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代價
  蘇葉正愁苦著,無意中眼睛一瞥,目光落在茶盤上。

  就見茶盤下壓著一張露出一角的紙張來。

  她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皺著眉把那張紙取出來,點上燭台打開後一看,當即腦子痛的嗡嗡響。

  字條當然是白子胥留的。

  說了一堆的廢話,到末尾處算是說到了他的正題,大言不慚的說這次是個意外中的意外,讓蘇葉就當他沒來過。

  你還以為我會把你放在心上念念不忘了?

  蘇葉氣的都要笑了,一把將手裏的紙揉了個西八爛,狠狠的丟到牆角。

  秋華苦笑,跑去撿了回來,對著燭台把那字條燒成了灰。

  秋華一邊清理著灰屑,一邊勸著蘇葉:“您別再氣了,這白子胥雖然荒唐了些,但也隻是玩性大,畢竟從來也沒有做過什麽出格的事,也是每次都是為您著想來著,不管怎麽說,他留這字條雖然有故意逗您生氣的意思,但也不是真心要氣您,我看他也是個君子,除了玩性大了些,別的也沒什麽不妥之處,他來時雖然走的房頂,想必進山這一路也是避開人耳目的,多少在大事上是知曉分寸的,知道今天秋霧山裏都是咱們蘇家的子女,而且進您的房雖然於禮不合,但也是悄聲來悄聲去了,想他出身門弟那麽顯赫,還不是乖乖的鑽在桌子底下配合的不出聲?小姐您就多想想他當時在桌子下時有多憋屈,也就沒那麽氣了不是?”

  秋華這話倒是說到了蘇葉心裏去。

  她之所以又急又氣又想笑,正是秋華說的這個理。

  不知怎的,她突然對這人越來越感到好奇了,甚至隱隱的還覺得這人似乎並非不可結交之人。

  但是下一瞬,蘇葉被自己心裏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念頭都氣笑了。

  荒唐,她怎麽會有這種念頭!

  她喃喃地道:“我真是覺得白子胥這人是不是和我八字不合。他幾乎每次出現都是添亂來的,要不是他之前潛入了我房裏,我也不會跟寧玄耗著。不跟寧玄耗著,寧玄也就不會為了賴著不走而提起鋪子的事……我是氣寧玄,可我更氣的卻是白子胥,但是我總不能跟寧玄去說我屋裏有個男人……現在白子胥什麽都知道了,她真是除了你以外,知道的最多的人了!”

  秋華見她聲音平和軟了下來。知道蘇葉的氣消了大半。在這事兒上多說也沒有用,蘇葉心裏什麽都明白,她現在擔心的是莫澤衡那邊。便坐下來認真的和蘇葉說起此事:“以後的事現在去想有點太早,白子胥這邊將來會怎樣,我們根本猜測不到,與其去猜一個不了解的人,不如想想眼前。”說著,她長歎了口氣,悵然地道:“我隻知道你一直都有所準備。什麽都安排好了,叫了齊少爺來,也無非是想讓七小姐的陰謀無法得逞的同時,讓她自己再反受其害,讓齊大公子看清她的真麵目……但是小姐,齊大公子確然是心裏對八小姐不再視如從前。但是莫澤衡那邊又要怎麽辦?您當時為什麽不去當場拆穿八小姐?”

  蘇葉側了頭。沒有說話。

  小姐她是不屑拆穿吧?

  秋華看著,在心裏把蘇瓊是罵上了個一千遍。但是卻是不能說出口的,半晌後,道:“確實,莫澤衡這人不值得您出麵和他相見,但是八小姐打扮成您的樣子確是頂著您的名字去與莫澤衡相見的,單看齊大少爺當時的臉色,就算我看不到樓台下麵發生了什麽,也猜得出來不是什麽好事……您有沒有想過,您不想見那兩個人,但這樣會讓莫澤衡以後很有可能做出不可收拾之事!”

  蘇葉一聽到這話,心裏立即又惡心了起來,很是不舒服,道:“我從沒做過的事,我為什麽還要為自己澄清?難道莫澤衡將來會找到蘇家來跟父親母親說他和我在秋霧山相會之事?蘇家的下人不打斷他的腿?!誰不知道蘇家今天在秋霧山,是人都懂得回避的,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這種事情他是萬不可能說出口的,蘇瓊更不會說也不可能散播出去,我所做的對應之策,不是澄清自己就好,我如果當時站了出來,莫澤衡這種小魚小蝦算得了什麽?有沒有蘇瓊這個人從中作梗他都不可能和蘇家任何一個人結上親的,既然如此我何必在意?我要的是讓蘇瓊為了她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秋華深深地看了蘇葉一眼。

