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就問你尷不尷尬
  孟娬正兜著滿腔火熱,感覺自己完全用不著烤火,哪還肯安分地留在堂屋裏。於是當殷珩坐著輪椅出房間來時,看見孟娬正和猴不歸撅著屁股蹲在院子角落裏,把純白無暇的積雪全部搜刮到一堆,開始堆雪人。

  孟娬一邊教猴不歸如何堆雪人,一邊跟它叨叨,告訴它什麽是童趣。猴不歸很受教的樣子,於是學著孟娬堆的形狀,也堆了一個雪人,叫孟娬幫它品鑒品鑒,看看它手藝怎麽樣。

  孟娬定睛一看,好家夥,這猴子堆的怎麽好像比自己堆的還好看?

  於是孟娬虎著臉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伸手就把猴不歸堆的雪人打掉了一隻圓圓的頭……

  猴不歸呲著嘴叫了兩聲,好像在質問:你為什麽要弄壞我的雪人!

  孟娬道:“我又不是故意的,你重新堆一個不就好了。”

  旭沉芳在屋簷下,看著這一人一猴,表情實在複雜。他問殷珩道:“她到底喝了多少酒?”

  殷珩淡淡道:“兩三罐不醉人的梅咂酒。”

  看殷珩這般清醒的狀態就知,那梅咂酒確實不醉人。隻不過是孟娬酒量實在太太太差了。

  想她這副身體從小在鄉野裏長大,根本就沒喝過酒。即便是她前世有點酒量,現世的這副身體也扛不住啊。

  旭沉芳道:“你明知道她不能喝,你還讓她喝?”

  殷珩照著孟娬方才說的,道:“這是情趣,你懂什麽。”

  旭沉芳:“……”

  旭沉芳被噎得實在難受,冷笑道:“殷武王真是好情趣,要是讓敬畏你的普天百姓知道你如此專注於兒女情長,你不尷尬嗎?”

  殷珩低著眼,隨意地牽了牽衣角,道:“感覺還行,應該比你偷偷摸摸養花魁卻被阿娬知道要略好一點。”

  “……”真是一針見血,專挑旭沉芳的痛處,還和以前一樣嘴毒。

  要是以往,兩人一言不合早動起手來了。

  而今孟娬在院子裏也就罷了,就算她沒在,旭沉芳也輕易不能跟殷珩打架啊。

  不僅僅是因為殷珩是殷武王的身份,更還有他的侍從一看氣氛不對,就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屋頂上。旭沉芳抬頭往上看時,恰好見崇鹹已經拔出了佩劍,雪亮雪亮的,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呢。

  隻要旭沉芳一有什麽動作,可能他當即就會跳下來,真刀實劍地削他。

  院角這廂,孟娬弄壞了猴不歸的雪人,猴不歸根本不相信她不是故意的,於是也伸了爪子去戳掉了孟娬的雪人的頭。一人一猴你一下我一下,把對方的雪人戳了個稀巴爛。

  後一言不合,往地上抓起積雪揉成了球,就往對方擲去。

  結果一個雪球砸偏了,直直往屋簷下旭沉芳和殷珩所在的方向飛來。

  彼時旭沉芳正仰頭看向屋頂,於是雪球好巧不巧地砸在了旭沉芳的後頸上。

  雪沫在頸邊散開來,頓時全往他衣襟裏邊鑽。旭沉芳正氣著呢,抖了抖衣裳,回過頭來就黑著臉道:“誰扔的?”

  孟娬指著猴不歸,猴不歸又指著孟娬。

  孟娬道:“誰叫你眼睛不看事兒,去看屋頂,屋頂上有什麽呢?”

  屋頂上空空如也,隻剩下一縷寒風卷過。

  旭沉芳一步步朝屋簷外走來,沒好氣道:“你扔了我,還怪我眼睛不看事兒?”

  本來猴不歸手上還拿著一隻滾好的雪球沒來得及往孟娬擲去,它相當的幸災樂禍,反正是孟娬砸到旭沉芳的,這下子有好戲看了。可孟娬實在見不得它嘚瑟,於是眼疾手快突然抓住它的爪子,就著它的爪子就把那雪球朝旭沉芳丟了過去。

  這次是精準地砸在了他的胸膛上。旭沉芳眯著黑眸看過來。

  猴不歸有點懵懵地看著自己空空的手,再也幸災樂禍不起來了。

  孟娬幽幽地看著它,道:“你看,你也扔了他是不?要不一不做二不休,我們一起扔他?”

  識時務者為俊傑,猴不歸隻能跟孟娬達成統一戰線,在旭沉芳還沒有走近的時候,一人一猴趕緊手忙腳亂地堆雪球,盡數往旭沉芳砸去。

  很快,院子裏人影閃動,猴影竄來竄去,旭沉芳跟他們打起了雪仗。

  他自己都很懷疑,自己為什麽要做這麽幼稚的事情,可是對麵那兩貨不停地朝他砸雪球,他要是不反擊好像說不過去。

  殷珩就坐在屋簷下觀看,時不時指導孟娬一下該往什麽方位才能準確地扔到旭沉芳。

  猴不歸靈活,孟娬反應也快,所以雪球多數沒砸到他倆。而旭沉芳身形也很敏捷,雙方旗鼓相當。

  那些雪球多是砸在地上、台階上,甚至屋簷下的牆上、門上以及柱子上。

  等夏氏從廚房裏出來,見著院子裏是一片狼藉,夏氏也不惱,隻道:“洗洗手吃飯了。”

  於是雙方這才休戰。

  飯桌擺在堂屋裏,火爐放在桌子底下,十分暖和。桌上的飯菜也不容易涼。

  孟娬鬧了這麽一場後,此刻坐在桌上,看起來相當清醒,轉頭看向殷珩問:“阿珩,我買的點心和燒雞呢?”

  殷珩回她道:“你哪有買。”

  “我沒買嗎?我記得我要買這個啊。”

  他聲音輕緩,耐心地與她說道:“後來不是下雪了麽,我們去避雪,等回家的時候鋪子都關門了。”

  孟娬恍然道:“哦,我想起來了,確實沒買。”

  夏氏看她那樣子,多半還醉著,便盛了一碗肉湯給她喝,道:“下次不許再喝這麽多酒,不然我看你家門在哪兒都會忘了。”

  孟娬一邊喝湯一邊受教,眼睛卻是控製不住往殷珩身上瞟。

  等夏氏訓完了,孟娬鄭重地道:“我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殷珩動了動眉梢,道:“哪裏不對勁?”

  孟娬道:“一時想不起來。”

  當晚,孟娬回房裏,一夜好眠。

  等第二天醒來,一打開房門,外麵的雪還沒徹底消融,依稀還殘留著兩分狼藉。

  孟娬想起昨天晚上似乎跟猴不歸和旭沉芳打雪仗來著,當時天黑,壓根沒感覺有這麽淩亂啊……欸不對,她又不是兩三歲的小孩兒,為什麽要那麽幼稚地去打雪仗?

  不過想想旭沉芳比她還年長一些,都參與其中了,孟娬心裏瞬間滋生出一種微妙的平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