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琉璃小人
  第103章 琉璃小人

    亥時左右,衛璋終於回來了。

    雲鯉無聊了大半個下午,聽到他的聲音,眼睛一亮,拔腿就往外衝。

    衛璋手裏提著一個大盒子,見她撲過來,來不及將盒子鬆開,隻能張開雙臂將她接了個滿懷。

    “你終於回來了。”雲鯉摟著他的腰:“我好無聊。”

    衛璋臉上浮出一絲笑意,他還沒說話,雲鯉就跟小狗一樣在他身上嗅來嗅去。

    “你喝酒了。”她篤定道:“喝得還不少。”

    衛璋笑起來,他單手將雲鯉抱起,用帶著酒氣的嘴去吻她,熏得她不停往後縮。

    “送你兩個禮物。”他用鼻尖蹭蹭雲鯉的臉,隨後打了個響指。

    兩個侍女模樣的人從門外走進來,對著雲鯉屈膝:

    “奴婢射月——”

    “奴婢挽花——”

    “見過夫人!”

    好一句鏗鏘有力的夫人!

    雲鯉不禁往後退了一步,嘴角抽搐:“我好像被喊老了十歲……”

    衛璋道:“你不是不願意讓暗衛盯著你嗎,從今日起,她們兩個便是你的貼身侍女,走到哪裏都會跟著,你想怎麽差使都可以。”

    雲鯉低頭,見兩個丫鬟跪著的時候脖子揚得高高的,背脊也十分挺立,隔著薄薄的綢衣,隱約可以看到肩臂上的肌肉線條,一拳打死三個自己應該不成問題……

    她試探著問道:“她們是暗衛營的人?”

    衛璋眼含笑意:“還挺聰明。”他指著射月挽花,分別介紹道:“射月擅弓箭,挽花擅劍術,以後都可以保護你!”

    果然。

    趕在衛璋再開口前,雲鯉直接提要求:“我想要唐巧和來寶。”

    她不喜歡用不熟悉的人貼身伺候,尤其是暗衛營的人。眾所周知,掌印衛璋養的暗衛隻做殺人盯梢的買賣,那雙手絕對不是用來伺候人的,一想到射月挽花以前做的事情,雲鯉不是很想和她們呆在一處。

    “既然我已經回來了,不如將唐巧和來寶也接出來吧。”她盡量軟著聲音說好話:“你平日裏忙,我也有人作伴。”

    衛璋看了她一眼,大手從她腰間收了回來:“不可。”

    “為什麽!”雲鯉急了,追著問道:“不過是一個宮女和一個太監,你想要兩個人還不容易嗎!”

    衛璋抬眼,射月挽花便立刻離開了。他走在前麵進了屋子,等到雲鯉也跟進來了,便關了房門。

    “唐巧和來寶是伺候先帝的舊仆,這種時候把他們接過來,明眼人一查就知道你的身份。”他坐到椅子上,伸手示意雲鯉給自己倒茶:“你如果不喜歡那兩個丫頭,可以自己去挑選順眼的人用。”

    “我都不喜歡。”雲鯉直接把一壺茶全部塞進衛璋手裏:“她們是你的暗衛,名聲打出去就能讓人聞風喪膽,如今隻能和我一樣縮在這後院裏,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雲鯉本是帝王,如今也隻能縮在這一方後院裏做一個太監的夫人。

    是大材小用?還是人盡其才?

    衛璋不在意,他決定了的事情,任何人也改變不了。

    他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淺抿一口,淡淡道:“習慣就好。”

    你會習慣後宅的生活,射月和挽花也會習慣奴婢的身份,一年不夠那就兩年,兩年不夠就十年,衛璋要的,是徹底切斷皇室與雲鯉的關係,讓她無處可去、無人可依,隻能像一株藤蔓一樣,必須緊緊抓住他一人才能活。

    ……

    第一天住進新宅,雲鯉和衛璋就不歡而散。

    第二日清晨,衛璋早早就入了宮,雲鯉醒來,空蕩蕩的房間又隻有她一個人。

    也許是回了京城的原因,她的心情再也沒有像是在南城那般自在過,總覺得每一寸空氣都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日子也無聊得很,既不能出門,也沒有個可以說話聊天的人。

    “啊!”

    她大喊一聲,捶著床榻發泄心中不滿的情緒。而門外,射月和挽花捧著水盆和潔具,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敲門吧。”射月慫恿挽花先上:“你先給她洗臉。”

    挽花不願意:“我哪裏會給別人洗臉,我隻會給別人剝臉皮!”

    兩人在外麵你推我我推你,誰也不肯先進去。拉扯間,房門被人從裏麵推開,三人一時間麵麵相覷,彼此都很不自在。

    “夫人……”

    兩人及時行禮,射月率先舉起手裏的東西:“我……奴婢服侍您梳洗。”

    雖然雲鯉不想要她們,可昨日掌印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兩人現在的任務就是學著伺候這個小夫人,同時保護她的安危。

    一個內宅女子能夠有什麽危險?射月和挽花心知肚明,皆是垂頭喪氣,覺得自己這一身武藝怕是再無用武之地,以後隻能洗手做飯,好好當丫鬟了。

    雲鯉見到兩人也有些無措,她側開半個身子:“進來吧。”

    兩人進了屋子,挽花將水盆放在架子上,將毛巾擰成了麻花,就是不知道怎麽做,而射月望著梳妝台上那一堆瓶瓶罐罐發呆,試探著拿起一把梳子往前戳了戳,姿勢跟握劍差不多。

    雲鯉真擔心這兩人把自己打死了。

    她歎口氣:“我自己來吧。”

    她沒有那麽嬌氣,這些事自己也能做。射月挽花無事可做,隻能站在屋子裏當擺設,同時用秘音傳話之術偷偷八卦。

    “咱們要不要去收拾床榻啊?可萬一有什麽不該看到的……”

    “我不去,你去,你不是在浮香樓幹過嗎,這事你熟。”

    “呸!我去浮香樓是為了殺人的,我哪裏知道什麽事!”

    兩人散漫慣了,吵著吵著竟動起手來,表麵上雖然還是低眉順眼的,實際上背後早就開始雙手互搏了。

    雲鯉洗漱完畢,正對著鏡子抹香膏,突然聽見一聲脆響。

    她嚇一跳,抬頭望去,射月和挽花手足無措地站在屋子中間,地上落著一個盒子,裏麵的東西滾了出來。

    是衛璋昨日拿回來的盒子。

    他昨晚說要送給自己兩個禮物,第一件便是射月挽花。兩人因為此事不歡而散,倒是忘了看這盒子裏是什麽。

    雲鯉走過去,撿起地上的東西。

    幾個琉璃燒的小人,晶瑩剔透的身體上,用彩繪畫了衣服和臉麵,一個個精美無比,比她之前在南城買的泥塑小人漂亮了不知道多少倍。

    隻可惜被摔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