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2章 做為父親,心裏要放開一點
  孟娬挑眉,“是我什麽?”

  孟楣道:“是你設計害慶國公府,亦是你栽贓給孟雲霄,害得我母親進了教坊!”

  孟娬看她毫不掩飾臉上的陰翳怒氣,好笑道:“倒是鮮少見你這般失態的樣子。”

  孟楣一字一頓道:“連自己生父都要害,孟娬,你比我狠毒!”

  孟娬看了一眼被她抓住的衣襟,伸手拿住她的手腕。

  繼而一股迫力襲來,使得孟楣手腕鈍痛不已,像是要生生錯開一般,孟楣皺著眉頭,不得不一根根鬆開手指。

  孟娬低著頭,一邊把自己的衣襟捋整齊,一邊緩緩道:“如若是我做的,那我一定會承認的。”

  孟楣道:“除了你,我實在想不出還有別人。”

  孟娬抬頭,看著孟楣,勾唇道:“奇了,這回你竟連你惹著誰了都不知道?”

  孟楣心道,果然是衝著自己來的!

  現如今她娘家徹底沒了勢,往後她在皇子府隻會受人輕賤。

  孟娬自孟楣身旁走過,悠悠又道:“若要論起歹毒,我趕你還是差了點兒。連自己親生兒子都能舍的人,還有什麽是不能舍的?大概唯一不能舍的,就是你自己了。”

  孟楣袖中的手緊緊掐著,繃著聲音沉沉道:“你以為我想?還不是你們逼的!”

  孟娬笑了兩聲,道:“逼的?麻煩用你那腦子想一想,是誰先跟誰過不去的?”

  孟楣回過頭去看,見她的背影在花徑漸行漸遠。

  ***

  春祭那兩天晴過以後,天兒一陰,便開始下起了綿綿春雨。

  枝頭上新長出來的葉子呈淺綠,嫩得發油的樣子,雨水打落在上麵,枝葉輕晃,油潤的水珠順著葉尖兒落下,淅淅瀝瀝。

  姑娘們出行時,撐著各色各樣的油紙傘。青石板路上,雨水輕濺,如墜落碎開的琉璃珠子。

  農人百姓們最是喜歡這樣的天兒,地裏剛播下種子,春雨一來,不出多久便能冒出新芽兒。

  崇鹹匆匆自外麵來,一身幹練的黑衣,在雨裏也沒撐傘,步伐十分沉穩利落。他帶著滿身濕氣,進了書房,稟道:“王爺,北方那邊有消息了。似乎找到了曾與老王爺有過接觸的北琅人。眼下崇禮正從北境返回。”

  適時,孟娬煮了茶,往書房送來。

  崇鹹稟完事後,便恭敬地退了下去,結果走出門口,抬頭正好看見崇儀抱著劍站在廊下。

  崇儀迎上他的目光,十分嫌棄地冷哼一聲,撇開頭去。

  煙兒友好地跟崇鹹打了聲招呼,崇鹹點了點頭,就又利落地走出屋簷,進了雨裏。

  那襲黑衣在雨中顯得更黑了。

  煙兒掇掇崇儀的手臂,道:“哎呀,你用得著這樣嘛,上次的事情都過去好久啦,你怎麽這麽記仇啊,你瞅他在雨裏淋著走呢。”

  崇儀回過頭看了兩眼,正好看見他的背影走出院落。

  自上回崇鹹割斷了崇儀滑翔傘的傘繩以後,崇儀對崇鹹的態度就一直十分不待見,盡管後來崇鹹為表示歉意,重新給她的滑翔傘安了一副差不多的傘繩,崇儀也沒多給他好臉色。

  孟娬和煙兒不由得感慨,這要論生氣,沒人比崇儀生得更持久的了。

  她都生了人家整整一個冬天的氣了。

  書房裏,孟娬在坐榻小幾上放了熱茶,斟了兩杯,叫殷珩過來坐。

  殷珩便將一些公文拿到窗邊坐榻來處理,孟娬遞給他一杯茶,他伸手接過,飲了一口。

  孟娬手臂平放在小幾上,微微蹭著身,笑眯眯地看著他。

  窗外下著雨,那陰雨天氣卻絲毫沒影響到麵前人的明媚。她那雙眼睛一彎一笑,仿若整個季節裏的春光都在那裏麵。

  殷珩道:“說吧。”

  孟娬笑道:“說什麽呀。”

  “你不是有事麽。”殷珩放下茶盞。

  孟娬道:“相公,你今天特別迷人。”

  殷珩抬眼看她,道:“迷到你了麽。”

  孟娬一直覺得他眸色瑰麗至極,似陽光遊走在水底那般清淺,又似能容納萬物那般深邃。她點點頭,道:“迷到了迷到了,我被你迷得神魂顛倒。”

  殷珩冷不防揚唇笑了一下。

  不得不說,殷武王還就吃她這一套,被她幾句甜言蜜語一哄,幾乎對她有求必應。

  孟娬見火候到了,便道:“我收到消息,旭沉芳好像在回京途中了。我瞅著,時不時找個日子,讓殷憐殷臨兩個正式行拜禮,認他做義父。”她看了看殷珩神色,“相公,你覺得怎麽樣?”

  方才殷珩眼尾還留有一絲笑意,可孟娬話還沒說完,他就笑不出來了。

  殷珩道:“平時嘴上叫叫便是了,還要行拜禮正式認?”

  孟娬搔了搔臉頰,道:“畢竟是我生下他們之前就答應了的嘛,而且我聽說正式拜過以後更好養活啊。”

  殷珩道:“我看現在也挺好養的。殷憐有一陣沒見到他,已經把他淡忘了,等再過一陣不看到他,就可以徹底忘了。”

  聽他那語氣,深深有種女兒要被別人給拐走的擔心。

  可他話音兒一落,那廂,姐弟兩隻在自己房裏玩,殷憐聽說旭沉芳馬上就要回來了,高興得連聲歡呼。

  那清脆嬌憨的笑聲還伴隨著含糊的“義父要回來了”之類的字眼,準確無誤地從那邊房傳到這邊房裏,再毫無遺漏地傳進殷珩的耳朵裏。

  殷珩臉黑了黑。

  孟娬便安慰道:“唉,可能殷憐記性好了點,這是遺傳,也怪不得她。更何況,多個人疼著她,有什麽不好呢?做為父親,你心裏要放開一點。

  “眼下還隻是拜認個義父,等將來她長大了,有了喜歡的人了,還得嫁人呢,你說你要是想不開,將來不得難受死。”

  說著,孟娬便又給他斟了一盞茶,遞給他道:“來,喝杯茶冷靜冷靜。”

  殷珩接過來喝了。

  孟娬撇撇嘴,道:“那小磨人精,也挺黏糊人的,總是想纏著你。你怕你女兒被人搶,我還怕我相公被人搶呢。”

  殷珩看了看她,然後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了過來,一下子納入自己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