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愛一個人讓人變得勇敢
  鳳梧道:“他若要找我,就算我躲著不見人,他也一定有辦法找到我。我想告訴他也告訴我自己,這是最後一次。”

  孟娬道:“聽起來很有原則,可你這除了送上去給人揍以外,還能得到什麽?你難不成還想跟那種人好好談談?”她抬眼看鳳梧一眼,“異想天開。”

  鳳梧動了動嘴角,牽出一抹笑,道:“如果他把我打死了,我是不是就可以重新開始了?”

  想要重新開始,對於她來說是一件多麽奢侈的事情。奢侈到她以為死去就是新的開始。

  孟娬動作一頓,看著她道:“那你自我了結不是更輕鬆?”

  鳳梧眼眶微紅,有些濕潤,道:“我自己哪舍得,總想著能多看一眼這個世界。雖然很糟糕,可始終有一個我願多看一眼的理由。”

  有時候愛一個人會讓一個人變得非常的勇敢,勇敢到不畏懼死亡,同時也不畏懼苟延殘喘地活著。

  孟娬一時無言。

  孟娬不討厭麵前這個謹守分寸的女子。相處下來,她發現她是真的愛著旭沉芳。

  連她都看得出來,鳳梧愛著他。

  可惜,注定得不到回應。

  但是鳳梧好像不曾氣餒過,她依然謹守著她的分寸,不強求,也不傷害。

  孟娬想,如果她不是醉春風的花魁就好了。如果她是一位知書達理的小姐,落落大方,溫文爾雅,那她一定會和旭沉芳十分的般配。

  繼而孟娬又想,她的想法可能太過於偏見。旭沉芳那般張烈的性子,即便是愛上一位花魁,又有什麽奇怪的呢?

  旭沉芳不回應她,不是因為她是陷在風塵裏的花魁,而可能僅僅是因為不愛她罷了。

  隻是孟娬心裏感到遺憾。可惜了這樣一位美麗的女子。

  孟娬也突然明白,為什麽旭沉芳明明不愛她,卻願意花大價錢幫她贖身了。

  孟娬道:“以後你有麻煩,又不想麻煩旭沉芳,你可以告訴我。”

  鳳梧怔愣,失笑道:“孟姑娘真是很厲害的人。能得孟姑娘兩次相助,我已經感激不盡了。但我出身汙穢,孟姑娘還是不要與我走太近的好。”

  “汙穢?”孟娬挑挑眉,道,“汙穢的不是你,真正汙穢的是那些色欲熏心、齷蹉醜陋的男人。”

  鳳梧笑出聲來,眼角始終是濕潤的,道:“比起治傷,孟姑娘更擅長治人的心,總是讓人感到很溫暖。”

  後來鳳梧的傷處理好了,孟娬便走出她的房間。

  剛至門口,內室傳來鳳梧的聲音,十分寂寥:“如果下輩子還能遇見孟姑娘,我能與孟姑娘交個朋友麽?”

  孟娬腳下頓了頓,回頭看她,莫名道:“為何要等到下輩子。”

  鳳梧坦然道:“因為這輩子沒有哪個女子願意與我做朋友的。”

  孟娬看了看院子裏的殷珩,一臉不讚同道:“我還想把我全部的運氣寄托在和阿珩的下輩子上麵呢,誰知道下輩子還會不會遇到你。”說著她抬腳就走了出去,又道,“反正我朋友也不多,你又沒朋友,不如這輩子大家將就一下。”

  鳳梧怔愣良久,等到孟娬都走遠了,她才應聲道:“好。”

  從別院出來,已經過去了大半天,孟娬才想起她和殷珩還沒有吃飯。

  孟娬便笑眯眯地與殷珩提議道:“阿珩,我們去上次那個酒肆裏喝梅咂酒吧。”

  殷珩溫聲道:“空腹不能飲酒。”

  “那就吃點東西再去!”

  “不是還要去鐵匠鋪子麽,再晚就要關門了。”

  孟娬拍了拍腦門:“對哦,差點忘了正事。那隻好下次再去喝酒了,我們先吃飯,再去找鐵匠。”

  兩人就近找了一家小飯館,剛至門前,便聞到一陣糯米的清香味。

  見三兩個人正圍著一個石缸,拿著木杵你一下我一下井然有序地往裏舂呢。

  孟娬湊過去看了兩眼,石缸內的糍糯白團被舂成了各種形狀,但是黏性和糯性卻越來越好。

  孟娬驚奇道:“這是在打糍粑嗎?”

  旁邊的夥計道:“是哩,兩位來得正是時候,可要進小店用食?這會兒正好還能吃上新鮮熱騰的糍糕呢。”

  孟娬點頭,道:“吃的,要吃的。”

  “好勒!兩位客官裏邊請!”夥計撩起擋風簾,就熱情地請兩人進去。

  孟娬發現,和殷珩在一起,在這座小城裏總能發現一些之前未曾發現的小驚喜。

  殷珩看著孟娬手裏拿著筷子認認真真等飯的樣子,忽然也有這樣的感覺。

  不起眼的酒肆,小小的飯館,在大雪天裏都有一種獨特的煙火氣。

  街巷何處可落腳,抬頭便聞酒飯香。

  門前的糍粑打好了,店家便摘了一盤進來,不過不能立刻上桌,還要送去後廚加工一番。

  等夥計再把糍粑端出來時,就成了一碟新鮮熱騰的金黃糍糕。

  糍糕下鍋炸過,上麵再淋上一層蜜,香甜的氣息頓時撲麵而來。

  孟娬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夾了一塊,一口咬下去。糍糕裏麵依然是雪白的,外酥裏糯,香甜的味道頓時漫開。

  隻不過有些燙,燙得孟娬直吸氣卷舌頭。她讚道:“阿珩,好吃。”

  後來店家又送上兩個菜,兩人相對而食。這個時候店裏隻有他們兩個,沒人催促也沒人打擾。

  等用完飯出來,外麵的雪停了,天光乍泄,隱隱有天晴的趨勢。

  街上人影稀少,冷冷清清。

  後來兩人找到了鐵匠鋪子,一進鋪子,一股融融暖意襲來,頓時將外麵的雪寒驅散殆盡。

  鐵匠鋪子的火爐內,炭火燒得紅彤彤的,風箱運作,火光煌煌。

  鐵匠正赤著臂膀哐當哐當地敲紅鐵。鐵匠抹了抹滿頭大汗,問道:“兩位想打點什麽?”

  孟娬道:“我們想做腳套。”

  “腳套?”鐵匠一時有些懵,“那是什麽玩意兒?”

  孟娬就地取了快黑炭來,在案上畫了個大致形狀。

  就是一個鐵套子,用幾塊鐵皮把腳固定在裏麵。有點像騎馬用的馬鐙,隻不過穩定性更好。

  如果是冬天用來套在腳上防滑的,這個很好理解。可鐵匠不能理解的是,孟娬畫來的腳套底部為什麽是一塊刀片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