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羊入虎口
  第5章 羊入虎口

    襯衣被隨意丟在地上,也許還被踩了幾腳,變得皺皺巴巴,但一點也不妨礙盛嫵看出來,那是屬於誰的衣服。

    更何況盛家裏祁朝川的衣服,都是盛瀾親手去挑的。

    盛瀾自然也注意到了。

    她順手撥弄了一下長發,寬大的袖子滑落下來,露出還留著一圈青紫的手腕,明晃晃地顯露在盛嫵驟然緊縮的眼底。

    盛瀾沒有掩飾的意思,也沒有掩飾的必要。

    她半靠在門旁,安然抬眼:“怎麽了,姐姐?”

    盛嫵似乎突然之間忘記怎麽呼吸了,她脊背僵硬,一瞬不瞬地盯著那件衣服看了好幾秒,才艱難的轉移到盛瀾臉上。

    那張臉上滿是一無所知的笑意,隻有在最難以察覺的地方,才會閃過某些幾乎看不到的洶湧暗流。

    盛嫵從小就知道,盛瀾比自己長得要好看得多。

    小時候,唐晚同時帶著她和盛瀾出去,旁人的注意力一般都是落在盛瀾身上的:“這就是瀾瀾?長得真漂亮。”

    而後,他們才會再看到她,再補上一句:“姐姐也很可愛。”

    “可愛”和“漂亮”,這兩個字在這種情景下,就會延伸出截然不同的釋義,直到盛瀾走失後,她才再也沒有聽到過類似的話。

    可盛瀾,為什麽還要再回來呢?

    “你——”

    周圍的空氣好似突然變得稀薄,盛嫵幹澀地想要說話,卻一張嘴就像是要窒息過去。

    盛瀾這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返身撿起了地上那件襯衣。

    “姐姐是擔心這個啊?”

    她如同扔垃圾一樣,將襯衣往盛嫵身上一丟,盛嫵下意識地接住,聽到盛瀾繼續道:“隻是我昨天晚上去花園裏的噴泉玩水,把衣服弄濕了,祁總怕我感冒,才拿了自己的衣服給我的。”

    這個理由和那天在辦公室裏,她從辦公桌下鑽出來一樣蹩腳。

    盛嫵手指緊緊抓緊衣擺,半晌才說:“是嗎。”

    “是啊。”盛瀾慢悠悠地反問,“不然姐姐以為呢?”

    好在,樓下這時傳來傭人的聲音。

    “大小姐,夫人讓我喊您過去一趟。”

    盛嫵慌張中立刻揚聲道:“我這就去。”

    她轉身下樓,身後又傳來盛瀾的聲音:“對了,姐姐,我想好要什麽了。”

    盛瀾盯著盛嫵的背影,語氣中聽不出任何的異樣:“我手機昨天不小心掉進噴泉池子壞掉了,姐姐就給我買個新手機好了。”

    說完,她轉身回了房間。

    臥室內陳設非常簡單,隻有簡單的家具,而最為顯眼的,是地板上堆放著的龐大的積木城堡。

    盛瀾伸出柔白手指,輕輕抽掉了城牆上的一塊積木。

    樓下客廳,唐晚將賓客名單遞過去,道:“你大哥今天早上給我打過電話了,說是在你婚禮前一定能結束工作趕回來,你看看名單還有沒有遺漏的。”

    盛嫵沒有回答。

    唐晚擰眉,又叫了她一聲,盛嫵猛地回過神來。

    “你怎麽了?”唐晚將名單丟到一邊,看向盛嫵手裏,“你拿著件衣服幹什麽?”

    盛嫵這才發現,自己還緊緊抓著之前在樓上,盛瀾丟給她的襯衣。

    她下意識地翻弄了一下,看到襯衣上沒有什麽異樣的痕跡後,才稍稍鬆了口氣,低聲道:“沒什麽,是阿川的衣服,我拿去洗的。”

    唐晚聲音嚴厲了些,道:“馬上就是要結婚的人了,行事穩重一些,別跟盛瀾一樣。”

    驀地聽到盛瀾的名字,盛嫵身體不易察覺的僵硬片刻。

    她掩飾般的拿過名單冊翻了翻,有些遲疑地問:“媽,這上麵怎麽沒有……”

    唐晚端起麵前茶盞抿了一口,說:“我給她訂了機票,婚禮那天讓她去國外,免得再回來把現場弄得一團糟。”

    盛嫵緊繃著的脊背終於放鬆下來,低聲說:“我知道了。”

    唐晚下午還有個太太之間的聚會,說完後就回房間化妝了,而盛嫵坐在沙發上,半晌才站起身來。

    她手指將襯衣的衣料攥成了一團,丟進了垃圾桶,下一秒就看到盛瀾從樓上下來。

    盛嫵的動作頓了頓,而後才開口:“你要出門?”

    盛瀾回來這幾個月,除了睡覺,幾乎不呆在盛家裏,盛嫵話出口後才意識到自己是多此一問。

    “隻是隨便逛逛。”

    盛瀾跳下最後一級台階,才看向盛嫵,唇角微揚,“放心,這次不會去找祁總了。”

    盛嫵渾身一震。

    而盛瀾已經哼著歌換好了鞋,走了出去。

    她確實沒去祁氏,打車來到了酒吧。

    這個點酒吧還沒有開始正式營業,店裏空空蕩蕩,酒保在吧台一個個擦著杯子,見她過來,笑著同她打招呼:“今天來這麽早?”

    盛瀾放下包過去幫忙:“怎麽,早一點見到我你不高興?”

    酒保翻了個白眼:“就是想告訴你,來再早也沒有加班費。”

    “加班費倒是用不著。”

    盛瀾笑嘻嘻的上前,擺出一副哥倆好的樣子勾住了酒保的肩,“林哥,幫我個忙唄。”

    酒保如臨大敵:“你想幹什麽?”

    夜晚降臨後,酒吧一天的營業才正式開始。

    盛瀾穿著酒吧女侍應生統一的製服,黑白的女仆裝,頭上還戴了一對貓M,L,Z,L,耳朵,端著托盤如魚得水般的穿行在人群中。

    “您的長島冰茶。”她將酒杯放在桌子上,揚起一個標準化的笑,“請您慢用。”

    那桌的客人卻沒去接酒,而是直接抓住了她的手。

    “一起喝一杯?”

    那人極具暗示性的目光劃過她裙擺下筆直纖細的雙腿,曖昧地笑了笑,“坐下來聊聊唄。”

    掛在腰上的傳呼機震動了一聲,盛瀾不動聲色地抽回了手。

    “還是不了。”她收起托盤,眨了眨眼睫,輕笑,“我很忙的。”

    盛瀾回到後台,經理將幾瓶上號的威士忌遞給她,叮囑:“三樓,3091,可別走錯了。”

    從二樓往上,就是貴賓區了,走廊上燈光昏暗,地上鋪著厚厚的絨毯,樓下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隻能隱約傳上來。

    盛瀾在包廂門前站定,抬手敲了敲門,柔聲靜氣地開口:“客人,您訂的酒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