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亞父
  第18章 亞父

    雲鯉從小被當做男孩子養大,除了被麗嬪和唐巧耳提麵命一些事之外,並不太清楚男女之事。

    就比如,她隻知道不能讓人看到她的胸脯和下身,但是對身體的其他部位毫不在意。

    後背什麽的,男女不都一樣嗎!

    她背著衛璋換好了衣服,隻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掌印。”

    她轉過身,一臉苦相:“咱們快回去吧,這衣服穿得朕身上都要起紅疹了。”

    真是難伺候!

    衛璋還沒有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心裏一股火無處發泄,語氣不免有些凶:“皇上如果不滿意,大可把之前的衣服換回來!”

    不不不!

    雲鯉明白,自己今日必須全須全尾地回去,否則不用衛璋出手,全天下的唾沫就能把她淹死。

    她一臉的討好:“咱們回去吧。”

    衛璋移開視線,不願意多看她一眼。雲鯉還以為他又生氣了,趕緊把臉湊上去哄人:“掌印?”

    “別碰我!”

    衛璋一個冷眼掃過來,雲鯉撇撇嘴,委屈地站到三步之外。

    狗太監!有病!

    衛璋獨自冷靜了一會,感覺無礙後站起來:“走吧。”

    雲鯉抱起地上的髒衣服趕緊跟上,但又不敢跟太緊,始終保持著三步的距離。

    出了門,那村婦正在喂雞,見兩人出來,在身上擦了擦手迎上去:“二位貴人要走了?”

    衛璋理都不理她,大步向前。雲鯉一麵要跟緊,一麵還要和好心的村婦客套,瞻前不顧後,一個沒走穩,踩到了院子裏的石頭。

    “哎!”

    她發出一聲痛呼,但又怕衛璋把自己甩下了,隻好一瘸一拐地追上去。

    “等等我!”

    當著別人的麵,她不敢喊掌印這個稱呼,更不敢對尊貴的九千歲直呼其名,隻能含糊不清地叫道:“您走慢點……”

    衛璋忍無可忍地停下腳步。

    他知道了,今日發生的一切完全屬於自尋煩惱!如果不是自己一開始想不開,跟著小皇帝上了後山,現在哪裏會有這些破事!

    遇刺死了又如何?宮裏姓雲的還有六個,他隨機挑選一個送上皇位不就完了嗎!

    真是自作自受!

    他突然停下腳步,雲鯉沒控製好步伐,一頭撞在他後背上。

    “掌印……”

    她委屈至極,但又不敢抱怨,隻發出小動物般的哼唧聲,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很乖。

    可這小模樣落在衛璋眼裏,他突然又開始覺得燥熱了。

    “站著別動!”

    他凶巴巴喝了一句,左右看了看,扯過雲鯉手裏的髒衣服,在她麵前半跪下來。

    “抬腳!”

    雲鯉“哦”了一聲,立刻抬起一隻腳。

    光著腳丫子走了這許久的路,她白玉一般的腳上粘滿了灰石,還有些被硬物膈出來的印子,看起來觸目驚心。

    衛璋將衣服撕成布條,一圈圈纏在雲鯉的腳上。

    他纏得很細心,既不會弄痛雲鯉,也不會讓布條輕易鬆開。不過這可就苦了雲鯉,時間有些久,她單腳站得不是很穩。

    她左右搖晃起來,努力保持身體的平衡。

    直到衛璋歎了一口氣,握住她的腳,放到了自己的膝蓋上。

    雲鯉受寵若驚,想把腳拿下來,卻被人緊緊按住。

    “別動。”

    衛璋一直沒抬頭,手掌壓在她的腳背上:“馬上就好。”

    雲鯉很不好意思,聲如蚊呐:“那個,別髒了掌印的衣服……”

    衛璋三兩下給她把這隻腳纏好,又換了一隻腳,先用手拂掉她腳底的灰,輕笑道:“您倒是隻關心衣服,不關心微臣的手了。”

    不是這個意思!

    可能是衛璋之前給自己穿過鞋,雲鯉對他觸碰自己腳這件事沒有什麽感覺。

    隻是他這般跪在麵前,讓自己踩著他……

    雲鯉終於懂了,為何每晚唐姑姑都不願意上龍床陪自己睡覺了。

    她也怕折壽啊!

    膽戰心驚地等著九千歲弄好這一切,雲鯉忙不迭把腳拿下來,在地上踩了幾下,欣喜抬頭:“真的不痛了!”

    衛璋點點頭,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上來。”

    上哪兒去?

    雲鯉還以為,衛璋給自己的腳纏上布條,是想讓她自己走回後山。如今見他還願意背自己,她立刻忘記了剛剛的不愉快,眉開眼笑爬上他的背。

    “今日真是多虧了掌印了!”

    衛璋願意背她,肯定就是被哄好了的意思。

    雲鯉向來是個得了三分顏色就要開染坊的主,她趴在衛璋肩頭,嘴唇湊近他的耳朵:“掌印簡直就是朕的貴人啊!”

    山風很冷,但小皇帝的吐息很熱。

    衛璋覺得自己的耳朵開始發燙,仿佛有小蟲鑽了進去,癢得他渾身發酥。

    偏偏這小皇帝極沒有眼色,還在自己耳邊碎碎念。

    “以後,朕一定聽掌印的話,掌印說往東,朕絕不敢往西!您就是朕的再造恩人、再生父母!如果掌印願意,朕願認您為亞父……”

    雲鯉越說越帶勁,畢竟衛璋如今手握實權,自己也沒什麽可以賞賜他的了。思來想去,唯有叫他一聲爸爸,可以體現自己的尊重。

    一聲“亞父”叫出來,衛璋手一鬆,雲鯉整個人往下一墜!

    她不敢說話了,四肢並用攀在衛璋背上,緊緊貼住他的後背。

    “您要是不累,就自己下來走。”

    衛璋的聲音很冷,但雲鯉聽得出來,他沒有真正的生氣。

    她搖搖頭,又想到衛璋看不見,趕緊又說了一聲,把臉往他肩上一埋,再也不敢動了。

    夜幕降臨,山間漸漸暗下來,無人注意到這對摟在一處的人,也無人看得見,衛璋的嘴角掛上了一絲淺笑。

    直到天色全暗,也沒有放下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