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他活著,也很麻煩
  皇後入主中宮這麽多年了,一直無所出,想必正是因為皇帝已經心生忌憚。可太子的人選,必須要掌控在謝家的手裏,將來才會穩妥。

  對麵人又道:“在七皇子之前,有一個皇子摔斷了腿,一個皇子弄成了口吃,算是廢了。還有兩個皇子嚇怕了,一直平庸無為,目前看起來就七皇子脫穎而出,皇上又讓徐閣老著重培養,到如今讓你著急了?”

  不等謝鴻博開口,他又說道:“可皇上一連廢了兩個皇子,吃一塹長一智,你當他不心生警覺麽。”

  謝鴻博道:“你是說,七皇子有可能隻是一個幌子?”

  對麵人飲了飲茶,道:“我隻是提醒謝大人,並非沒有這種可能。謝大人想來個一箭雙雕,怎知皇上和殷武王不是一箭數雕?

  “七皇子若出事,皇上必定嚴查此事,會不會落到謝家頭上來我不知道,單是殷武王,你以為他帶走七皇子是為何?除了讓皇上不得不護他的家人以外,說不定正打開甕等著有人往裏麵鑽呢。謝大人要鑽麽?”

  謝鴻博隨後問:“殷武王和七皇子是去哪處?”

  對麵人隔著竹簾看他,神色諱莫如深,片刻道:“朗國。朗國金礦,著實令人垂涎,不怪各方都覬覦著。”

  謝鴻博心下有了計較。

  對麵人又道:“這些日,朝堂上針對殷武王的聲音有不少,舊賬爛賬都被翻了出來,便是謝大人把所有指向殷武王的證據都呈到皇上眼前,也不見得皇上會看。

  “殷武王現在就是皇上手裏的一把劍,皇上還指望用他來削掉謝大人的左膀右臂,又怎會親手折斷這把劍?”

  謝鴻博當然明白當前的處境,隻要皇帝不動殷武王,他一時也無計可施,便問:“你可有良策?”

  對麵人道:“皇上力求朝堂勢力平衡,所以重用殷武王。謝大人與殷武王鬥得越狠,皇上心裏越痛快。殊不知,皇上疑心病重,謝大人何不反其道而行之?”

  謝鴻博若有所思。

  對麵人又道:“倘若朝堂上彈劾針對的聲音沒有了,朝臣們對殷武王歌功頌德,且以謝大人為首,站在殷武王的立場上力挺他,皇上會如何想?”

  謝鴻博微微一震,道:“我倒沒想到這一點,皇上必然會對殷武王心生猜忌,屆時說不定不等我們動手,皇上自己就會先坐不住。”

  對麵人頷首笑道:“正是這個道理。”

  謝鴻博再次替他斟茶,道:“聽您老一席話,真是令人茅塞頓開。”

  是夜,謝家放出來的信鴿,還沒能飛出皇城,便被人一箭射了下來。

  利箭穿透信鴿身體,落在了後巷裏。

  那拉弓的人撿起信鴿屍體,便帶回去交差。

  回去以後,他連鴿帶信放在桌麵上,稟道:“主子所料不假,謝大人果然迫不及待地往外傳信。”

  坐在書桌前的錦衣人從信鴿信筒裏抽出信紙,打開了看了看,確實是謝鴻博的親筆手跡,悠悠緩緩道:“他素來比我還心急,恨不得殷武王快點歸西。這不能親自動手,便把消息傳到朗國去,反正朗國想讓殷武王死的人一抓一大把,如此他就能穩妥地置身事外。要是朗國再和金麟人聯手,恐怕殷武王應付起來也夠嗆。”

  隨從問:“那這信……還要往外寄嗎?”

  他一邊取了筆,一邊鋪開紙,執筆把這信謄抄一份,道:“自是要寄。謝大人要寄往何處,便幫他寄到何處,也遂了他的心願。”

  他歎了一聲,道:“想殺成殷武王,確實很麻煩。”頓了頓,又道,“不過他活著,也很麻煩。”

  他謄下來的字跡也與原信的字跡相似,隻不過他卷好塞進信筒裏的卻是新抄下來的那一份,然後交給隨從。

  隨從帶著信出去,去到一處深院裏。

  這院裏沒住人,養的全是通往各地培訓好了的信鴿。隨從一聲哨子,便有信鴿撲騰著翅膀飛到他手臂上來。

  隨從把信別好以後,就把信鴿放飛了去。

  這廂,錦衣人待隨從退下後,便轉身打開書架裏的一隻暗格,從裏麵取出一隻錦盒來。

  他把錦盒打開,將謝鴻博的親筆書信放了進去。

  錦盒裏裝有一遝厚厚的白紙黑字的書信。

  ***

  孟娬自殷珩離京後,確實不曾出過王府大門。

  不知是不是嬌嬌壯壯曉得他們爹不在,沒人鎮得住他倆,所以不大好帶。

  一鬧起來,孟娬就連把殷武王會吃人的故事搬出來,也唬不住他倆。

  要是以前殷珩在的時候,這兩隻哪敢這麽翻天啊。

  兩隻委委屈屈的,淚眼婆娑,孟娬見狀也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們想爹,我也很想我相公啊,大家相互理解一下好不好?來,吃了這口粥,我再給你們講一個恐怖故事。”

  後來孟娬發現,隻要把逐夜牽到花園裏來遛遛,兩隻就不鬧了。

  逐夜就是上次在馴場裏弄回來的那匹黑馬,後來孟娬給它起了這麽個名字。

  它脾氣又傲又倔,往花園裏一站,昂首挺胸的,時不時踢踏著馬蹄,粗哼著鼻息。

  孟娬騎著它遛圈時,嬌嬌壯壯便仰著小腦袋,晶晶亮地望著孟娬和逐夜,還揮著小爪子表示歡喜。

  適時,管家捧著一隻盒子,盒子上麵放著一隻冊子,到花園裏來呈給孟娬。

  孟娬從馬背上翻下來,把韁繩交給崇儀,伸手去接了盒子和冊子,聽管家說道:“這是前陣子照王妃吩咐,把庫房清理出來,庫房裏的東西折成了銀子,全在這裏。每一樣東西的銀價,也都記錄在了冊子裏,請王妃過目。”

  孟娬打開鎖扣草草看了一眼,晃眼一看裏麵全是銀票,便點頭道:“辛苦胡叔,稍後我再細看。”

  “都是老奴該做的。”管家見沒什麽事了,說完便退下。

  剛走兩步,聽孟娬又問:“旭沉芳近來神出鬼沒的,不知在幹些什麽。”

  管家回頭,笑嗬嗬應道:“許是事情多,王妃可要老奴去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