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被大臣逼迫……
  第33章 被大臣逼迫……

    把人全都燒死?

    這說的什麽胡話!

    雲鯉嚇得手一抖,澆花的動作重了些,噴水壺的蓋子掉了下來,半壺水全部潑到了花苗上。

    剛剛風輕雲淡、一句話殺死一個村莊的狗太監立刻跳了起來:“我的花!”

    隻是一朵花而已!哪裏比得上京郊的人命!

    雲鯉急道:“掌印,這不妥吧!”

    衛璋搶過她手裏的水壺,親自整理著他脆弱可憐的小花苗:“有何不妥?”

    雲鯉支支吾吾,但絕對不敢同意他這樣做:“雖說京郊村子流疫四起,但並不致命,隻是嚴重些的風寒而已……”

    她努力勸阻:“朕問過了,隻要藥材足夠,是可以控製住的。”

    衛璋背對著她,問道:“京郊村莊共有七十多戶農家,三百多號人口。皇上可知道,若想控製住流疫,需要多少藥材,又需要藥師不眠不休地煎藥?”

    雲鯉咬了咬下唇,雖然心中很害怕,但還是堅定點頭:“朕知道。”

    哦?

    衛璋有些意外,他轉過身看著軟綿綿的糊塗蛋小皇帝,緩緩開口:“說說,要多少?”

    雲鯉抿抿唇,一條一條給衛璋算了起來。

    “京郊的流疫是風寒的加重版,朕問過太醫院的趙院長,他說,若想控製這股病,其他的藥材都普通,不過是些甘草、麻黃和白芷便好,唯獨需要一味柴胡,此藥在南方盛產,京城內少見,需要調配。”

    “朕查過,距離京城百裏之外的蕪都便盛產次藥材,來回距離不算遠,若走官路,在官驛換馬前行,采買輸送不過三日內便可來回。”

    “藥材找全之後,好找京城內各大醫館配好方子,將藥包運輸到京郊村子裏,由災民自己煎飲,三五日內這流疫定可控住!”

    她說得詳細,每句話也都在理,一看就是真的到處詢問演算過的。

    見衛璋不說話,雲鯉心中忐忑不安,生怕他又覺得自己生了別的心思,想要謀這個皇權了。

    但,事關三百多條人命,這件事,她不能退!

    小皇帝目光灼灼盯著自己,期待的眼神都要冒出火花了,衛璋第一次敗下陣來。

    他移開視線:“既然皇上都想好了法子,又何必來問微臣。”

    這麽說,是同意了?

    雲鯉有些不敢相信,她追問了一句:“那朕明日——不,現在便下旨,安排人去采買藥材,同時讓京城的藥師們都準備起來?”

    衛璋露出一絲意義不明的微笑,但始終沒有多說什麽,算是同意了她這個安排。

    耶!

    雲鯉第一次親自做一件關乎民生的大事,她興奮不已,立刻小跑回去擬旨了。

    等到她離開後,來寶走到院子外,垂眸問道:“大人,是否需要奴才盯著沿路的官員,以及蕪都的藥商——”

    “不用。”

    衛璋拾起地上的水壺,繼續擺弄那株差點被淹死的小花苗。

    “她既然想要當個為國為民的好皇帝,就讓她去當吧,至於做不做得來,我說了不算,她說了,也不算。”

    是時候讓小皇帝睜開眼看看,這個真實的世界是何等破敗不堪了。想要憑借一己之力拯救這一切,無異於癡人說夢。

    “這種如泥潭一般的天下,任何人都救不活。”

    就像他一樣。

    ……

    雲鯉興衝衝擬了旨意,本以為立刻可以實行,結果還沒發下去就碰了壁。

    一群官員們圍著她嘰嘰喳喳,一會說預算不夠,一會說距離太遠,一會又說收獲藥材的季節不對。

    “柴胡的價格朕早就打聽清楚了,給你們批的預算也在市價上加了兩成,怎會不夠!”

    她氣得拍桌子:“至於距離,朕給了你們三日時間,驛站的馬匹也充足,百裏距離便喊累,日後如何行軍打仗!最後說那季節,朕是要你們去農田采摘嗎!藥商的倉庫還管季節了?難不成季節不到他們都不賣藥了!”

    官員們含糊推辭,既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也不肯領命辦事。雲鯉點到誰,誰就低頭裝鵪鶉,拒絕領這個沒有油水的工作。

    收購藥材這種事情,本身的利潤空間就很低,這一次還要快馬加鞭地趕路,掙的錢還不夠辛苦費哩!

    傻子才幹!

    軟磨硬泡了一下午,雲鯉又把預算增加到了原來的兩倍,戶部的人這才勉強願意領旨。

    好不容易把任務發了下去,采買的時候又出了問題。

    原來擬定的三日時間果然不夠,拖拖拉拉到了第五日,采買的人才慢吞吞回來。

    “蕪都那邊聽說了消息,藥商們早早地就將柴胡的價格漲了上去!”

    戶部侍郎稟報道:“本來可以購買百斤的銀錢,如今隻能收了七成藥材回來,還望皇上贖罪啊!”

    藥商臨時漲價這種事情,你要皇上我能說什麽呢!

    雲鯉最近幾日被這點小事搞得焦頭爛額,她胡亂批評了官員幾句,要他趕緊將收購回來的藥材分發給藥師,及時配好藥發給災民才是正事。

    結果——

    “朕給你們撥了兩倍於市場價格的銀子,結果你們隻拿回來了七成的貨物!”

    第二日的早朝上,從來都沒什麽存在感的小皇帝第一次發了火。

    她氣的將來寶手裏的拂塵都丟了出去,砸到戶部侍郎肩膀上:“這都算了,可你采買的時候難道不檢查一下嗎!一箱柴胡,半箱雜草,最後能用的藥材不足三成!這就是你們辦的好事!”

    戶部侍郎立刻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淚述說自己采買時的不容易,總而言之,他很努力,都是奸商壞事。

    “皇上若是不信臣,臣隻能自脫官帽,以示清白了!”

    說完,戶部侍郎居然真的雙手抬下官帽,脫掉官袍,給雲鯉磕了三個頭後,徑直走出了金鑾殿。

    雲鯉:!!!

    她一股怒火憋在心頭,發火也不是,把人喊回來也不是,氣得梗在龍椅上,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有了戶部侍郎帶頭罷工,六部的其他官員開始紛紛效仿,一點點試探小皇帝的底線了。

    各種休沐的、得病的、年邁不適的請假條如雪花一樣傳到禦書房裏,六部沒了人做事,一切事宜隻能送到皇上麵前,由她親自定奪。

    雲鯉每日熬得燈枯眼瞎,可奏折都堆成了小山,怎麽也批不完。

    她簡直快要哭了。

    衛璋就在等著她哭出來的那一天。

    哭吧,哭著來告訴我,這雲朝的破事你再也不想管了。

    來吧,來和我一起,在黑暗中墮落,享受全天下的罵名便好。

    他等了三天,等到戶部運輸回來的柴胡全部用完,京郊災民再無藥可用的那天——

    “報——!”

    一般不經傳喚,絕對不會入宮的周回疾走到他院子前,半跪在院門外,抱拳稟報:“城門校尉傳來消息,一輛運滿柴胡的馬車停在了城門口,全城的藥師都知道了消息,全都前去迎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