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惱怒地選擇分開,現在不後悔嗎?”
  第222章 “惱怒地選擇分開,現在不後悔嗎?”

    裴闕半撐著欄杆,目色極淡地看著一樓的喧囂。

    指尖夾著一簇猩紅,在混雜淩亂的燈光中顯得那麽微不足道。

    高瑞手臂上搭著裴闕的外套,站在他的身側觀望他的背影。

    從剛才到現在,裴總已經在這裏看了十分鍾,一動沒動。

    隻是偶爾把軟煙遞到唇邊吮吸幾口,線條鋒銳的側臉依舊平靜自若。

    可他卻覺得有種風雨欲來的膽戰心驚。

    明姻對樓上的視線恍然未覺,杯中的特調還挺好喝的,她就邊玩遊戲邊喝著酒,美眸瀲灩,視線挪移都是一番眼波流轉。

    一眼望去,視線隻會被她綴住。

    裴闕依舊眸色凝寂。

    高瑞心緒繃緊,忽然,男人突兀地道了句。

    “她看起來高興嗎。”

    高瑞大著膽子往下麵看了一眼,正看到明姻被身邊的人逗笑,嫣紅的唇瓣上揚,眼眸都彎起。

    他默了幾秒,還沒等出聲,男人已經自顧自的回答。

    “她回國以後,很少這麽笑了。”

    他又笑了一聲。

    “她真的不會後悔。”

    不知怎麽的,高瑞從這聲笑裏聽出幾分嘲弄。

    卻摸不透是對明姻小姐的,還是對老板自己。

    又過了幾分鍾,裴闕沒再看下去,大步轉身離開。

    高瑞緊跟過去。

    下過樓梯。

    音樂震動耳膜,流光溢彩的沸熱。

    隔著層層人流,一個在卡座上笑靨如花,一個麵無表情大步離場。

    明暗交割,像被扯慢的一幀畫麵。

    ——

    裴闕又回了麓秋名都。

    阿姨見他回來,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沒辦法,實在是太過摸不準他的心思。

    昨晚匆匆過來又匆匆離開,說讓她把明小姐的東西都清走,可是第二天一早就打過電話來讓她一件都別動。

    今天見他又過來,真是覺得這年頭錢越來越難賺了。

    裴闕掐著眉心走進來,看到阿姨這副模樣,淡淡開口,“回去睡覺吧。”

    阿姨如蒙大赦,趕忙回了房間,這晚上大概都不會出來了。

    裴闕從酒櫃裏拿出一瓶酒,又取了個方口杯,去了小客廳。

    扯開衣服上的兩顆扣子,汩汩酒液貼著杯壁滾入。

    不規則的杯身被他圈在手中,涼浸浸的觸感貼著肌理滲入,但流入喉嚨卻是滾烈。

    他頹散地倚靠在沙發上,腦海中躍入今晚的一幕幕場景。

    他站在那裏看了很久。

    周圍人的起哄,那個麵相柔和的小男生眼裏昭然若揭的愛慕,他都看的分明。

    想下去,坐在她旁邊,直接圈占。

    念頭剛剛出現,就立刻被那天女孩“我絕不後悔”的決絕語氣壓製。

    他才猛然發覺。

    他沒有任何立場。

    她有權利接受其他人的追求,也有權選擇她稱心的人在一起。

    更甚至,他們之間那些極盡親密的事情也不會是他的專屬。

    他半垂著眸,辛辣的烈酒抵著淡色薄唇滾入,悶鈍的痛感在心口,一蜇一蜇地痛。

    月輪在空中消隱,可那些掩覆的情緒卻在昭然浮現。

    ——

    翌日,唐鳶打電話叫他過去吃飯。

    出院以後唐鳶的身體好了不少,現在也願意鼓搗一些廚藝,有空就願意叫人來吃。

    裴闕洗了個澡,跟高瑞說了聲今天不去公司,讓他有急事直接電話聯係,就自己驅車去了唐鳶住的那個小院子。

    這地方是個小莊園,沒幾戶人住,大都是一些老人家過來頤養天年。

    每一戶的距離隔得很開,隱蔽性很足。

    唐鳶和護工劉阿姨一起住,兩個人把前後院子種上了花草蔬菜,沒事就打理。

    他過來的時候,唐鳶正挽著袖子在前麵的院子裏摘菜。

    見到他,揚起抹溫婉的笑出來。

    “你看前麵院子裏的菜是不是長得還挺好的,等一會你走的時候我給你摘點帶走吧,到時候你做給姻姻吃。”

    她看了看他身邊,“你哪天直接把姻姻接過來吧,我想見很久了。”

    裴闕挽起袖子蹲下幫她,把話題回避開,“您注意點身體,不行我請個人過來幫你打理。”

    唐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不用,我自己心裏有數。:

    她接過裴闕手裏的放到身後地籃子裏,“行了,這些夠我們吃了。”

    “進屋吧。”

    裴闕扶著唐鳶起身往屋裏走。

    一路上,唐鳶都在若有若無地打量他的神情。

    桃花眼下麵有點點烏青,這段時間一定是沒休息好。

    她抿了抿唇,沒把籃子裏的菜交給劉阿姨,反而是看向裴闕,“你進來幫我吧,劉姐,今天就不麻煩你了。”

    劉阿姨覺得唐鳶是想母子倆一起做飯,也沒推辭,笑著走出去。

    裴闕被打發過去洗菜。

    唐鳶帶上一次性手套準備醃肉。

    她像是隨口問:“剛才說讓你接姻姻過來,你怎麽不答話啊。”

    裴闕動作頓了半秒,“……還沒哄好。”

    不知道怎麽的,他不願意承認兩人的分開。

    唐鳶卻笑了笑。

    她轉過頭 ,把調料拌進生肉裏。

    “我真沒想到,有朝一日,能看見我兒子喜歡一個人的模樣。”

    “什麽。”

    裴闕動作停下來。

    唐鳶笑著歪了歪頭,“不是嗎,你不喜歡姻姻?”

    “或者說,你不愛她?”

    唐鳶的語氣輕輕柔柔的,卻像是千斤巨石砸在他的心上,最後一層遮擋被生生砸裂。

    心口躲藏的情感坦誠裸|露。

    “媽。”他眼神裏情緒明明滅滅。

    她歎了口氣,“你和姻姻的事情我問過高瑞了。”

    蹲了片刻,她語氣放緩,“小闕,裴家爛透了,我的人生已經被毀了,不要再搭上你的。”

    裴家根本是個利益傾軋的虎狼窩,隻有把持最核心的利益才會有最牢不可摧的感情。

    真心一文不值,利益至上。

    裴闕在那裏掙紮廝殺到現在,也早就複刻了摒棄真心真情的惡習。

    “你不喜歡談感情,可還是身不由己。”

    “惱怒地選擇分開,現在不後悔嗎?”

    ……

    後悔嗎。

    後悔。

    在那晚轉身離開時就已經後悔。

    在從家裏看到處處都是她的痕跡的時候也後悔。

    看到她在別的喜歡她的男人麵前笑,更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