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何必去攪了人的好事
  可惜丫鬟嬤嬤並不知道,明雁君至今仍沒與殷容圓房。一些事隻能她自己想,無法與人說。

  丫鬟亦著急勸道:“好不容易這般恩愛,小姐可千萬不要再把殿下推開了!”

  明雁君轉頭看向丫鬟和嬤嬤,道:“這就是夫妻恩愛麽?”

  嬤嬤和丫鬟俱是點頭。

  明雁君恍然,所謂夫妻恩愛,大抵就是做妻子的和做夫君的都盡好自己的本分吧。

  她嫁人的時候從未有過奢望能夫妻恩愛。

  可兩個不熟悉的人,始終還是在慢慢接觸中開始變得熟悉。

  她了無睡意,聽嬤嬤在床畔嘮叨:“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這兩個人得多大的姻緣,才能夠修成正果、結為夫妻啊。小姐千萬要珍惜與七皇子殿下修來的這緣分。往後一生都得同床共枕、不離不棄,將來還要白發相守、兒孫滿堂。”

  是,做了他的妻,往後是要與他風雨同舟,共度一生的。

  良久,明雁君聽見自己的聲音問:“是不是還是去叫他回來睡比較好?”

  丫鬟嬤嬤一聽,心想自家小姐終於開竅了,能做出這樣的改變就是進步了一大步啊。於是滿心歡喜道:“好,好,奴婢這就去請殿下回來!”

  還不待出房門,明雁君起身,揭過架子上的外裳披上,道:“我自己去吧,這樣顯得有誠意一些。”

  殷容從東院出來,一路往書房那邊去。

  他有一座院子專門做為他單獨的書房,也有齊當的寢具,可供過夜。

  隻是還沒等他走到書房院裏去,將將走過一道回廊,便聽到一邊傳來細聲抽噎的聲音。

  殷容頓了頓足,循聲往一旁看去,可見清淡的月色下,有一個嬌小的人影蜷縮在假山旁邊,依稀抱著自己的膝蓋,肩膀一抽一抽的。

  殷容聽來有兩分耳熟,便出聲問:“何人在那裏?”

  那身影一頓,抬起腦袋,回頭望了他一眼。

  殷容瞬時就看清了她的模樣,心頭一滯。

  多日不見,那張靈俏活潑的小臉越發消瘦了,顯出尖尖的下巴,雙眼裏滿是盈盈水意,微抿著小嘴,極是惹人憐愛。

  若不是今日再見,殷容都快要把她忘記了。

  她消瘦了許多。

  她回頭望見是他,又轉回頭去埋在膝蓋裏,強忍著不哭出聲。

  殷容還是出聲問:“你怎麽在這裏?”

  孟楣悶聲答道:“睡不著,心裏難受。”

  殷容默了默,又道:“你回去吧,夜裏冷,仔細著涼。”

  他本不欲多管她,可走了幾步,回頭發現她還蜷縮在那裏。

  前陣子他是有些生她的氣,隻是過了這麽久氣也消了,而她也受到了應有懲罰。

  看她孤零零的樣子,很是讓人於心不忍。

  殷容隻好又折回來,朝假山那邊走去,近了才發現她穿得單薄,一邊流淚一邊瑟瑟發抖。

  殷容把自己的外衣解下來搭在她身上。

  她抽聲道:“你都不要我了,你還管我做什麽。”嘴上這麽說著,手上的小動作卻將他的衣袍緊緊抓住,生怕他拿走似的。

  殷容見之心生幾分憐惜,歎道:“我哪裏不要你了?”

  她又抬起頭,似嗔似怨地望著他。

  殷容道:“走吧,回去。”

  孟楣道:“你以為我不想麽,我腿麻站不起來。”

  等丫鬟湘蘭拿著披風找出來時,正好看見殷容抱著孟楣走在廊下。湘蘭鬆了一口氣,連忙把披風送上去。

  殷容責備道:“你怎麽讓她一個人這般單薄地跑出來?著涼了怎麽辦?”

  湘蘭道:“殿下恕罪,是奴婢一時不察。今天湘竹得了病,姑娘遣她回老家了,姑娘身邊本就人少,現又少了個可以說話的人,心裏不好受……”

  殷容抱著孟楣邊走邊道:“怎麽輕了這麽多?”

  湘蘭又道:“殿下有所不知,前陣子姑娘病著呢,最嚴重的時候……”

  孟楣帶著哭腔喝止道:“湘蘭。”

  湘蘭急忙打住。

  殷容問:“最嚴重的時候怎麽?”

  湘蘭隻好道:“連夜高燒不止,燒得人事不知,直喚著殿下。可姑娘偏偏又不讓奴婢們去告訴殿下。”

  明雁君從自己院裏出來,繞過花園和長廊,涼薄的月色將這座府邸襯得尤其安靜。

  她沒讓丫鬟嬤嬤跟著一起,主要是因為自己動作快,能快些去到殷容的書房那邊,但願他還沒有睡下。

  今晚晚飯的時候她猶豫過,要不要去壽王府找他。但是她放棄了,她認為自己去的話已經晚了。

  而眼下,盡管更深露重,她還是去了。

  向來幹脆的她不喜歡老是猶猶豫豫的。

  到殷容書房院落時,明雁君抬頭見他書房裏的燈還亮著,不由輕輕舒了一口氣。

  然,還不等朝那書房多走兩步,殷容的侍從冷不防從一旁閃身出來,神情有些莫名地攔住了明雁君。

  侍從道:“皇子妃請回吧,殿下他……已經歇下了。”

  明雁君道:“屋裏的燈不是還亮著麽。”

  侍從欲言又止,明雁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便繞開他往前走去。

  侍從見狀立馬又上前擋了她的路,低聲道:“皇子妃還是明日來比較好。”

  明雁君道:“我有話要與他說,若是嫌我擾了他,我說完便走。”

  最終侍從阻攔不及,被明雁君撇開到一邊。她徑直拾級而上,走到殷容的書房門前。

  隻是,剛抬手準備敲門時,冷不防動作僵在了半空中。

  房門裏傳來鶯鶯軟語,帶著些別樣的風月意味。

  女人的嬌聲,混著男人含糊的喘息,正淋漓盡致地演繹著一場魚水之歡。

  明雁君的手僵了半晌,終是緩緩地放了下去。

  她又不蠢,知道裏麵發生著什麽,又何必去攪了人的好事。

  難怪殷容的侍從這般攔她,她還如此的不識趣。

  明雁君站著門外靜靜地聽了一會兒,她心情平靜地想著,殷容從她房裏離去時與她說,他不會去別處,隻是回書房。

  明雁君嗤笑一聲,結果還真是。

  她轉身,踩著台階緩緩走下。

  侍從十分為難,也不知該怎麽辦。

  明雁君從他身邊走過之際,淡淡道:“不必跟他說我來過。”

  說罷,明雁君走出院子,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