  到現在為止,她都覺得自己從來沒有看清楚過自家小姐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說她年幼,說她心軟,她對蘇貞真的是好到不能再好,心軟到不能再心軟的地步。說她心硬,她今天對蘇貞做的一切,雖然從未說過一句厲色的話,但卻是把蘇貞的心給戳了個透。而若說她任性,她真的很任性,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是她自己做主,從來沒有跟任何人商量過要如何應對。若說她不理智,她今天對蘇瓊和莫澤衡這件事就是要多不理智就有多不理智。

  明明可以一刀斬斷不留後患,卻因為不想看見那惡心的事情和惡心的兩個人,她連去拆穿他們都懶得拆穿。

  寧可以後有了麻煩再去解決。

  秋華覺得蘇葉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好像一點一點的和蘇倩蘇青她們接觸了多了之後,那些三番五次的大吵小鬧之後,蘇葉的脾氣漸漸的不再像以前那般雲淡風輕了。

  秋華有些許許的不認同,但是說服不了蘇葉,現在也什麽都為時已晚,聽了蘇葉這番話,就坐在那裏一聲不發的歎氣。

  蘇葉看她這樣,心裏也歎。

  秋華還是太小了。

  如果像秋華說的,自己當場去拆穿了蘇瓊和莫澤衡,確然,蘇瓊對莫澤衡下的這份心思定然是被封死了不說,莫澤衡還要對蘇瓊記恨上一筆,而齊銘也看穿了蘇瓊的為人,聽起來這樣的安排簡直就是天衣無縫的一石二鳥最上策的應對。

  但是秋華忽略了蘇瓊是什麽人。

  蘇瓊有多大的能耐能夠顛倒是非黑白撥亂反正。

  到時就算圓不了莫澤衡這邊,齊銘那邊也定然會被蘇瓊再次迷的五迷三道的,搞不到齊銘最後還會對自己記上一筆。

  而莫澤衡那邊,以蘇瓊的本事,再加上蘇瓊的手段,她有什麽做不出來的?再讓莫澤衡相信她那個三寸不爛之舌能有多難?

  當場拆穿固然穩妥。

  但變數太大。

  蘇葉自認自己這樣的人和蘇瓊那種沒有底線的人是不適合有正麵交鋒的。

  更何況,她確實是真的挺惡心蘇瓊和莫澤衡的。

  事情既已如此,蘇葉和秋華都不想再談論下去,況且環境也不允許,小雙跟何然回來了。

  何然進門跟蘇葉行禮,匯報著楊毅父子在山腳下迎了齊銘,並把齊銘送回城裏去,晚一會兒會回來。

  蘇葉問何然:“齊大公子路上有沒有問你什麽?”

  按道理,齊銘至少會問一問她是怎麽知道莫澤衡今天和蘇瓊會有約的。

  何然皺著眉搖頭,也很費解,聲音不由的低了下去:“齊公子什麽都沒問我,不隻是沒有問,一路上連話都沒說過一句,見著楊毅父子也是懨懨的,哎……來時他一路上興致挺高的,一點公子哥兒的架子都沒有,還跟我有說有笑的,他心裏也沒想到這一來一去,心裏落差能這麽大……”

  秋華一聽就皺了眉。

  就算不問起,總也會抱怨幾句吧至少。

  遇上這種事,是個男的都忍受不了吧。

  讓何然下去之後,蘇葉也起了身,今天下午這一堆的事,讓她沒有什麽好心情,沉著臉準備去收拾一下,正準備跟秋華說不去和大家一起晚飯了,秋華就已經跟進來伺候她,道:“齊公子什麽都不問,他不像是不吭聲悶在肚子裏的人啊,還是因為是何然送的他,他覺得這事有蹊蹺?哎呀!”秋華突然捂嘴,雙目慌的睜的大大的,道:“齊公子不會認為這是你設的局故意陷害莫澤衡和七小姐吧……”

  蘇葉累的疲倦,聽了秋華這番話,當即愕然。

  秋華這麽緊張自己是好的,但要是能改掉這遇慌則亂的性子就更好了……

  她問秋華:“一個男人,被還未過門的女人給扣了個結結實實的綠帽子,這種事情他就算對他的手足也未必開得了口提及,怎會跟何然多說?我之前叮囑你們全都退後,讓你們看不見樓台下發生了什麽也就是這個意思,齊銘的臉已經讓蘇瓊甩到腳底下了,甩了就甩了,可不能當著你們這麽多人的麵甩,讓人人都知道,他氣也得氣死了。”說著,見秋華不時的點頭思考的樣子,蘇葉又道:“哎,我看他現在心裏肯定亂成一團麻了,十有**回到齊家就得想法子怎麽跟齊大夫人說要退了蘇瓊這門親吧。”

  蘇葉說罷,接過秋華遞來的溫燙的帕子,捂了麵。

  就聽秋華失聲驚道:“天哪,齊公子真的要退了親……”

  “他當然退不成!”帕子下,蘇葉的聲音悶悶的響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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