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1章 屍身
  殷珩這才離了離她的唇。

  孟娬輕輕喘著,唇邊輕勾,眼裏迷離,極其的嫵媚勾人,輕聲道:“我去給你備衣。”

  隻是剛一轉身,便被殷珩直接抱起朝床榻走去。

  他將她放在榻上,低語道:“躺著,我自己去。”

  孟娬便看著他自己去衣櫥裏拿寢衣,而後去盥洗室洗漱。

  不消片刻,他便回來了,熄了房裏點著的一盞紗燈,在床榻外側躺下。

  他伸手來擁她,她幾乎同時往他懷裏靠。

  孟娬臉貼著他胸膛,道:“以往查探消息時都來得快,這次卻遲遲沒有動靜。要麽是這無麵銷聲匿跡得太徹底,要麽是……”

  殷珩親了親她的額頭,低低道:“要麽是什麽。”

  “不是說無麵人有一特征麽,頭戴鐵盔,大家去查探時想必也是照這一特征去查的。可如果那鐵盔是可以取下的呢,誰也不知他們長什麽模樣,取下之後便與普通人沒有任何差別,還如何找?”

  殷珩道:“你猜得大致無差。”

  孟娬詫異地抬起頭,道:“已經有眉目了?”

  殷珩道:“無麵人的頭盔有特定的鑰匙,可以打開機括取下來。取下後可以收攏成一隻鐵球,方便攜帶。”

  孟娬先前還一直在想,若是頭盔可以取下,與普通人無異,那他們的頭盔又該如何攜帶和存放?那麽大一隻,不管怎麽存放都會十分顯眼。

  現在殷珩所言,倒完美地解釋了她怎麽想都想不通的這一點。

  無麵人的鐵頭盔雖然顯得笨拙,可比一般的蒙麵黑巾好使多了。蒙麵黑巾可以隨時揭下來看一看對方的真麵目,但頭盔不能。

  可見這個組織的頭目心思多縝密。要是無麵在出任務的過程中失敗了,不管生死,都不會有人知道無麵的真麵目。

  孟娬心想,看樣子還是得抓住一兩個無麵,才能更詳細地了解這個組織。

  第二日,崇儀和崇孝帶回來一具屍體。

  屍體身上所著黑服,與他們的一模一樣。

  堂上的氣氛有些凝固。

  崇儀繃緊著身體,一手死死抓著劍,一手的拳頭未曾鬆過。她緊緊咬著腮幫子,麵色發白。

  孟娬眉頭也一陣一陣地銳跳。

  崇孝沉聲晦澀地稟道:“屬下在河邊發現的。”

  屍體上蓋著一層白布,殷珩走到旁邊,崇孝揭開一半白布,露出白布下麵的半個屍身。

  屍體身上嚴重負傷,而臉上的傷痕也清晰可見。崇孝找到他時,他身體在河岸上,頭顱卻被泡在了水裏。

  也不知泡了有多久,嚴重發脹不說,臉上的傷口被流動著的帶著泥沙的河水持續衝刷,而且大概還被河裏的什麽東西啃噬過,已經是麵目全非。有的地方見了骨,有的地方皮肉被洗得脹白,連眼珠子都少了一隻,形容十分可怖。

  殷珩沉著神色,道:“去把老柴叫來。”

  老柴來的路上便把事情知道了個大概,殷珩叫他來,無疑是來驗屍的。而且驗的還可能是四大侍從之一的崇禮。

  崇儀和崇孝把屍體帶回來時便初步檢查過了,從體量身形上都與崇禮一致。

  遇到這種事情,王府裏任何一個人心裏都不會感到輕鬆。

  老柴到後,見屍體頭顱被毀成這番模樣,心裏難免唏噓。

  往時府裏的侍從若有負傷,都會到老柴這裏來療傷。因而老柴是最熟悉他們的身體特征的,什麽地方有哪些大的傷痕,老柴基本都知道。

  驗傷時,孟娬叫上崇儀一起退了出去。

  老柴撥開他的衣服,除去新傷不論,檢查了一下身體各處的陳年舊疤,神情漸漸沉痛。

  在檢查最後一道傷疤,老柴看見屍體側腰有一道勾形傷痕時,不由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

  孟娬和崇儀在外等候,而老柴驗出來的結果,確認這具屍體就是崇禮。

  如果說先前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那麽現在呢?

  崇鹹他們四人一直是在殷珩身邊共事的,多年情誼,眼下一個屍身已擺在了這裏,還有一個下落不明,他們應該以怎樣的心情來麵對這一幕?

  素來不善表達的崇孝,也不禁紅了眼眶。崇儀更不必說,她眼睛濕潤,流露出對無麵人的恨意,還有深層裏掩藏的恐慌。

  崇禮已經這般情況了,崇鹹又會怎麽樣呢?

  她簡直不敢往下想。

  若是等她找到那些無麵人,等要一個一個地殺幹淨。

  殷珩坐在堂上,一直未發一言。

  堂上的人便也不敢吭聲,靜候他的命令。

  那股沉厲的威圧感散開,讓人大氣不敢出一下。

  在場的所有人當中,唯一不被震懾的,大概就隻有孟娬一個了。

  孟娬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凝著眉道:“就現在的情況看來,他們有能耐殺掉崇禮,為何早一路沒直接下殺手,而是等到現在?恐怕就是為了引崇鹹去與崇禮接頭,好一舉除掉你們四個中的兩個。”

  孟娬抬起頭掃視一眼崇孝和崇儀,“哪方勢力有這等實力?以往可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崇儀和崇孝不得不按下心中情緒,照孟娬的思路細想這件事,而後幾乎不約而同地應道:“有。”

  孟娬問:“何時,何地?”

  座上的殷珩忽開口道:“在我遇到你時、被你救回的那一次。”

  孟娬愣了愣。

  據崇孝交代,那次對方準備極其充足,設下九重伏擊,層層瓦解殷珩的勢力。

  其中便有殺手專門針對四大侍從,所以侍從後來才被擊散,殷珩以一人殺出血路以致重傷。

  在孟娬這麽問時,殷珩已經想到這一點了。

  孟娬道:“朝中官員,哪個身邊出行沒帶幾個侍從,大都會點拳腳功夫;而你們平時跟在王爺身邊,也都是化作普通侍從的樣子,在京城這個地方,應該極少有機會顯露過真身手。”

  崇孝點了點頭。

  孟娬又道:“所以必是很了解王爺和你們的人,才知道你們幾人的深淺,才會率先想要對你們下手。這次的無麵人有可能與上次伏擊的人有牽連,隻不過上次沒戴頭盔而這次戴了,便是怕被認出來。”

  殷珩放在膝上的手,輕輕摩挲著手指,道:“收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