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蒹葭姑娘還是初丨夜嗎?
  他的氣息傳來,臉龐碰到他柔軟的衣襟,以及聽到他胸膛裏沉穩有力的心跳,孟娬微微睜圓了眼眶。

  昨晚的一幕幕又重新浮現在眼前。

  孟娬手裏拿著藥團,隻管往殷珩臉上揉,也不知有沒有揉到他的眼窩。

  後來漸漸心猿意馬,開始摸起了他的眉骨、鼻梁,那雙眼閉著,睫毛彎長。她手指不安分地往下摸索,終於碰到了嘴唇,一個勁地揩油……

  殷珩忽然開口,說話時胸膛微微震顫,低低道:“阿娬,你是要把兩個藥團塞我嘴裏嗎?”

  孟娬抬頭一看,啊呀,她手裏還捏著藥團沒撒手呢,就愛不釋手地撫起了他的唇。

  孟娬連忙移開,道:“啊,對不起對不起,手感太好,讓我流連忘返了。”她又摸索回去,繼續揉他的雙眼。

  她顏狗雖顏狗,可是沒經驗啊,誰叫她以前看歸看從來沒消停,可實際上也從來沒開過葷呢……

  殷珩摟著她大概是睡著了。孟娬手裏的藥團也涼了,便收了回來。

  她動了動腰身,殷珩適時地鬆了鬆手。她便從他床上爬下來,也不去打擾他,輕手輕腳地出門去,跟做賊似的悄咪咪地回了自己的屋。

  孟娬躺在自己的床上,睜著圓溜溜的眼眶,透過蚊帳看著上方的房梁。

  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腰,那裏方才被殷珩抱過,還依稀殘留著他的味道。心裏頭跟著隱隱作燙,她撫了撫心口,裏麵跳得亂七八糟。

  外麵的蟬聲一陣一陣,叫得人心煩意亂。

  傍晚的時候,孟蒹葭挎著菜籃子,主動來了孟娬家找旭沉芳。

  見了旭沉芳,還沒說話,眼淚就已經落下來,著實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旭沉芳道:“蒹葭姑娘你別哭啊,我最見不得女子哭,哭起來水汪汪的著實惹人憐。”

  看他那副風流態,好似昨晚的事根本沒發生過一般。孟娬不知是該感歎他心胸寬廣還是該感歎他死性不改。

  孟蒹葭哭得都快貼到旭沉芳身上去了,梨花帶雨道:“昨晚都是我的錯,不該勸公子喝那麽多的酒……我也喝醉了,竟險些釀成大禍……今日特來向公子賠罪……”

  “賠什麽罪?在我眼裏,美人無罪。”旭沉芳道。

  孟娬在一旁不由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唉,昨晚真不該把這貨撈回來的。

  孟蒹葭一邊垂淚一邊嬌怯道:“公子不怪罪就好,否則我就是死也說不清了……”

  旭沉芳幫她擦眼淚,她含著淚光盈盈秋水地看著他。

  隻聽他輕聲笑說道:“我可舍不得讓美人枉死,隻會讓她們舒服死。蒹葭姑娘若是主動邀請,我也沒有拒絕的道理,隻是昨晚有點突然,下次提前說一聲就好。想以往進出青樓都是要花銀子的,如今不用花一個錢就能得了姑娘的初丨夜,我當然樂意效勞的。”

  他依然是笑著的,那笑容俊雅,和往日沒絲毫改變。孟蒹葭前一刻還滿麵嬌羞,下一刻臉色就漸漸發白。

  因為他說的話內容不同,他笑容裏所表達的意味就不同。

  他的溫柔不是因為任何人,也從來沒有任何人真正進入到他的心裏去過。

  在孟蒹葭聽來,在他眼裏,她與那些青樓女子相差無幾!甚至比青樓女子還要輕賤,因為去青樓起碼還得花錢,可在她這裏一文錢都不用花!

  孟蒹葭感覺受了極大的屈辱,咬著唇角,顫顫哽咽。

  旭沉芳手裏把著折扇,拿扇骨抵著她的下巴緩緩抬起。他動作輕柔,但是扇骨上卻蘊藏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

  旭沉芳笑眯著眼審視著她,然後低笑著問道:“哦對了,蒹葭姑娘還是初丨夜嗎?”

  孟蒹葭臉色雪白,泣聲道:“陳芳公子再不喜歡我,也用不著這麽輕賤我!”

  旭沉芳道:“怎會不喜歡呢,隻不過是事先問清楚,我既不喜歡驚喜,也不喜歡驚嚇。”

  孟娬不過才進屋去拿點什麽東西,一出來就看見孟蒹葭羞憤倉皇地哭跑著離開了,不禁問旭沉芳:“你跟她說什麽了,讓她哭成那樣?”

  旭沉芳回眸一笑,道:“小女孩家家的,別多問。”

  穗鄉就這麽大點兒,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後來旭沉芳再見到孟蒹葭和鄉女們時,依舊對孟蒹葭格外的溫柔。

  鄉裏人平時怎麽誇孟蒹葭溫柔美麗、善解人意的,他便怎麽誇。任哪個女人的虛榮心都會在他這裏被很好地滿足吧。

  等孟蒹葭回過神來之際,旭沉芳已經順理成章地遠離了那些鄉女,清風翩然、獨善其身。

  孟娬偶爾聽到鄉女們說旭沉芳是個多情而又專情的公子、此人隻應天上有雲雲,都忍不住想翻白眼。

  究竟鄉女們為什麽會這麽說呢?

