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一牆隔兩人
  後來孟娬總算是摸清了一點旭三的套路。隻要他一撒潑打滾,孟娬就往他嘴裏塞吃的,一塞一個靈。

  不僅如此,他自己得空也往嘴裏塞,隻不過有時候塞的是螞蟻,有時候塞的是蠕蟲。

  孟娬一臉唏噓,難怪這貨看起來這麽頎秀高大的,原來是平日裏沒少補蛋白質。

  孟娬心想,補不好腦子,多補補四肢也是可以的。

  旭三見難得有玩伴來陪他玩耍,他也很仗義,捉到螞蟻或者蠕蟲時,通常要分給孟娬一半。

  孟娬抽著嘴角道:“我不吃,你自己吃。”

  當天晚上,孟娬就在旭三的院子裏睡下了。

  窗外廊燈幽幽,夾雜著朦朧的白月光。

  這裏的房間布置得講究,雲夫人也沒有虧待她,處處安排得妥善,但不是她家她房間的緣故,孟娬認床,翻來覆去睡不著。

  而且在別人的地方她還得警醒一點,稍有風吹草動,就得清醒過來。

  後來夜色漸深的時候,窗戶間發出輕微的響動。孟娬瞬時不動聲色地睜開眼睛。

  外麵的廊燈一夜都這麽亮著,孟娬就著光線看得分明,窗外有一道影兒正移動,那窸窸窣窣的聲音正是那影兒發出來的。

  它一會兒扒窗戶,一會兒又往窗戶縫裏伸樹枝戳來戳去,約摸是想打開這扇窗。

  結果失敗以後,它又著急地抓耳撓腮、竄來竄去。

  不想窗扇突然從裏麵打開了。孟娬站在窗前,與它麵對麵。

  隻見窗欞上蹲著的,可不就是她家的猴不歸?

  猴不歸已經往窗戶縫裏丟了樹枝丟小石子,總算把她給引出來了,不由大喜。先前的著急一掃而空,滿臉喜色地伸手來要孟娬抱。

  孟娬麵上亦有喜色,順勢就把它抱了過來,低頭看了一眼牆根處被它丟進來的樹枝小石子,好笑道:“你丟這些有什麽用,”她伸手指了指上方的屋頂,又道,“下次你直接爬那上麵去,把瓦片一揭,就能進來了。”

  猴不歸似懂非懂,又躍躍欲試的樣子。

  孟娬便又低聲問:“這麽晚了,你怎麽過來了?”

  猴不歸睜著圓溜溜的眼睛,頓時拉起孟娬的衣角,就要把她往窗外帶。

  孟娬瞬時明了,一人一猴翻窗便跳了出去。

  這院裏十分安靜,旭三沒心沒肺,早早就睡了。

  他房裏專有兩個婆子給他守夜,如今得布政使特別重視,婆子哪還敢怠慢,還不趕緊殷殷勤勤地伺候著,又得雲夫人和孟娬的雙重叮囑,對旭三的飲食起居格外小心。

  晚上時不時又有官差巡邏,因而這夜裏還算安穩。孟娬隻離開一會兒,她也不必太擔心。

  一人一猴出了院子,躲開巡邏的官差,猴不歸在前麵帶路,孟娬便一路跟著它去。

  這後花園裏大得過分,後麵越走越偏僻,穿過一小片林蔭,月光透不進來,眼前便是漆黑一片。

  林蔭背後是一堵高牆。

  因為這個地方十分隱蔽偏僻,即便有官差從後花園裏經過,樹影重重昏暗,也發現不了她的身影。

  孟娬壓著聲音道:“不歸,你帶我來這裏作甚?”

  猴不歸回頭看著她,似偷笑了兩下,然後一股腦竄上樹,就往上爬。爬到與高高的院牆差不多高了,它便蹲在那院牆上。

  適時,外麵有一道聲音響起:“阿娬?”

  那嗓音溫溫潤潤,聽起來似鬆下泉水,又似琳琅擊玉,十分扣人心弦。

  孟娬心頭一動,如一麵靜湖漾開了淺淺漣漪,她貼到牆邊,伸手撫著牆,應聲道:“阿珩,是你嗎?”

  那頭應道:“是我。”

  孟娬掩藏不住嘴角的笑意,道:“阿珩,這麽晚了,你怎麽找到這裏來了?”

  殷珩道:“我不放心,過來看看。”

  孟娬聽來心裏美滋滋的。

  殷珩又道:“你在這裏可還好?黃幾道有沒有為難你?”

  孟娬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殷珩所說的黃幾道就是布政使本人。

  她道:“你別擔心,布政使要我治他兒子,暫時還不會為難我。我一切都還好。就是他家的瘋兒子不僅瘋,還有點傻,不太好帶。但好在我摸清了點門道,曉得怎麽讓他配合。”

  才分開一天,孟娬就感覺好像很久都沒見到殷珩了似的。

  她一時十分想念他,問了他家裏的事,他回答一切都好;孟娬又跟他說自己在這裏的情況,隻不過省略了旭三捅馬蜂窩那一茬兒,倒是講了白天旭三掏螞蟻、捉蟲來吃的事,殷珩在那頭安靜地聽。

  後孟娬停頓了一會兒,貼著牆壁又道:“阿珩,等過兩天我再跟布政使說我治不好旭三,可能他就會放我回來了。”

  一開始孟娬就跟布政使說明了她不會醫術,隻會點淺顯藥理,布政使應該有個心理準備。之所以把她留下來,布政使隻是抱著僥幸的心理想試一試。

  如果最後治不好,源頭也是孟蒹葭試圖邀功而誇大其詞,布政使再不高興,這禍也得由孟蒹葭來兜著。

  再加上旭沉芳和布政使走動一番,他的交際應酬能力從來不用懷疑,如不出意外的話,布政使應當會放孟娬回去。

  殷珩早從旭沉芳那裏了解了大致情況,道:“嗯。”

  夜色深了,孟娬心知殷珩應該早點回去休息,可她有些舍不得。她發現光是隔牆聽他的聲音,讓她也有些不知足,她還想再見一見他。

  一堵高牆隔著兩人,月色很淡,像浸著薄薄的即將鋪陳下來的白霜。

  一人在裏,一人在外。

  殷珩一身白衣,坐在那輪椅上,側身靠著牆麵。與那邊的她說話時他微微斜側著頭,試圖能離得更近些。

  他的聲音貼著牆麵傳來,依然有種繾綣纏綿之感。

  孟娬道:“阿珩,我出來看看你吧。”

  殷珩道:“你怎麽出來?”

  一冒出這樣的想法,孟娬就遏製不住,一邊卷起袖角一邊道:“我爬樹出來。”

  還不待殷珩回話,那頭已經響起了樹枝窸窣搖曳的聲音。猴不歸見狀,趕緊下去接應,它爬樹最在行,也知道哪裏最好爬,便在前麵指引著孟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