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想擁抱她
  而且燒得比上次嚴重多了,來勢洶洶,渾身燙得跟火球一樣。

  孟娬叫他幾聲都叫不醒,眼下又沒條件給他物理降溫,可人不能這樣燒下去,否則就算熬過了這一夜,明早醒來腦子也要壞掉了。

  孟娬需得去他的牢間裏幫他降燒。

  牢差的值守崗位是在大牢大門口旁邊的角落裏,一張桌子幾把椅子;這牢裏總共才兩個人,因而守牢的人隻需要一個就夠了。

  此刻牢差正趴在桌上睡得香甜。

  孟娬想了想,還是沒有叫醒那牢差,而是自己走到牢門邊,抽下一根細長的發簪來,往鎖眼裏掏了一會兒。

  哢嚓一聲。

  她輕輕撥開牢門走了出去。

  先不急著進旭沉芳的牢間,她走到那守牢的牢差處,站在牢差身後,手裏一根銀針悄無聲息地紮進去,手指微撚,精準利落。

  這能讓牢差昏睡幾個時辰而不醒。

  而後孟娬才走回來,去掏旭沉芳牢門的鎖眼。

  當下給旭沉芳治傷是一件必要的事,但她不能留下任何話柄。

  孟娬進了旭沉芳的牢間,索性自己牢門裏的簾子都拉上了,也能夠恰到好處地擋住旭沉芳牢裏的光景。

  她坐在旭沉芳麵前,摸了摸他的脈,而後扒了他的衣襟便往他身上下銀針。

  隻是他身上纏著繃帶,哪是那麽好下的,孟娬需得一寸寸捋著他繃帶下的位置,又小心翼翼地控製著深淺。

  一頓銀針下去,他的燒熱逐漸被控製下來。

  孟娬抽針時,聽他含糊不清地呢喃什麽。

  她把所有銀針都取下,靠過去側耳傾聽。

  聽了片刻,終於聽清他在說什麽。

  他輕細至極地喃道:“好冷……”

  孟娬愣了愣,怎想下一刻忽然腰上一緊,旭沉芳手臂倏而抱住了她,便將她擁入懷裏。

  他燒得意識不清,明明身體還有些滾燙的,可他偏偏卻覺得冷。

  好在孟娬反應極快,雙手條件反射性地撐著他身旁的地麵,方才控製著沒順著他的力道往下軋,勘勘在離他胸膛咫尺的距離,停了下來。

  否者這一跌入他懷,非得壓壞他的傷口不可。

  熟悉的氣息襲來,他虛弱之際,人也不清醒,那股長久以來被他狠狠壓製在內心深處的眷念,如瘋長的藤蔓一般,在他意誌力的邊緣試探,探到了縫隙,然後破土而出。

  他手臂上使力勾住她的腰,想要擁抱到她。

  孟娬曲腿跪在他雙腿兩側,隱隱與他相抗著,有些氣窒道:“你不要亂來。”

  旭沉芳輕蹙眉端,道:“冷……”

  “冷你媽,”孟娬咬牙道,“你傷口要是反複再壞,你也就沒命再感受到冷了。”

  旭沉芳聽不見,抱著她腰的手也半分沒鬆,還試圖往下勾。

  孟娬騰出一隻手去扒他的手臂,氣急道:“你放手。……你鬆不鬆?不鬆我弄你了哦。”

  隨後孟娬就開始掐他手臂,起初他不為所動,後來約摸是掐得狠了,他吃痛才不得不鬆開。

  孟娬往後一屁股坐在地上,籲了口氣,憋屈道:“要不是看你有傷,我早揍你了。”

  忙活了半宿,旭沉芳終於趨於穩定,孟娬也就出了他的牢房,把鎖插上,再去牢差那裏,將牢差後頸紮著的那根銀針抽走,然後回了自己牢間裏。

  待到第二日天光亮開,旭沉芳動了動蝴蝶翅膀般的睫毛,緩緩睜開眼。

  晨光打照在他臉上,十分蒼白。

  他下意識地一回頭去看隔壁的孟娬,見她把簾子拉得嚴嚴實實的,什麽也看不到。

  不過他卻能感受到,孟娬就在簾子背後,也靠著鐵欄。

  兩人背對背相互依靠著。

  隨後孟娬也醒了,窸窸窣窣地從藥瓶裏找藥,然後從簾子下麵遞了過去。

  旭沉芳吃過藥後,無意間看到自己手臂上一大塊淤青,一碰還有明顯的痛感,不由道:“阿娬表妹,你昨晚擰我了?”

  孟娬打了個嗬欠,惺忪道:“我擰你做什麽。”

  “那為何我手臂青了?”

  “可能是你自己擰的吧。昨晚你睡不老實,做噩夢,還說夢話,自己跟自己較勁呢。”

  旭沉芳起初是信了的,但回頭想想又有哪裏不對勁,過了一會兒,他問:“你怎麽知道我做的是噩夢?”

  孟娬:“……我怎麽知道,我猜的唄。你說你要是做的美夢,你還掐自己幹什麽呢。”

  ***

  殷武王府的事很快傳遍了朝野。

  王妃仍在大理寺待審,朝堂上吵得不可開交。

  一方認為,王妃勾結販私鹽的民商、助其越獄一事,官兵到王府去拿到了人,乃是證據確鑿,理應嚴肅處理。

  另一方認為,官兵進王府拿人本就不合規矩,更何況還涉及到殷武王妃,需得等殷武王回朝以後再做定論。

  而殷武王妃與那民商的關係,也很快被拋到了明麵上來。

  以前殷武王妃還沒入京以前,便與此人以表兄妹相稱朝夕相處過,可事實上,詳細一查才得知,兩人根本沒有任何表親關係。

  孟娬身為王妃,還與另外一男子保持著非同尋常的關係,成何體統。

  這關係一扯出來,朝中大臣以此大做文章。

  既然兩人關係匪淺,那民商販私鹽又被抓得個人贓並獲,他若是沒人撐腰,哪來這麽大的膽子敢去做。如今看來,必然是殷武王妃與他同流合汙,見事情敗露,才助其越獄。

  這個時候,謝鴻博站出來,主動為殷武王開脫,道:“此事係殷武王妃與其他男子的勾當,想必殷武王對此事一無所知,他應該沒有參與其中,請皇上明察。”

  皇帝道:“此事留給大理寺清查吧,朕不冤枉誰,也不姑息誰。”

  早朝後,謝鴻博從朝殿出來,臉色有點不好。

  身邊兩名官員跟著,出言道:“皇上雖扣押了殷武王妃,此事卻懸而不決,看樣子,多半是想等到殷武王回朝以後再做決定的。”

  原本有謝鴻博前陣子在朝堂上做的鋪墊,皇帝已經對殷武王心生疑慮,若是持久醞釀發酵下去,難保皇帝不會對殷武王采取措施。

  現在提前發生了這件事,若是能殺了殷武王妃便也罷了,可偏偏不僅沒能殺得了她,還有可能惹怒殷武王、打消皇帝的猜疑,實在得不償失。

  謝鴻博有些懊惱,卻又無可奈何。

  他這個妹妹,泄憤的代價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