沙啞,“對不起我什麽?”

  明雁君道:“白天的時候我不應該執意要去摘樹上最高的野果,這樣便不會讓你被磕傷了腰。”

  秋珂低低沉沉地笑了,道:“傻瓜。我沒有生你的氣,也沒有不高興,我隻是……這樣不會影響到你。快睡吧。”

  可明雁君牽掛著他的傷勢,一時間毫無睡意。

  她沉默地看了一會兒夜色中他隱隱繃著的背脊,又開口道:“你的腰有沒有好些?是不是還很疼?”頓了頓,又道,“還很疼的話,我可以幫你揉揉。”

  她也不知是出於什麽樣的心理,朝他緩緩伸手去。

  或許是想安撫他,因為他似乎並不好受的樣子。

  她不確定他的腰傷情況究竟如何,先前去找燙傷藥和鹿血酒時應該順便問問有沒有跌打酒的。興許用跌打酒揉一揉就能減輕了。

  隻不過眼下已經很晚了,大家都睡下了,要想去問跌打酒,隻有等明日。

  她的手還沒碰到秋珂的後背,怎知秋珂腦後就像長了一雙眼睛似的,倏地低低道:“別碰我。”

  明雁君的手頓了頓。

  繼而她無視了秋珂的話,手貼上他的後背,安慰性地輕輕順了順。

  以往秋珂安慰她時,總是會揉她的頭,偶爾也會拍拍她的後背,現在輪到她安慰他,她也不含糊的。

  可哪想,當她的手觸碰到秋珂背脊的一刹那,他的體溫透過衣料傳到她指端不說,他的身形不僅沒得到放鬆,還瞬時整個人繃得死緊。

  秋珂氣息一滯,暗暗吸了一口氣。

  他猛地握住了明雁君的手腕,手心裏的溫度燙得嚇人,微微拔高尾音兒幽聲道:“我叫你別碰,你怎麽就是不聽?”

  明雁君驚了一驚,下一刻,秋珂倏地轉過身來,手上的勁兒非常大,強橫地把她往自己懷裏一扯。

  明雁君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她便被他壓在了下麵。

  她瞠了瞠眼眶,周身都被他的熱氣所包裹,喉嚨有些發啞:“你……”

  他將她抱得極緊,如鐵箍一樣的手臂狠狠勾著她的身子。那呼吸盡往她脖間灑落,讓她不禁顫栗。

  秋珂俯下頭,唇終究隻是貼著她耳畔,沒再有多餘的動作,聲音啞得厲害,道:“我什麽?我讓你別碰。”

  明雁君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一直以來被她壓在腦海深處的一幕幕,又因為今晚他的行為,而不受控製地被拉扯出來。

  她張了張口,喘了口氣,而後手抵著他的肩膀用力推開他。

  然而那樣隻會讓他將她壓得更死。

  “別亂動。”他一字一頓地在她耳邊道,“我不想再對你做出其他事嚇著你,但你別亂動。”

  他的聲音宛如魔咒,那麽熟悉,卻又夾雜著陌生,最終讓明雁君抵著他肩膀的手像被卸了力道一般,一點點鬆去了,那手指微微蜷曲,毫無意識地將他的衣襟攥進手裏。

  她眼眶有些熏熱,呼吸裏都是他的身息,怔怔失神。

  若是他抬頭,應該就能看見,她眼裏輾轉溫碎的光。

  隻是他始終沒有抬頭。

  他就這樣抱著她,想抱到時光靜止、歲月老去。

  後來,他低聲又道:“你知道鹿血酒是什麽嗎你就敢隨便給我喝。”

  明雁君喃喃道:“我隻知道你腰疼。”

  秋珂聞言,不由輕笑,那聲音像淬了一層纏(蟹)綿悱惻的意味,告訴她:“這個治不了被磕傷的腰疼,這個隻能治縱(蟹)欲(蟹)過度的腰疼。”

  明雁君張了張口,喉嚨像被堵住了一般,說不出話來。

  她渾渾噩噩,除了感覺到自己正被他擁抱著以外,其餘的什麽都再感覺不到。

  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體會,明明他的身軀壓得自己很沉重,可她的心卻很輕很輕。

  她親身感受著,隨著夜色流逝,他懷中由炙熱漸漸轉為溫暖,他身上那股緊繃感也漸漸消了下去。

  一場壓抑和忍耐被他自己生生熬過去了,明明最想擁有的女人就在自己懷中,他卻真的沒有妄動。

  光是能抱著她,就已經很好了。

  後來,明雁君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問道:“能不能給我看看你的傷?”

  秋珂道:“不能。”

  “為什麽不能?”

  他道:“無非就是跌打淤青,以前也常有,不嚴重,身為男子有什麽受不得的?何況給你看了就能好麽嘶……。”

  話音兒一落,明雁君冷不防抬手,往他後腰按了按。

  秋珂猝不及防輕抽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