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流輝一泄
  孟娬道:“吃了啊,我和我娘一起吃的。我隻是怕你一個人吃無聊,所以陪陪你嘛。”

  這話適時讓門外的嬤嬤聽到了,便說道:“王妃晚間就隻吃了幾口呢,是想等王爺回來和王爺一起吃的。”

  殷珩深深看她,孟娬歎道:“唉,哪有那麽嚴重,我先前隻是剛好沒什麽胃口,現在又有胃口了而已。”

  殷珩給她舀了湯,放到她手邊,低低道:“年底事情多,有時候會晚歸,你不要等我,不然餓壞了怎麽辦。”

  孟娬堅持道:“真沒等你。你放心,我不會讓自己餓肚子的。”

  隨後兩人在房裏安靜地一起用飯,孟娬碗裏吃不完的是殷珩布給她的菜,她便全往殷珩碗裏放。

  湯碗裏盛的湯,她自己喝了一口試試溫度,又舀了喂去殷珩嘴邊。

  後殷珩忽然說道:“今天我看見旭沉芳了。”

  孟娬抬起頭道:“有一陣子不見他了,你今天看他在忙什麽?”

  他道:“他的鋪子明日開張。”

  孟娬愣了愣,道:“這事他怎麽沒說呢?先前不是說好了,開張的時候要告訴我們的麽。”

  殷珩道:“他有他的考慮。鋪子名字也改了。”

  孟娬一直覺得“阿娬記”這個鋪號不太好,好像總是與她相關似的,讓她莫名感覺到有一種沉甸甸的她無法回應卻又無法拒絕的情意。

  孟娬道:“改了也好,他總算是想通了。”

  可是殷珩知道,旭沉芳改了名字,並不意味著他放下了。

  正如他沒有主動來通知孟娬和夏氏一樣,並不是不想通知,而是有了別的顧慮。

  始終不會像從前一樣隨心所欲。

  如今孟娬是殷武王妃,夏氏是王妃母親,旭沉芳不得不考慮她們的身份問題,以及會不會給她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旭沉芳隻是告知了殷珩,讓殷珩來權衡。

  如若殷珩覺得合適,就讓孟娬知道;他覺得不合適,便不讓她知道。

  殷珩看了看她,伸手拈去了她嘴邊不慎沾上的飯粒,放到自己口中嚼了嚼,道:“明日要去嗎?”

  孟娬道:“當然要去啊,先前不是都說好了。”

  這是旭沉芳在京城邁出的第一步,倘若隻有他一個人,那也太孤獨了。

  殷珩點點頭,道:“明日我去上早朝,先送你們過去。”

  孟娬道:“不能空著手去,我們要送一份什麽賀禮呢?”

  殷珩道:“一會兒吃完了飯,去庫房裏挑挑看。”

  飯後,殷珩便攜孟娬一道出了房門。

  這時,嬌嬌壯壯已經送回到屋子裏了,去庫房之前,孟娬移步過去看了看。

  今晚這兩隻倒很乖,沒有吵著要來孟娬這裏吃,大概也是晚間在花園裏玩耍時耗了不少精神,在乳娘那裏對付了一頓後就熟睡了。

  庫房離後院有一段路要走,權當是飯後消食了。

  管家聽說他們要去挑明天的賀禮,便呈了庫房鑰匙,殷珩一手提著盞燈,一手牽著孟娬的手。

  燈火朦朧,掩映著兩人的衣角,孟娬與殷珩說話時,側頭去看他,見那微光襯亮了他涼薄的下巴輪廓。

  他不苟言笑的時候,看起來真是一個挺清冷的人。

  他抬眸迎上她的視線,那眼底裏又頃刻乍暖,隱隱含笑,緊了緊握著她的手,道:“不仔細看路,你看我做什麽。”

  到了庫房,開了鎖,孟娬光聽那緩緩回響的啟門聲就感覺這裏麵不小啊。

  說來她還是第一次到庫房來,殷珩用燈籠將壁燈一一點上,孟娬再定睛一看,隻見庫房裏堆放著各種東西,分門別類,繁而不亂。

  其中有不少都是宮廷裏賞賜下來的貴重物品。還有一部分是平時禮節往來收的,大都不是便宜貨。

  聽殷珩說,王府開銷不大,他自身也沒有什麽好花銷的,除了禮尚往來,這些年積攢的東西基本都在這裏。

  孟娬一路看過去,琳琅滿目都看花眼了。

  殷珩跟在她身旁,見她看什麽物件多看了兩眼時,便溫聲清潤道:“喜歡這個?可以拿去房裏擺著。”

  孟娬道:“我們房間裏現在這樣挺好的啊,不需要再擺別的了。”

  況且有他在房裏,就已經勝過一切擺設了好嗎,她哪有空去欣賞別的。

  挑了許久,也沒挑到一件合適的賀禮。

  越往裏走,裏麵陳列的架櫃越多,中間的過道就越細窄。

  兩人不能再並肩走,殷珩就走在了她身後。

  結果孟娬突然回身想與他說些什麽時,怎想無意碰到了架子上的一隻方方正正的錦盒子。

  那盒子從架子上摔了下來,孟娬驚回頭,殷珩伸手就繞過她的腰際去接。

  殷珩動作是快,可那盒子的鎖經久未用、一磕就壞,等他接到手時,盒子已經打開了,裏麵的東西稀稀落落如一片流輝一樣瀉下來。

  那竟是一盒珍珠,被塵封已久。

  眼下終於解開了枷鎖,於是就爭先恐後地蹦出來,掉在地上時輕微地彈了彈,聲音十分清脆悅耳。

  孟娬一時愣住了,那瑩光在眼前跳躍閃爍著,非常美麗。

  她低頭看著滿地的珠子時,殷珩就低頭看著她。

  等孟娬回了回神,一抬頭時,冷不防闖進他的眼裏。

  他緩緩把手裏的盒子放回了孟娬腰後的架子上,卻沒有急著收回。手臂將她禁錮在架子與他之間的方寸之地。

  孟娬推他不動,便道:“我去撿它們回來。”

  回應她的是殷珩緩緩俯頭,吻在她唇瓣上時極其溫柔。

  孟娬呼吸一窒,連說話的空隙都沒有。

  大約是情景在作怪,亦或是她向來招架不住他,被他越吻越深,孟娬的呼吸被掠奪,唇齒纏綿間全是他的氣息。

  吻到後來,她已被他死死壓在架櫃上。

  她雙手扶著他的手臂,微微拽緊他的衣。

  孟娬微微輕喘,腳下驀地滑了一下,似乎又碰到了旁邊的一個盒子。

  那盒子與裝珍珠的盒子大小相似,一倒下來時殷珩壓根沒有去接的樣子。

  孟娬碎光灩瀲的眼角便依稀看見,又是一盒珠子嘩啦啦地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