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覲見
  壽王正捋著胡子尋思,哪個妃嬪或者公主會坐這樣的轎子,看起來也不像皇家的轎攆。

  轎子四麵都有錦布擋著,隻餘一小窗,半挽起簾子,露出一張側臉。

  壽王眯著眼睛遠遠瞧去,看得模糊,一時難以分辨。

  壽王問身邊的隨從,道:“你認出那是何人了沒?”

  隨從道:“大概是哪位朝中的夫人吧。”

  等轎子進了後宮,消失得無影無蹤後,壽王正在禦花園裏漫步,就有小太監匆匆跑來,一見他就唏噓:“唉喲老王爺您在啊,殷武王這會兒出宮了嗎?”

  壽王道:“他應該還在禦書房議事吧,你這般急匆匆的是為甚?”

  小太監焦急地一拍膝蓋骨,脫口道:“奴才方才在後花園灑掃,瞧見有轎子進了後宮。一打聽才得知,竟是太後將殷武王妃給宣到宮裏來了。不知殷武王可知道此事,所以奴才才出來通個信兒。”

  宮裏人多眼雜,想完全地密不透風兒很難。

  而宮裏的這些太監宮女們,很有選擇性地把得來的消息報給有權有勢的某些人,自己也因此可能從中得到點好處。

  這在宮裏都是十分平常的事。

  更何況這次息息相關的還是殷武王。宮裏這些宮人們誰不想抱殷武王的大腿。

  因而太監一打聽到了,就匆匆來報信,這也不難理解。

  現在宮裏都知道,太後身邊有一位謝初鶯小姐,是選秀選來的。太後想把她指給殷武王做正妃,是顯而易見的事。

  不僅後宮知道,前朝也這般揣測。

  壽王雖不理朝政,可也是皇室中人,自然也聽說過。

  壽王道:“太後這會兒把殷武王妃宣進後宮,怕是瞞著殷武王的。聽說殷武王妃已身懷六甲,若是這當口出了事,可就無法挽回了。”

  小太監急道:“可不是!這下可怎麽好,老王爺,禦書房那邊奴才過不去,懇請老王爺幫忙知會殷武王一聲吧!”

  壽王麵色凝重道:“你且放心,這事兒就交給我。”

  誰都知道,壽王是一位和藹有加、威望甚高的老王爺,他凡事講求以和為貴,還真幫忙處理過不少糾紛與矛盾。

  不光是皇室,還有朝中大臣們若是鬧得不和了,都會第一個想到請他出來做和事老。

  所以說遇到這種事,他必然不會袖手旁觀。

  而且殷武王妃懷有身孕,要是太後沒個輕重,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於是壽王帶著隨從便往禦書房那邊去。

  這廂,轎子在太後的宮殿門前放了下來。

  公公拉長著聲音說道:“請吧。”

  崇儀攙扶著孟娬出來,仰頭看了一眼這座矗立的宮殿,隨著引路的太監往內走去。

  彼時太後正在內殿裏,身邊有謝初鶯旁侍著,給她捏捏肩捶捶背。

  太監進來稟報,太後就讓人把孟娬帶進來。

  太後坐在金鳳椅上,牽過謝初鶯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旁,眯著眼看著大肚子的女子緩緩步入內殿來。

  隻見她衣著得體,不素不奢,那張臉長得不是傾國傾城也不是妖嬈嫵媚,麵上的神情溫然沉靜。

  可她充其量也隻是個在鄉野長大的私生女,與謝家女兒比起來,簡直天差地別。

  帶路來的公公上前稟了一聲,說是孟娬身體不便,才善作主張同意她身邊的侍女跟著進宮來。

  太後看了一眼孟娬和崇儀,擺擺手道:“罷了,就這身子進宮來本就費力,多個人跟著也好,哀家又怎會怪罪。”

  公公退居一旁。

  孟娬身形著實不便,還是在崇儀的攙扶下,給太後行了禮,道:“民女參見太後。”

  她從一個人人平等的社會,到了這個處處要看人尊卑的社會;人與人之間的差別,眼下在這皇宮裏,才被體現得淋漓盡致。

  可她既生存在這裏,就必須得入鄉隨俗。

  太後這才笑吟吟地細細打量孟娬,慈眉善目道:“哀家今晨起身之際,就命人去宣你,等到現在,哀家更衣洗漱,用完早膳,還去佛堂念了一陣佛經,方才等到你來。你真是讓哀家好等啊。”

  話鋒一轉,聽不出半分喜惡,卻又道,“不過你比哀家預想的倒要好得多。”

  然一旁挽著拂塵的太監此時出言提醒道:“民女麵見太後,需得行拜禮。”

  所謂拜禮,就是需得下跪行禮。

  若在平時,崇儀早就跳起炸毛了。

  可眼下情況不同,她也知道不能憑一時衝動。

  崇儀冷硬地抱拳道:“王妃身子不便,無法下跪行禮,還請太後恕罪。”

  太後道:“你現在懷有殷武王子嗣,便是麵見哀家,哀家也不能讓你隨意行跪禮,那些規矩就免了,一切以子嗣為重。”

  說著就又吩咐旁的太監道:“賜座。”

  太監搬來一張座椅,放在孟娬身旁。

  太後見狀又道:“往座上鋪軟墊。”

  太監又往座上撲了一層皇錦軟墊。

  太後聲色寧和道:“你坐下說話吧。”

  宮人隨後又往幾上送了熱茶和點心。

  孟娬沉下心緒,心知這位太後越是和藹可親,她越是要小心應付。

  試想能鬥敗六宮,最終坐在太後這個位置上的女人,能是什麽善茬兒嗎?

  可能她在這深宮裏見識過的各種陰謀詭計,都比別人在外麵幾輩子見識過的多多了。

  所以即使知道這光天化日的太後不會對自己怎麽樣,孟娬也仍舊半分不敢大意。

  至於今天為的是什麽,彼此都心知肚明。

  太後出聲詢問:“進宮前可用過早膳了?若是空著肚子,對孩子可不好。這茶點你嚐嚐。”

  孟娬應道:“謝太後,民女來前已經用過了早膳。”

  太後便靠在她的金鳳軟椅上,神情慵慵懶懶的,當閑話家常一般,指了指崇儀說起道:“哀家方才聽她口口聲聲喚你王妃,你可知何以為王妃?”

  孟娬道:“請太後明示。”

  旁邊的太監得了示意,躬身答道:“需昭告天下,需敬告上蒼,需上宗室族譜,需得皇上太後親自準允。”

  如此說來,孟娬當下一樣都不占。

  隻是這話題點到為止,太後隻是要她明白她當前的處境,卻並不出言讓她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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