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鳳求凰
  他果真鬆了鬆她,又往後微退了兩步,孟娬手忙腳亂地把桌麵收拾了,筆墨放在角落裏晾幹,紙硯則收回到櫃子裏。

  她彎身一打開櫃子,便看見裏麵還擺了一架琴,愣了愣。

  繼而她反應過來,這可不就是昨晚他為了讓她卻下喜扇而奏的那把琴麽。

  她小心翼翼地把琴捧出來,眼下被轉移了注意力,回頭看向殷珩,道:“你怎麽知道事先要準備琴呢?”

  殷珩道:“事先打聽到洞房裏有這樣一個步驟。”

  孟娬回味起昨夜他鳴琴時的光景,眯著眼笑了起來,道:“你昨夜彈的曲子很好聽,彈的是什麽曲呢?”

  “還想聽麽。”

  “你等等啊,我先去看一看。”她把琴放桌麵上,轉身準備離開桌前,不想殷珩離她這麽近,她勘勘轉進他懷裏。

  孟娬心頭一窒,把他輕輕往外推了推,緊著聲音道:“我先去看看我娘睡了沒。不然得吵到她。”

  殷珩讓開了,她從他身側與桌沿的空隙溜了出去,去到門邊打開屋門,探出頭往外瞅了瞅,見夏氏屋裏的燈此刻還亮著。

  孟娬想著反正她現在也睡不著,今天白天睡太多了,而且她婚前所設想的夜夜和阿珩同床共枕,似乎與婚後不大一樣啊……她現在一靠近他,心頭就怦怦亂跳,感覺像是才剛和他熱戀似的……

  她這傳說中的熱戀期是不是來得太遲鈍了點……

  她關上房門,回頭看向殷珩,道:“我娘還沒睡,那你再彈給我聽聽唄。”

  殷珩拿了琴,走到坐榻邊落座,看了看孟娬,道:“過來。”

  孟娬踱到他麵前,被他一把捉住了手腕給拉坐在了他懷裏。那熟悉的令她怦然心動的氣息頃刻又漫了上來。

  殷珩把琴放在她的膝上,隨手撥了一串琴音,聽起來悠長悅耳。

  孟娬細看了看這把普通的琴,很神奇的竟能在他手上發出如此美妙的聲音。

  孟娬道:“你鳴的琴與之前我見過的好像不同,怎麽隻有七根弦?”

  她記得先前在河上畫舫裏見鳳梧彈琴時,那琴上的琴弦可多了去了。

  殷珩低語道:“琴和箏的區別。七弦琴隻有七弦,箏有十六弦。”

  “哪個好學些?”孟娬問。

  殷珩道:“七弦琴一弦多音,你覺得呢。”

  可想而知,當然是這七弦琴難多了。

  孟娬聽來,耳朵一直酥酥癢癢的,坐在他懷裏時不時就忍不住想動一動。

  殷珩手把手教她怎麽按弦撥弦,她竟還真的通過一根弦而聽到了多個不同的聲音。

  這會兒夏氏在房裏做繡活,正準備歇息時,冷不防聽見一道琴音在夜裏響起,有一股曠遠綿長的味道,仿佛要引人入夢鄉。

  夏氏認真聆聽,發現不是幻聽,接著又有斷斷續續的琴音徐徐入耳。

  夏氏也想起了昨夜洞房裏的場景。

  當時縈繞在洞房裏的那琴曲,至今讓她覺得回味無窮。

  夏氏在門外看見了,她的女兒端坐在床前,殷珩隨意地在她腳邊落座,膝上放琴,奏出一段琴音。

  兩人嫁衣吉服,那番情景,讓人覺得是天造地設的登對。

  殷珩會的東西很多,夏氏已經越來越無需感到詫異。她隻知道,能有如此修養,他的來曆定是不簡單。

  這琴聲就是從殷珩和孟娬的房間裏傳出來的,夏氏十分滿意,讓殷珩和孟娬多多相處,大概還能讓孟娬多學學文雅之事,即便是學不來,陶冶陶冶也是極好的。

  孟娬的雙手都被殷珩握在手裏,她整個人被他嵌入懷中,他手把手帶她撫琴,把昨夜的琴曲從頭到尾完完整整地彈了一遍。

  不知是曲聲太纏綿,還是身旁有他在的緣故,孟娬力不從心。幸好是有他帶著,不然要是讓她自己來,一定彈得亂七八糟。

  殷珩在她耳邊道:“姑娘家一般不習七弦琴,七弦琴需要更多的指力。”

  孟娬喃喃道:“我力氣是有的,可我現在有些使不上力。”

  “是因為有我在的緣故?”

  “對啊。”她脫口而出,又覺得這種事還是應該委婉一點,可她都已經承認了也來不及了,下意識就回頭看他,唇正好往他的唇角親過。

  孟娬看見了他似笑非笑的容顏。

  隨後他把孟娬的手放下,自己往琴上撥弦壓弦,與先前渾然不同韻味的琴音乍泄。

  不僅孟娬聽得失神,就連旁邊屋子裏的夏氏以及崇鹹他們都沉浸其中。

  這音律和昨晚的調子一模一樣,沉而有力,轉而纏綿。

  在琴音裏,殷珩輕聲與她說道:“曲子的名字,鳳求凰。”

  直到一曲終了,孟娬還遲遲回不過神來。她手無意識地扶著殷珩的手臂,手心裏是他柔軟的衣料,和隱隱的他身上的溫度。

  殷珩把琴放在一旁,起身就抱起了她,朝床榻走去,道:“睡覺了。”

  經過桌旁時,順勢拂滅了桌上的燭火。

  床帳窸窸窣窣落下時,孟娬被他的氣息籠罩,心口說不出的悸動,緩緩枕下,道:“阿珩,我發現,我時時刻刻都被你勾引著。”

  殷珩道:“婚前的賬婚後來算,很合理。”

  他夜視能力好,見著孟娬始終睜著眼,戀戀不舍地把他望著。她不知道,她那雙眼睛亦是勾引人得很。

  殷珩深吸一口氣,抬手遮住她的雙眼,道:“今晚安心睡。”

  孟娬的眼睫毛在他手心裏頻頻輕掃。

  殷珩喉結微動,低低道:“睡不著?”

  孟娬道:“心裏跳得慌。從昨天起,一看見你就總是這樣。我大約是犯了心悸病。”

  殷珩忍了又忍,還是翻身將她壓住,俯頭吻了下去。

  不想一碰到她的唇時,便聽見她難以自禁地輕溢出情動的聲音。

  殷珩動作一頓,繃著聲音道:“孟娬,你這是不求安生麽。”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啊……”

  他移開遮著她眼眸的手,隻見她眼裏流光灩瀲,嫣然悱惻地望著他。

  孟娬想吻他,便真的伸手勾著他的脖子,仰著下巴去吻了。

  她親著他的唇、下巴,再輾轉去咬他的喉結,下一刻殷珩握著她的細腰猛地貼向自己,低啞道:“看來我昨晚還不夠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