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章 幸福堅定地走下去
  用完了飯,時間也差不多了,夏氏便要隨崇儀一道離開了。

  臨走前,孟娬在夏氏耳邊囑咐了幾句,夏氏聽得神情幾變,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道:“好,娘都聽你的安排。”

  崇儀把帶來的藥材一一交給孟娬,夏氏走出牢門,回頭看著孟娬和旭沉芳,再道:“我不管別人怎麽說,我們一家人是不會被打倒的。”

  她溫柔地對孟娬道,“你與殷珩相愛,雖然諸多阻礙,但至今娘也未曾覺得你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這條路,往後還要幸福堅定地一直走下去。”

  孟娬揚起唇角笑,如母親膝下的孩童般帶著天真爛漫,道:“謝謝娘。”

  夏氏不再多言,怕自己越說越不忍心離開了,她便轉頭,抬起袖子揩了揩眼角,跟崇儀一並頭也不回地離去。

  孟娬很快拋去了傷感澀然,坐在石床邊整理崇儀帶來的藥,一瓶瓶打開聞氣味,再根據眼下旭沉芳的情況,把一些藥丸用手指撚成粉末,重新調配外敷的傷藥。

  旭沉芳這兩天也沒再怎麽發燒了,傷勢正在慢慢複原。

  晚上等牢差都睡下了,她輕車熟路地到旭沉芳牢間裏來。

  旭沉芳聽到動靜,甫一睜開眼,就見孟娬在他麵前蹲下身來,隨手把藥放在旁邊,毫不大意地動手來解他的腰帶。

  旭沉芳:“……”

  腰帶一鬆,孟娬微微敞開他的衣襟,又解了繃帶,查看他的複原情況。

  昏黃的壁火打照在她專注的臉上,睫毛和額發都投下絲絲剪影。

  旭沉芳低低開口道:“阿娬,男人的腰帶不能隨便解。”

  孟娬道:“你放心,我對你沒非分之想,你在我這裏,頂多也隻是個病人。”她一邊把所有的繃帶都拆開來,一邊緩緩又道,“前前後後敷藥包紮,你昏昏沉沉的時候,也不知給解了你多少次,你現在清醒了羞恥心才浮上來,晚了。”

  旭沉芳道:“你何時見過我羞恥?”他仰頭靠著鐵欄,墨發如瀑一樣順著鐵欄流淌而下,一張側臉在火光下美麗至極,眼角淚痣欲滴。

  他歎了口氣,脖間凸起的喉結微微動了動,又莞爾輕笑道:“罷了。”

  孟娬擰眉道:“什麽叫罷了?我費氣費力地給你整,你還不樂意了?”

  旭沉芳道:“樂意,不樂意就得死啊,阿娬表妹高興怎麽來就怎麽來吧。”

  ***

  有關兩人的傳言,由最初的關係匪淺,到後來的有私情,如今已經越發不可收拾。

  甚至有傳言說,從時間推算來看,當初與朗國開戰之際,殷武王有個一年半載都在那戰場上,可一回京,王妃就已經挺著個大肚子了,那這孩子究竟是誰的,還未可知。

  任何流言蜚語都傷不了孟娬,正是因為傷不了她,所以那些唇槍舌劍就專挑她的軟肋下手。

  在一些宴會場合上,京裏的這些貴夫人們難免把這件事拿出來說叨,誰都懷疑殷武王的一雙兒女不是他親生的。

  大家談論起這件事時,不乏興致勃勃、落井下石之輩。

  有人道:“枉他殷武王英明一世糊塗一時,娶了個王妃回來,到頭養的卻是別人的種。他不知不覺地給人當了大半年的便宜爹。”

  另有人應和道:“這大概就是殷武王平時造的殺孽太多,所以遭的報應吧。”

  “嘖嘖,那真是夠慘的。”

  這事後來傳到宮裏了,皇後訓斥了這些夫人們一頓。

  可一旦扯上孩子,便關係到皇家顏麵和子嗣血脈,皇家的人不能坐視不理。

  太後那邊自是也聽說了,第二日早朝後,便請皇帝到她宮裏來坐坐。

  宮人上了茶,太後關心了幾句皇帝的日常起居,後道:“昨日平王府中有茶會,夫人們聚在一起,說了些閑話,皇上可知?”

  皇帝訝異道:“說了什麽?”

  太後歎口氣道:“看來皇後心疼皇帝日理萬機,不想再拿這些瑣事來煩擾你。昨個皇後知道以後,還訓誡了她們一頓。”

  皇帝並不多問,太後自己便會道來。

  果然,太後飲了口茶,緩緩又道:“現在外麵都在盛傳,殷武王府的那一雙兒女,不是殷武王所出,乃是王妃與旁人所生。”

  皇帝冷哼一聲,道:“朕看,一幫無知婦人,是吃飽了撐的。”

  太後勸道:“皇帝也勿惱,這事總歸是無風不起浪。可這又關係到我皇家的血脈和顏麵,總不能讓外人隨意編排,依哀家看,眼下殷武王妃與那傳出私情的人都扣押在大理寺,不如做個證明,也好徹底杜絕那些閑言蜚語。”

  皇帝看向太後道:“太後想如何做個證明?”

  太後道:“將殷武王府的一雙兒女抱來,在大理寺與那有私情之人滴血認親,由大理寺卿作證,皇帝以為此事如何?”

  皇帝道:“太後的建議固然妥,但朕看還是等殷武王回來再說吧。”

  太後道:“等殷武王回來的時候,哀家隻怕外麵的流言蜚語都能把殷武王府給淹了。皇上不想得罪殷武王,殊不知,這樣拖下去,才真真是對他不好。如能盡快澄清,還殷武王妃一個清白公道,也好堵住外麵的悠悠眾口,才是體恤臣子、有所擔當的表現。”

  皇帝沉吟不語。

  太後又道:“更何況,我皇家顏麵,豈容外人玷汙,皇室威嚴,又豈容外人侵犯。殷武王妃是皇家媳婦,她若沒做過那種事,哀家也萬萬容不得有人毀我皇家臉麵。”

  皇帝深知太後另一半話還沒說出口。倘若滴血認親驗出了那雙兒女非殷武王親生,那皇室則萬萬容不得其他汙穢血脈魚目混珠,更容不得與旁人有染的皇家婦。

  皇室血脈是件大事,皇帝也知道太後所提出的要求並非全然無理,隻是她看準了時機才提,未免太有目的性。

  最終,皇帝既沒同意,也沒明確拂太後的意,隻是道:“此事容朕考慮考慮。”

  從太後宮裏出來,皇帝在門前站了站,看著了一眼東邊斜上空的太陽照耀下來,然後走下台階,闊步往自己禦書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