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老婆。”
  第141章 “老婆。”

    好像還嫌不夠一樣,墨誨在此刻突然開口。

    聲音溫和,如清風拂過,像是在說什麽再理所應當不過的事情。

    “墨家護短,羅女士慎言。”

    羅慕顏嘴唇囁嚅一句,“我……”

    她尷尬一笑,陳問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他就說別來湊這個熱鬧,她非不聽,現在好了,把自己搞得這麽難堪。

    陳星苒什麽都不懂,但是麵前這群人身上的氣勢直接嚇住了她,一雙圓圓的眼睛滴溜溜亂轉,但看著阮挽聲不說話,她也不敢說。

    羅慕顏覺得實在下不來台,於是把矛頭轉向阮挽聲,“聲聲。”

    她這一叫,提醒意味比較濃。

    但阮挽聲不為所動。

    她從容自若地坐在墨傾旁邊,忽視羅慕顏傳來的讓她打圓場的信號,不輕不重的揚了揚尾聲,“怎麽了,媽。”

    墨傾暗自抬了抬眉骨。

    不錯。

    小姑娘心狠了。

    場麵一度變得十分寂靜。

    墨家人似笑非笑,陳家人坐立難安。

    羅慕顏和陳問的呼吸都變輕。

    好在,門被從外推開,侍者拿著托盤魚貫而入,在麵前的轉桌上陸續呈上精致鮮美的菜品。

    最後以經理的“菜上齊了,各位慢用”打破了這場死寂。

    墨傾這才把頭抬起,看了一眼老爺子,淡聲道:“不用拘束,大家用餐。”

    羅慕顏這才鬆了口氣。

    她也反思了一下,剛剛是她低估了墨家對於阮挽聲的重視程度。

    現在她逮住機會,忙從桌前的菜品上夾了一道一品清蒸鱖。

    鮮嫩的魚肉上覆蓋著火腿和冬筍。

    看起來口感鮮美,她把魚肉放在阮挽聲的餐盤裏。

    阮挽聲正在拒絕的動作一僵。

    眾人神色各異,目光聚攏到羅慕顏身上。

    羅慕顏一僵,硬著頭皮說下去,“你不是最愛吃魚肉了嗎。”

    阮挽聲眸光黯淡一下,然後用筷子輕輕撥弄了幾下,對著羅慕顏,陡然勾起抹笑。

    依舊是乖軟的長相,卻讓羅慕顏生生感受到絕情的味道。

    此時,寧晚突然開口,“羅女士,你們家兩個孩子,以前照顧女兒的時候一定很累吧。”

    羅慕顏看終於有人搭話,笑道:“還好,挽聲還挺讓人省心的,就是小女兒年紀小,實在讓人操心。”

    說完,寧晚一副恍然的模樣,“難怪,我剛還想怎麽羅女士連聲聲魚肉過敏都不知道,現在也能理解了,畢竟是兩個女兒要操心。”

    陳星苒看到魚肉的那一刻眼睛就亮了,她年紀小,現在看都在吃飯沒有剛才那種沉悶的氛圍,也放鬆下來,像往常一樣開口,“媽媽,我想吃魚,你也幫我夾一下吧。”

    話落,羅慕顏連表情都不會做了。

    寧晚還嫌不夠似的,添油加醋道:“原來是小女兒愛吃啊,羅女士也有點粗心了,我們家跟聲聲吃飯的時候從來不把魚放在她那邊的,或者都會避免魚類菜品。”

    羅慕顏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做了多大的一個錯誤。

    她慌忙找補,“抱歉,聲聲,媽媽我……”

    “啪”一聲。

    墨傾把筷子放在筷座上,聲音不輕不重,平淡卻擲地有聲。

    “行了。”

    老爺子掃過去一眼。

    得。

    不用他老頭子出麵,

    這小子先忍不住了。

    墨傾目光如刃,掃向陳問和羅慕顏。

    “羅女士是專門過來告訴我們,你們從來沒有關注過我家小姑娘的麽。”

    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帶著審視,語氣嘲弄。

    “自我感動也要適可而止,我脾氣不是很好。”

    “今天餐桌上這道魚是為了陳星苒。”

    多麽可笑。

    小姑娘記得他們的喜好,卻無人關心對她來說幾乎會致死的過敏。

    這場飯局本就是作為阮挽聲和羅慕顏關係的終點。

    本想先禮後兵,卻沒想到羅慕顏自己就作了一手好死。

    墨傾繼續道:“我說過,如果你不是她的母親,我可能不會容忍你完整地站在我麵前。”

    “現在,我連這點都不想顧忌。”

    羅慕顏看向阮挽聲。

    從沒有把女兒眼中的失望看得如此真切。

    那些她曾經不以為意的情緒,在今天撲入腦海。

    她恍然。

    那個小時候會在自己懷裏撒嬌的小姑娘,早已經長大。

    並且,

    已經不再需要她的存在。

    甚至,在更久以前,

    就不需要了。

    在結束這一場羅慕顏此生最無顏麵對的晚飯時,她目光複雜地看著阮挽聲半晌。

    但最終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前些日子,她還在嘲諷阮文謙不識好歹。

    現在想想,她和阮文謙又有何異。

    雙方都曾把彼此厭惡的那場婚姻的負麵情緒“嫁禍”給兩人的女兒。

    誰也說不上問心無愧。

    最後這些,都是咎由自取。

    阮挽聲在他們走後,倚靠在椅子上,雙目有些失焦。

    像是放下了什麽,又像是完全失去了什麽。

    但有一樣,她無比慶幸地確定。

    近二十年的煢煢孑立,到現在,可以結束了。

    從前她抱怨過很多不幸。

    但現在,那些不平幾乎已經褪色到難以察覺了。

    ——

    周三。

    水藍色暈染整片天幕。

    白色綿軟的雲浮在空中,日光潑下燦金,劃過稀疏樹影,最後斜落在民政局前牽手並立的璧人身上。

    拍照、登記、宣誓,到最後拿到暗紅色的小本本。

    辦理的速度快到阮挽聲拿到結婚證的時候都覺得不可思議。

    最後兩個人走出來,坐到車上,阮挽聲還看著手裏的兩個小本,麵容有些呆愣。

    一言不發,隻是看著。

    車停在路邊。

    墨傾慵懶後靠,手隨意地勾著方向盤,偏額凝睇。

    眸子的墨黑底下,是濃得化不開的柔情。

    過了十幾秒,他探手把兩個紅本從女孩手中抽走。

    阮挽聲錯愕看過來,“你幹什麽?”

    墨傾氣定神閑地把結婚證捏在手裏,“小叔叔保管。”

    阮挽聲不太服氣,探過身子來想要把自己的那本拿走。

    “不要,我要自己拿著。”

    墨傾向後一仰,把結婚證塞到自己身後。

    阮挽聲撲在墨傾身上,手臂鑽到他的腰後摸索。

    墨傾淡笑著垂眸,任由她幾乎趴在自己胸膛上,小手還在自己的腰間作亂。

    力道不大,但有點癢。

    “男人的腰,也不能瞎摸,明白嗎。”

    他停頓一下,最後緩緩地吐字。

    “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