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落水
  第171章 落水

    衛璋離開後,雲鯉相對自由了許多。

    盡管還是不能出宮,但她尋找賀鴻的計劃漸漸有了成效。葉為安不愧是京城第一紈絝,狐朋狗友遍布三教九流,短短半個月就打聽出了賀鴻的行蹤軌跡。

    “難怪你找不到,本個月前人家就坐船離開京城了。”他問雲鯉:“這是誰啊,你找他做什麽?”

    “走了?”雲鯉急急問道:“坐的哪艘船,去的何處?”

    葉為安說話說一半:“想走來著,沒走成。這人運氣可真背,那船行駛了兩天後,船艙漏了水,一船人全都沉下去淹死了。也就是這家夥命大,被一個小漁船救了上來,如今歇在一個漁民家裏呢。”

    雲鯉急急問道:“那他沒事吧!”

    “沒事!”葉為安揮揮手:“這事你真是多虧了我,在我走訪了三家酒樓、五家客棧、八家青樓之後,終於從吟霄閣的語燕口中得知,她哥哥的拜把子兄弟家裏救了個中年富商,這才想到呢!”

    眼看著他又要開始吹牛逼了,雲鯉打住他的話題:“你想個辦法,帶我出宮見他。”

    葉為安一臉驚恐:“開什麽玩笑,皇宮又不是我開的,你都出不去,還指望我?”

    也是。

    葉為安這個人,鬼主意多得是,但遇到正事就靠不住。可雲鯉目前隻有他這一個豬隊友,實在是孤家寡人,無人可用……

    豬隊友不僅想不出辦法,還漫天要價:“人我給你找到了,這尋人的費用你還得給我報賬。”葉為安掏出自己的賬單:“你給的那五百兩哪裏夠,我光請別人聽曲兒都花了一千兩,還要點姑娘……”

    雲鯉怒目圓睜:“我要你去辦事,沒叫你點姑娘!這種賬也算我身上?”

    葉為安連連擺手:“不是你想的那種姑娘!我說的是彈琴唱曲的姑娘,清倌!”他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得意起來:“你說你想到哪裏去了,說,你剛剛以為是點什麽姑娘!”

    雲鯉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葉為安。

    葉為安不樂意了:“你什麽眼神,你這眼神跟衛璋看我爹的時候真是一模一樣,真是近墨者黑!”

    也許衛璋覺得葉青也是個傻子吧。

    雲鯉收回目光。

    “你幫我把人看好,我自己想辦法出宮。”她決定和葉為安約定一個聯絡地點:“到時候,我會派人給你送信,如果傳信之人告訴你,‘欠你的銀子今日還’,你便出來找我。”

    葉為安乖乖點頭,品咂了這個暗號一遍後,突然覺得哪裏不對!

    “你是不是不想給我報賬!”他控訴道:“你怎麽這樣!你是皇帝!一言九鼎!”

    “以後我把你爹的俸祿發給你。”雲鯉敷衍道:“行了回去吧,把賀鴻照顧好,切記,不要和他說一句話,一切事情等我到了再說。”

    “知道了。”葉為安也知道自己腦子不好,所以大事上很聽話的。他拖拖遝遝回家,臨走前還調戲了一下院子裏掃地的貌美宮女。

    射月:本來掃地就煩。

    ……

    衛璋離開後的第十日,雲鯉終於找到了出宮的機會。

    她的四皇兄雲炳上個月生了個孩子,如今孩子滿月了,特向宮中遞上了請帖。

    其實親王家裏的喜事,作為皇帝也不是一定要親自參加。尤其是這種小嬰兒的滿月酒席,依照慣例,宮裏隻用賞點寓意好的禮物就夠了,實在是喜歡,也應該是宣這孩子進宮看一看玩一玩,絕沒有親自下訪一說。

    可雲鯉偏偏就準備去了!

    “這是我們家下一代的第一個孩子。”她的理由十分充分:“雲家子嗣單薄,我想去看看這個孩子。”

    唐巧直接不允許。

    她第一次站在衛璋那邊:“皇上,這個月掌印不在,您在宮裏才是最安全的。”

    “朕這次不是微服出巡,是帶了儀隊和人馬的。”雲鯉好不容易逮到一次出宮的機會,自然不肯錯過:“如此浩浩蕩蕩前去四王府吃滿月酒,看一眼孩子就回來,不會有事的。”

    不管唐巧怎麽勸,雲鯉都用孩子這個理由來搪塞。見她如此熱衷於看小孩,唐巧腦子裏冒出一個荒誕的想法——

    她果然還是想要個孩子。

    也許抱過了有血脈關係的小孩,雲鯉就會知道,成家還是得找個正常男人。唐巧頓時改了主意,吩咐來寶和射月一定要寸步不離地守在皇上身邊,默許了雲鯉出宮的決定。

    得知雲鯉要來看望孩子一事後,雲炳十分惶恐,帶著所有賓客跪在門口迎接禦駕。

    畢竟是自己的第一個孩子,縱是雲炳再怎麽低調,這次滿月酒席也是辦的十分隆重的。他幾乎請來了京中所有的達官顯貴,王府門口的一條街都不夠跪的,禦駕直接在街外就堵了車。

    疏散通道又用了一炷香的時辰。

    “朕隻是來看看孩子,不用搞得太鄭重。”雲鯉本意就是偷溜出去見賀鴻的,不想在滿月宴上浪費時間:“朕就不參席了,去屋子裏看一眼孩子就走。”