  好像是因為旭沉芳在鄉女們麵前對孟蒹葭一人專寵,自然而然就遠離了其他人,導致孟蒹葭被徹底孤立,以往的好形象沒有了,鄉女們看見她不願再和她多說一句話。

  可事實上,旭沉芳對孟蒹葭也是轉頭即忘,他隻不過是借助她幫自己擺脫了許多麻煩。他既能轟轟烈烈地出現,當然也能安然無恙地退場。

  孟娬問他:“不去跟她們調情了?”

  旭沉芳躺在躺椅上,懶懶道:“膩了。”

  孟娬想,這種人看看就好了,當不得真。他的新鮮期比動物的發情期還要短。

  這大概就是他遊戲人生的樂趣吧。

  ······

  自從上次孟娬推著殷珩去地裏過後,逢傍晚天氣涼快了,她還會帶他去鄉裏轉轉。

  這種事當然是要千方百計地躲開旭沉芳,不然那廝又要來當電燈泡。

  有時候旭沉芳一不留神,孟娬就趕緊推著殷珩出門,一起看那夕陽晚霞,別提有多美。

  不過這日冤家路窄,總是會遇到一兩個煞風景的。

  兩人正行在田埂上時,遠遠就看見孟絮絮,孟絮絮也看見了他們,不管不顧地朝這邊走來。

  待近了之後,孟娬才看見她額頭上大片淤青十分明顯,襯得整張臉有些可怖。

  這些天孟絮絮躲在家裏都不敢出門,孟蒹葭也在家裏整日哭哭啼啼沒法見人。

  孟絮絮在家閉塞,隻聽孟蒹葭說,孟娬和旭沉芳每日黃昏都在鄉裏散步,看起來煞是恩愛。

  孟絮絮一聽,肺都要氣炸了,罵道:“那個下三濫賤貨,明明有了未婚夫,還去勾搭自己的表哥,真是不要臉爛透了!”

  她忍無可忍,哪裏還顧得上自己額頭上的淤青,當即就衝出家門打算去撕爛孟娬的臉,讓鄉裏人都看看,她是個怎樣勾三搭四的貨色。

  結果出門來孟娬是見著了,但和她在一起的卻不是旭沉芳。

  但那也阻擋不住孟絮絮的怒火衝衝,她的臉可都是孟娬造成的!無論如何也要讓她加倍還回來!

  孟絮絮此刻是滿腔激勇,以前在孟娬手上吃的苦頭全忘了,當即往地裏抓了兩把土礫就衝過來,猛往孟娬和殷珩身上砸。

  孟娬見狀下意識就擋在殷珩身前,卻不想被殷珩先一步拂到了自己輪椅後麵去。

  那飛投過來的土礫簌簌落在了殷珩的白衣上,留下一道道汙痕。

  那一瞬間,孟娬沉下了雙眼,那股令人膽寒的冷嗜意味又浮了上來。

  可惜孟絮絮看不懂形勢,以為自己占得先機,又嫌殷珩擋在前麵礙事,當即就氣勢洶洶地衝上來,一把抓住殷珩的輪椅,用力地把他往路邊的田埂坡下推!

  殷珩手上撥住輪椅,孟絮絮卯足了勁也沒能得逞。

  幾乎與此同時,孟絮絮還來不及放手,一隻手就擒在了她的手腕上。

  孟絮絮怒目抬頭,見孟娬正站在她麵前,那眼神端地讓她不寒而栗。

  孟絮絮話也來不及說,孟娬揚起另一隻手,迅猛而疾利地一耳光摔在孟絮絮的臉上。

  那耳光極響,啪地一聲。

  力道大得孟絮絮身形不穩,直接就栽下田埂,滾下斜坡,躺在滿地雜草裏。

  孟絮絮隻感覺眼前天旋地轉,腦袋和耳朵裏嗡嗡的,許久都無法恢複清明。一股血腥味在口裏蔓延開來。

  孟娬不慌不忙地跳下田埂,踩著荒草,一步一步走到孟絮絮麵前。

  孟絮絮抬頭看她,這時才像是被打醒了一般,先前的囂張氣焰全無,顫顫地想要爬起來。

  孟娬抬腳踩著她的頭,摁進了地裏。

  孟絮絮極力掙紮,又哭又叫,嘴裏啐著泥土,罵道:“孟娬,你不得好死!明明是你先惹我的,你憑什麽這麽對我!”

  孟娬蹲下身,捏著她的脖子,斜挑著一邊眉,道:“說說看,我怎麽惹你了?”

  孟絮絮滿臉的泥,又驚又恐又怒,不知什麽時候眼淚就飆出來了,咬牙切齒道:“是你那天晚上先弄傷我的額頭!我也要讓你毀容!”

  孟娬眯著眼睛想了想,道:“是你們設計陳芳的那天晚上麽,”她勾起嘴角,邪笑道,“睡得跟隻死豬似的,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弄你了?你估計連自己怎麽睡過去的都不知道,不如回去問問你的好姐妹,看看她那天下午去楊大夫那裏都拿了些什麽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