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無處可逃
  謝鈺和一幫官宦子弟最近也著急上火得很。

  旭沉芳被刑部襲個人贓並獲,謝鈺原以為,刑部給他定個死罪輕輕鬆鬆,可沒想到後被轉移到大理寺,一直沒等到發落。

  現在殷武王又回來了,事情怕不是那麽好善了的。

  接下來一連數日,殷武王都沒有任何動靜。

  可一有動靜的時候,直接就把謝鈺嚇得差點去了半條命。

  這日,謝鈺正在顏繡閣裏吃酒。

  他的管事十萬火急地跑到樓裏,一衝進雅間,看見依偎在謝鈺身旁的姑娘,也顧不得規矩,直接喝道:“出去!全都出去!”

  待幾個姑娘一出房門,管事就軟腿跪在了地上。

  謝鈺不屑地睨他,踹了他一腳道:“什麽事把你嚇成這副鬼樣子,天塌了不成?”

  管事戰戰兢兢道:“天確實要塌了……”

  管事的稟道:“公子,這次是真的捅出大窟窿了。咱們的鹽路,剛剛傳來消息,所有沿線相關人等,全部被扣押下來了!”

  謝鈺一聽,臉上瞬時失了血色,整個人像被抽幹了力氣一樣,從座椅往地上滑。

  “公子!”

  管事的攙扶住謝鈺,謝鈺問:“這事我爹知道嗎?大伯那邊知道嗎?”

  管事道:“恐怕現在已經知道了!”

  明知鹽鐵不可販,卻偏偏有人鋌而走險,因為這裏麵的利潤實在太誘人了。

  謝家多數人都在官場上,留下謝鈺這個看似不成器的兒子打理謝家在外的產業。在他上手了京裏的這些鋪子以後,便把眼光盯向了別的地方。

  謝家權勢滔天,裏邊門路又多,謝鈺便借著謝家的權成功地從中撬出了一條鹽路來。

  以前謝鴻博不是沒發現謝鈺的這點小動作,隻不過隨著鹽路暗地裏發展壯大,能為謝家帶來不少的利,謝鴻博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但也多次提醒過他,要多加小心。

  現在這條鹽路被抖了出來,那無疑是滅頂之禍。

  謝鈺失聲道:“鹽路沿線全是謝家的人,別人怎麽會知道!”

  正值此時,外麵的街道上響起了重重馬蹄聲。

  那蹄聲昂揚,像是踏在人心上一般,讓謝鈺頓時心髒猛地一緊。他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趴在窗邊往外一望,見下方騎馬穿街的果然是一隊官兵。

  以往謝鈺對官兵熟悉極了,這京裏但凡是個穿官差服的,見了他都得敬上三分。可眼下,這隊官差及快馬鐵蹄,卻讓謝鈺覺得是來索命的。

  這裏是花街,若不是為辦事而來,他們怎會這般大張旗鼓。

  那隊官兵前麵騎馬的人忽而勒了勒馬韁,馬蹄踢踏兩下停了下來,然後他便抬頭,恰恰朝謝鈺的方向看來,直直正正地對上謝鈺的視線。

  謝鈺倒抽一口涼氣。

  那雙平淡的眼眸裏涼薄如斯,即便驕陽烈日也不能使其染上一絲溫度。金色的陽光仿佛全被吸收進眼裏,瞳仁亦是淬金。

  眼睛的主人著一身黑袍,騎在馬背上,僅僅是與謝鈺對視片刻,便讓謝鈺兩腿發軟。

  殷武王。

  他怎會認不得!

  他下意識就滋生出一個念頭,殷武王妃這次被卷了進來,殷武王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以前他就怎麽沒覺得這樣子的想法如此可怕?

  大抵是以前謝鈺很有自信地以為,沒人會抓住他這麽致命的把柄吧。

  謝鈺眼睜睜看著殷武王在下麵對左右吩咐著什麽,他的左右侍從便跟著抬頭來看,然後帶著官兵進了這家顏繡閣。

  謝鈺心神大亂,第一想到的就是趕緊跑。

  於是他慌慌張張地轉身奪門而逃。

  ***

  孟娬讓煙兒幫她梳妝,而後妝容得體地帶著崇儀主動進了一趟宮,還主動去拜見太後。

  太後因著受驚嚇一事,精神和身體都不太好,開始每日服靜心凝神的湯藥。

  隨後宮人來稟:“太後,殷武王妃求見,說是來給太後請安的,太後可要見?”

  一提起殷武王妃,太後心裏就異常難受。要是可以,她希望永遠都不要再見到她。

  先前滴血驗親的事是太後主張提出的,結果太後不占理,顯然沒能有個好收場。現在殷武王妃主動往這裏走動,她要是不見,不就顯得她更肚量不容人了麽。

  遂太後道:“讓她來吧。”

  不多時,孟娬就帶著崇儀到了太後殿上來見禮。

  ***

  顏繡閣,銷金窟,白天也有客人在樓裏摟了姑娘胡混度日。

  隻不過今天,顏繡閣注定不是個太平之地。

  官兵進了顏繡閣大門,殷珩隨之踏入門檻,樓裏的姑娘酒客們不知其來意,紛紛慌張四散。

  顏繡閣大堂十分寬敞,錯落有致地擺放著桌椅,還有一個專門供姑娘彈唱跳舞的台子。

  抬眼往上望去,隻見樓層一層一層往上,每層樓廊欄杆都呈圓拱形把下麵的大堂圍了起來,白日裏樓頂一束天光如虹乍泄而下,將堂上照得敞亮。每層樓間柱子廊下,花紅柳綠,十足的溫柔鄉。

  官兵一進大堂,便四處張望。

  崇鹹站在殷珩身邊,出聲道:“主子,人在四樓。”

  殷珩循著崇鹹所指的方向一看,見謝鈺正在四樓的圓形走廊上倉皇地跑。

  他剛從房間裏跑出來,本來想快速逃離這顏繡閣的,可還沒等他下樓,樓下就已經被官兵給包圍了。

  他一時不知該往哪裏躲,越往樓上跑,跑到最後他隻會走投無路。

  可現在殷珩看見他了,他心頭一慌,什麽都顧不上了,轉身就拚命地往樓上跑。

  殷珩隻帶著崇鹹,抬腳不疾不徐地走上樓梯。

  上了二樓上三樓、四樓。

  謝鈺一口氣跑到了顏繡閣的最高一樓,再前麵就是死路,沒有樓梯再給他跑了。

  屋頂上方的琉璃瓦把他的臉色照得慘白慘白的。

  他繃著身貼著身後的牆,宛如一隻受驚至極的兔子,瑟瑟縮縮,不知獵人的箭什麽時候就會朝他射來。

  整個顏繡閣裏安靜極了,誰都不敢出聲。

  於是謝鈺就聽到一道腳步聲響起在樓下,依舊是不疾不徐的況味,在樓梯間顯得十分空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