    她明顯聽到身旁伴駕的雲炳長長鬆了一口氣。

    雲炳今年還不到二十,兩鬢的頭發都白了,和雲鯉站在一起時,與其說他是雲鯉的四哥,不如說是四叔。

    雲錦在位時,欲誅殺雲氏三代族親一事嚴重刺激了雲炳。死裏逃生之後,他整夜整夜不敢閉眼,還幾次跟雲鯉請奏,企圖放棄皇族身份,隨妻姓,做一個對皇位無任何威脅的普通人。

    如此謹小慎微,也真的是很怕死了。

    雲鯉對自己這個低調謹慎的四哥沒什麽特殊記憶,兩人之間也並無話講。一路沉默地進入主屋中,乳母抱來孩子給雲鯉看。

    滿月的孩子已經長開了,肥白可愛,小手上戴著一個金鈴,晃動起來鈴鈴的響。

    饒是雲鯉這種對幼崽沒什麽興趣的人也覺得十分有趣,她輕輕戳了戳孩子的臉,小家夥嘴裏鼓出一個透明的口水泡。

    咦惹,好惡心。

    看著雲鯉逗弄自己的孩子,雲炳笑道:“皇上想要抱抱他嗎?”

    雲鯉連連搖頭:“不了不了……”

    “抱抱吧。”雲炳不由分說將孩子塞進她手裏,雲鯉雙臂直直抬起,跟抱火藥一般托著孩子。

    怎麽這麽軟?還會動!誰來救救她!她好害怕!

    瞧她一臉難色,是真的不願意抱孩子,乳母很懂眼色地上前將孩子抱走。

    隨著她的走近,雲鯉聞到一股幽幽的甜香。

    作為乳母怎可佩戴熏香?她不免多看了幾眼這個乳母,還想再確認一下時,這股甜香又消失了。

    可能是窗外的花香吧。

    雲鯉沒有在意,她準備走了。

    雲炳裝模作樣邀請她多玩一會,雲鯉客氣辭別。兄弟倆虛情假意地往外走去,隔著一條玉帶湖,雲鯉可以看見湖對麵的宴席辦得正盛。

    她看見了葉青,他和夫人在一起,一張老臉都快笑爛了,帶著四個女兒到處穿梭,應該是在帶她們認識各位夫人,以求尋個好婆家。

    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其中一位葉小姐正好回過頭,視線和雲鯉對上。

    雲鯉收回視線。

    離開王府要走過這條玉帶湖,再從宴席門口的垂花門穿過。賓客往來之間的嘈雜聲音越來越大,雲鯉頭忽然痛了一下,她好像又聞到那股甜香了。

    她腳步一頓,射月迅速扶住她:“怎麽了?”

    “無事。”她晃晃頭,又覺得沒有異樣了。

    繼續往前走,這湖邊有些濕滑,雲鯉想往外走一些。

    就在這時,她眼前突然一黑,腦中似乎被鐵錘打了一錘子似的,耳邊嗡嗡作響,身子一歪,一頭栽進了冰冷的湖水裏。

    咕嚕嚕……

    雲鯉渾身無力,根本無法自己洑上岸。可她知道射月就在岸邊,她肯定會來救自己……

    正想著,腳底突然被一隻手抓住!

    那隻大手拚命將她往下拖,還不停地撕扯著她胸前的衣服。雲鯉腦袋瞬間清醒,她拚命掙紮著,黑暗的水底裏,她看見了黃羽瑩扭曲的臉。

    原來如此。

    雲鯉終於明白這一場鴻門宴的意圖是什麽了。雲炳設宴款待,故意將京中所有的達官顯貴全部請到,為的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為了戳穿她——一個女扮男裝欺騙天下人的女皇帝!

    還有什麽比當眾揭秘更能服眾呢?

    雲鯉吸入了迷藥,根本無力抵抗黃羽瑩。岸上的來寶和射月也定然被絆住了手腳,不能立刻下水救她……

    要麽憋死,要麽被衣衫不整地拖上岸……

    雲鯉絕望地閉上眼,在冰冷的湖水裏瑟瑟發抖。

    就在此時,她聽到有人跳入水中的噗通聲。一個黑乎乎的身影從對岸遊了過來,用手裏舉著的東西敲到黃羽瑩頭上,奪過雲鯉,將她大開的衣襟全部掩上。

    是個女子……

    迷迷糊糊之間,雲鯉也認不出來人到底是誰了。她以為這是射月,便放心地將自己交給她,仍由她帶著自己洑上岸。

    可就在上岸的那一刻,那女子突然拉過雲鯉的手,一把按在了自己胸上!

    雲鯉猛地睜眼!

    什麽什麽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