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順水推舟
  第2章 順水推舟

    顧清渺眼底劃過一絲猶豫,轉瞬即逝。

    “懷清侯府世子?懷清侯蘇燁娶了安寧長公主膝下隻得一女青禾郡主,怎會有所謂的世子。”

    顧震麵上波瀾不驚,狹長的眼睛微眯,在迎娶安寧長公主前,清遠侯確實已有妻室,不過早已經病逝,京中從未有消息傳出他們還育有一子。

    “父兄,若是懷清侯不日後便有一子名為蘇雲亭,那你們可是會相信我說的事情。”顧清渺倔強地看著父親,眼底滿是堅定。

    “好。”

    顧清渺行禮告退,踏出房門的那一刻,陽光暖暖地照在她的身上,正如她的心情。

    書房內的父子二人,看著顧清渺的背影逐漸遠去,遂也收回視線。

    靜默半晌,顧楓溪遲疑道:“父親,渺渺她今日之言,您……”他的確發現渺渺的改變,但未曾想竟是如此離奇——若渺渺真是重生。

    顧震移步站於窗前,並未回答他的疑問,轉而淡聲道:“楓溪,你是侯府的世子,若真如你妹妹所說,我在兩年後戰死,你待如何撐起鎮遠侯府,如何成為渺渺的依仗。”

    語罷,他向顧楓溪擺了擺手,便重新坐在椅上看書。

    顧楓溪聽懂了父親的言外之意,瞳孔微縮,行禮退了出去。

    夜涼如水,寥若晨星。

    顧清渺躺在床上,烏黑順滑的秀發披散開來,床幔的一角係著琉璃瓶,裏邊裝著兄長為她抓的流螢正一閃一閃的。

    兄長向來寵她,父親在自五年前母親病逝後,就變得寡言少語。

    隨之兄長的課業增加,父親對她的寵溺更甚從前,仿佛要把她缺失的母愛彌補回來。

    也正是如此,她才有底氣同父兄直言。

    在父兄的保護下她如同一株熱烈生長的牡丹,嬌貴豔麗。

    前世,她在蘇雲亭府上獨居一處院子,所食所用皆有人送來,過著恍若在侯府一般的生活。

    世人皆說他冷血寡情、心狠手辣,連親生父親都可下手,她從未相信。

    冷血寡情又怎會救她回府好生養著!

    心狠手辣又怎會為她父兄翻案!

    斑駁的陽光灑在紗幔上,裏麵的女子半側躺著縷縷烏黑秀亮的發絲粘在白皙的臉上,濃密卷翹的睫毛微微顫動,她睜開眼睛,雙眸迷茫泛著水漬。

    一夜無夢,她休息得甚好。

    侍女一人拿著一件衣裙供顧清渺挑選,她隨意指了件水藍色彩繡並蒂蓮紋千褶百迭裙子,簪著一支金絲鑲珍珠流蘇簪,雙耳尖綴著淡紫色珍珠,手腕上戴著藍白琉璃珠鑲銀手鐲,顯得清麗華貴,讓人不可直視。

    心下安穩的她起得稍晚,父兄都已上朝去了。

    顧清渺獨自用早膳,腦中片刻不停地閃現前世的點點滴滴。

    嘴角扯出一道弧度,眼裏一片冷意,她定要把前世受到的屈辱逐一奉還!

    正想著該如何解除婚約,突然下人來報:“小姐,李尚書府上的表小姐來了”

    顧清渺靈光乍現,這不,活生生的理由來了。

    上一世,她待肖清兒如同親妹一般,但凡她多瞧上幾眼的首飾、緞子,無論珍貴與否,都贈予了她,那些物件對她而言隻是死物。

    還記得,她在蘇雲亭府上還曾出府一次,怎料就這麽碰巧,遠遠看見肖清兒挽著李辭言的手臂,明晃晃地進了多寶閣。

    諷刺至極的是,彼時肖清兒頭上還帶著她往日給她的鏤空牡丹形鑲紅珊瑚金釵,這支金釵上的紅珊瑚乃是宮中賜下的,她特意找人做了釵子。

    她靜靜坐著並未起身,眼中平靜得無一絲波瀾,隻見身穿一襲白色長裙,發中別著一支鑲白玉銀簪,弱柳扶風般的女子走了進來。

    “清渺姐姐,靈安寺的梅花開得正好,我們一同去賞梅吧。”肖清兒輕聲道。

    白淨消瘦的麵龐未施粉黛,端的是一副柔弱清純的模樣。

    “好呀。”顧清渺走到妝台,隨意的拿起一支金絲鑲白玉靈蝶簪把玩,通過銅鏡看到肖清兒充滿嫉妒的眼神,她神情淡漠地把簪子扔在盒中。

    坐在一旁的肖清兒,從進屋就在悄悄打量顧清渺的衣著發飾,皆是她未見過的珍品,自己不曾擁有的簪子被她隨意扔擲,嫉妒爬上她的雙眸。

    顧清渺轉過身來,她仍是清純柔順的模樣。

    “清渺姐姐,你這簪子可真精致呀!”

    肖清兒虛虛地掃了一眼她頭上的金絲鑲珍珠流蘇簪,稱讚著,往日她但凡這樣說,顧清渺便會把簪子贈予她。

    “真的嗎?我也這麽想的。”顧清渺伸手撫了撫簪子上的流蘇,淡淡道。

    肖清兒愣住了,她沒想到顧清渺隻是這麽清淡的說了一句,再無動作。

    她踏出房門,轉過頭來對還愣住的肖清兒道:“清兒妹妹,不是要去靈安寺賞梅?”

    肖清兒連忙起身跟在她的身後,垂下眼瞼,怨毒的看了顧清渺的背影一眼。

    馬車已在侯府外等候,扶著綠流的手,顧清渺踩著馬凳上了馬車。

    肖清兒正欲一同上車,下人先一步撤了馬凳,隻剩下她尷尬地站在原地。

    馬車上,顧清渺撩起珠簾窗幔,眼簾半垂,居高臨下睥睨著肖清兒,嬌聲道:“清兒妹妹,你的馬車呢?”

    話音剛落,肖清兒的臉上湧上熱意。

    她緊緊抓著侍女的手臂,修剪的圓潤的指甲陷入翠柳的肉裏。

    疼得翠柳臉都白了,她抬頭望著顧清渺,牙齒緊咬,良久,語氣輕柔道;“清渺姐姐,你先行一步,清兒稍後就來。”

    欣賞夠了肖清兒的窘態,顧清渺放下珠簾窗幔,軟下身子倚在軟塌上。

    看穿了肖清兒的真麵目,她可不願如前世一般給她諸多便宜。

    自她和李辭言定下婚約,愛屋及烏下她對李辭言的表妹肖清兒多有關照。

    憑借著同她的姐妹情,肖清兒可是得了不少好處。

    唇邊發出一聲嗤笑,淡淡道:“綠流,往後肖清兒上府,讓門房那攔著。”

    “是,小姐。”

    綠流不明白自家小姐突然轉變態度,像是厭惡了往日裏情同姐妹的肖清兒,這樣也好,她早就看不慣仗著小姐大方,經常向小姐要首飾的肖清兒。

    肖清兒看著顧清渺乘坐的寬大豪華的馬車遠去,恨恨地衝著翠柳怒道:“還不去把馬車找來!”

    她不願回到曾經那般的生活,隻得掩飾內心的嫉恨維持在顧清渺眼中的形象與之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