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相貼
  第156章 相貼

    宮外的喧囂一點也沒有傳到宮內去,宴會結束後,雲鯉回寢殿換了衣服,再出來時,衛璋已經在院子裏溫好了酒。

    兩隻碗口大的螃蟹擺在青瓷盤中,衛璋將酒滿上,先敬一杯:“花好月圓。”

    雲鯉接過杯子,一口飲盡:“地久天長。”

    她咂咂嘴,“咦”了一聲,驚喜道:“這是醉仙樓的梅子飲!”

    這還是去年,她第一次獲準出宮玩耍時品過的酒。當時她就覺得,這梅子飲不愧是名滿京城的醉仙樓招牌,順滑細膩,入口留香。

    她品嚐一番,得出結論:“感覺比之前喝得更醇厚。”

    衛璋手中拆蟹,回答道:“上次那一批隻釀了三個月,這次的釀了五個月,所以口味更佳。”

    端杯的手停在嘴邊,雲鯉問道:“你怎麽知道?”

    衛璋剝出蟹肉,蘸了蘸蟹醋後喂到雲鯉嘴裏:“因為這不是醉仙樓的招牌,是我的招牌。”

    哇哦!

    雲鯉吞下口中鮮甜的蟹肉,毫不吝嗇地豎起大拇指:“掌印怎麽什麽都會,真是太厲害了!”

    如此敷衍的誇讚,衛璋嗤笑一聲。

    雲鯉其實不怎麽愛吃蟹肉,因為她覺得這東西肉少又麻煩,但是有人給她剝蟹肉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蟹肉性涼,她佐了不少梅子酒,站起來的時候搖搖晃晃。

    “我告訴你。”她真的有點醉了:“其實,去年除夕,不是我第一次逃跑。”

    衛璋扶她回房,聞言眼睛眯起:“哦?”

    雲鯉意識是清楚的,但精神十分亢奮,一股腦把以前做過的事全都交代了:“就是第一次,我和葉為安出宮賭博鬥雞那次!”

    她的眼睛蒙著一層水霧,嘴唇也濕潤潤的:“那個時候,你們都不知道我是女子,所以當我換了女裝逃走後,你的暗衛誰也沒有發現!”她顯然是覺得自己聰明透頂,語氣得意洋洋:“我都逃出去好遠啦!如果那個時候我跑了,你肯定抓不到我!”

    她此時若是清醒的狀態,就會發現衛璋看她的眼神變得極為危險。

    “那皇上還真是聰明透頂,讓人捉摸不透啊。”衛璋咬牙道:“後來為什麽回來了?”

    雲鯉甩甩頭,看起來就像是想把腦子裏的水甩出去:“我要是跑了,唐姑姑啊、來寶啊、葉為安啊……肯定都會遭殃的。”她一把拽住衛璋的衣襟,不滿道:“你會罰他們的。”

    哈,她倒是考慮得十分周到,生怕他這個劊子手傷害到了身邊的友人。

    “你要是那個時候對我好一些,我可能就不跑了。”雲鯉撲到他懷裏,賴著不肯走路了:“我那個時候多害怕你啊,你稍微皺皺眉頭,就能把我嚇得半個晚上睡不著覺。”

    衛璋將賴在身上的掛件打橫抱起,直接回房:“我對你還不夠好?”

    小皇帝沒良心,他可是記得清楚。那個時候他給了這個小家夥無窮的包容,不管她做出什麽蠢事,自己都耐心給她善後。

    雲鯉搖頭,她定定地看了衛璋一會兒,嘟著嘴親上來。

    一嘴螃蟹的腥味。

    衛璋嫌棄地用手蓋住雲鯉整張臉,把她往後一推。雲鯉順勢倒在身後的大床上,陷入柔軟的錦被,她舒服得哼哼兩聲,眼睛一閉再也不動了。

    一身的酒氣腥氣。

    衛璋拍拍她:“醒醒,先去洗澡。”

    雲鯉呼呼大睡。

    衛璋閉上眼,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他認命地將人抱進淨室,洗刷幹淨後丟回床上。雲鯉全程渾然不知,翻了個身,扯過被角搭在自己裸露的小腹上,繼續倒頭大睡。

    沒心沒肺的東西。

    衛璋渾身都濕透了,他在床前站了一會,見雲鯉沒有醒來的跡象,於是緩緩脫去身上的濕衣。

    他從未在雲鯉麵前這般裸露過。

    翻身上床,他嚐試著貼近雲鯉的後背,讓兩人每一寸的肌膚完全相貼。

    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衛璋伸出手,將人翻了個身,從正麵徹底抱入懷中,緊密到身體之間再無一絲縫隙。

    這才是一次真正的親密接觸,完美到讓他忍不住發出一聲喟歎。

    懷中的女子睡得正熟,對身邊之事毫無知覺。衛璋低頭,在她額頭上印上一吻,然後才閉眼睡去。

    ……

    翌日清晨。

    唐巧叩響房門的時候,衛璋早就起身了。

    他穿戴得十分齊整,和床上那個睡得橫七豎八的懶蟲完全不一樣。唐巧低頭,不敢看那張亂糟糟的大床。

    “不用叫她起來,早朝我去便是。”衛璋一邊吩咐一邊往外走:“把蜂蜜牛乳溫著,醒了先喂一碗,她昨晚喝多了酒,醒來定會頭疼口幹。”

    唐巧稱是,然後在心裏罵他。

    狗東西,若不是你昨晚勾著皇上喝多了酒,她今日又怎會頭疼口幹?還有那蜂蜜牛乳,要你說,我難道不知道?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紫宸殿,秋日的太陽這才剛剛升起,灑下一片暖洋洋的金光。

    代替雲鯉上朝這事,衛璋已經做得十分嫻熟了。他正準備往金鑾殿的方向走去,卻見晨光中,來寶領著一個人匆匆前來。

    看清那人後,衛璋的臉一垮,隻覺得一大早就無比糟心。

    “掌印!”

    來寶惴惴不安地跪倒在地,頭都不敢抬:“小鍾先生手握丹書鐵券,一大早就入宮請求麵見聖上,奴才……奴才不敢攔……”

    丹書鐵券,是雲高祖時期賜給功勳家族的寶物,象征著雲高祖的一句承諾。手持此物不僅可以進出任何機關衙門,關鍵時刻甚至有免死金牌的效用。

    拿出這麽個玩意,就為了見一眼他的小皇帝?

    別說丹書鐵券了,就算是雲高祖複活站在衛璋麵前提要求,他都不會允許鍾聿白這個厚顏無恥的狗東西見雲鯉一麵。

    “什麽破銅爛鐵,也敢往我跟前送。”衛璋踢了來寶一腳:“一大早地趕著來礙我的眼,活膩了?”

    他這般陰陽怪氣指桑罵槐,鍾聿白聽了也不生氣。

    他平靜道:“我要見皇上。”

    衛璋把他當透明人,越過他往前走。

    鍾聿白並不回頭,隻在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冷靜威脅道:“你若不肯,我便將你屠殺南城郡守黃衡一家的證據,交由皇上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