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出城
  第90章 出城

    林景州為她畫了畫像?

    她被這件事震驚到了,她知道林景州學問好,字也寫得好,卻從不知他竟然還會作畫!

    前世沒聽說過,這一世也沒見他畫過。

    “姑娘不知道?”

    她茫然地搖了搖頭。

    花嬸解釋道:“興許是不好意思告知姑娘呢。”

    洗了一會,想著後麵還有事,芸惜就想起身,又想起自己沒帶衣服進來,急忙坐下,“花嬸,勞煩您到衣櫃給我拿身衣服來。”

    “行嘞。”

    花嬸推開連接內寢的小門走了進來,來到衣櫃前,打開衣櫃,眼前琳琅滿目的衣服讓她豔羨,看了一圈,忙大聲問道:“姑娘要穿哪件?”

    芸惜拿過棉布裹住身體,從浴桶出來,一邊擦身體,一邊回話:“隨意,冬日裏的就行。”

    過了一會,花嬸回來了,芸惜一看她手裏的衣服,頓時哭笑不得,花嬸竟然選了那身雲錦的衣服。

    這衣服她可不敢穿出來去,這麽金貴,若是穿壞了,她自己先能心疼死。

    花嬸不解地問:“姑娘,我拿錯了嗎?這衣服真好看,我這輩子都沒有看到過這麽好看的衣服。”

    芸惜心想:不止您沒見過,怕是後妃們也是大半數都沒有見過!

    能把這麽珍貴的布料給她做衣服,這輩子大概就隻有林景州那個笨蛋了。

    剛想讓大嬸把衣服拿回去換一套普通的,就聽到門外傳來林景州的聲音,“別洗太久了,水會涼了。”

    花嬸走到門邊,大聲道:“小林公子放心,我這邊看著姑娘呢。”

    然後扭頭,問:“姑娘就穿這件如何?這麽好看的衣服,放著不穿,多可惜啊。”

    芸惜看看衣服,猶豫了一會,一咬牙,“穿!”

    反正林景州說了,一年有四套,那她還心疼什麽?

    她很快換上雲錦衣服,黃綠色襖裙,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這樣子在雪天裏,應該不會太惹眼吧?

    “姑娘,坐下梳妝吧。”

    “嗯。”

    等她梳妝打扮完,花嬸盯著她,眼裏滿是驚豔。

    芸惜看向鏡子裏的自己,柳葉彎眉,凝脂玉膚,一雙杏眼明亮帶笑,頭上的步搖因為她歪著頭,而晃來晃去。

    在宮裏見慣了美人,她一直覺得自己隻是稍有姿色,其實……她好像真的長得不錯,至少能跟舒妃和容妃平分秋色!

    “花嬸,麻煩你再幫我拿一件披風。”

    “好。”

    花嬸拿來一件普通的披風。

    她起身披上。

    兩人走到門口,花嬸推開房門。

    芸惜站在門框內正中央,和站在院子裏,換了一身深藍色錦服的上林景州目光對上。

    林景州目光怔住了,久久沒有挪開。

    她踏出房門,一步一步走向他。

    來到他跟前,她有些拘束地小聲問:“這樣穿會不會太過招搖了?”

    “不會,穿這個……很好看。”

    林景州挪開眼眸,“我們走吧!”

    “你還沒說要帶我去哪裏,見什麽人。”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走吧。”

    林景州帶著芸惜從宅子走出去,門口有一輛馬車正候著兩人,他扶她上馬車。

    芸惜困惑,拉住他胳膊,“還要坐馬車?我們是要去很遠的地方嗎?”

    林景州給了她一抹安心的笑。

    “神神秘秘……”

    芸惜小聲嘀咕了一句,走進了馬車裏,車裏竟然放了好幾個箱子。

    等她坐穩,林景州戴著帽子,坐在馬車外,拉著馬韁繩,揮鞭:“走!”

    芸惜就坐在簾子邊,兩人一裏一外隔著簾子聊天,“你還會趕車?”

    “嗯,之前跟林德送瑤妃骨灰的路上,學的。”

    “我想跟你一起駕車,行嗎?”

    她伸手去掀簾子,就被林景州拉住了簾子角,“別鬧,哪有千金小姐駕車的。”

    “我不是,我是宮女芸惜。”

    林景州霸道地拉著簾子,“以後便是出了宮,我也不讓你駕車。”

    “你!”

    芸惜小聲嘀咕,“早知要坐馬車,我便不穿這麽金貴的衣服了。”

    嘀咕完,她往裏麵坐了坐,伸手掀開車裏的小窗戶,看看向外麵。

    馬車晃晃悠悠地往城門口去,芸惜看著城門口的人來人往,有達官顯貴,也有大冬日裏還穿著草鞋的人。

    那些人看樣子不像京城人,倒像是逃難的。

    嗤笑一聲,她如今也開始嫌棄窮人了嗎?

    她當年被爹娘賣了,帶進城的時候,何嚐不是那般打扮?

    時間太久了,她已經記不太清當時發生的事了,隱約中隻記得城門很高,守衛很凶,道路很廣,城裏的人很多。

    出了城門,林景州揮鞭,拉著韁繩,馬車變快了。

    半個時辰後。

    馬車停在一座別莊前,他掀開簾子,“我們到了,下車吧。”

    “嗯。”

    她扶著林景州的胳膊,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抬頭看著眼前的別莊,剛想發問,突然表情一怔,看向林景州:“她,他們……住在這裏?”

    “嗯。”

    皇後和周崇竟然住在這裏,芸惜心中大驚。

    兩人走進別裝,莊子的環境很好,很清幽,不太像有人住過的痕跡,從前院走到後院,淡淡的藥味撲麵而來,越來越重。

    皇後的病,周崇的醫術,這裏充滿藥味實在太正常不過了。

    穿過一個轅門,遠遠的就看到一抹修長身影,對方手裏拿著一堆藥材,低頭正在挑揀,芸惜一眼就看出來那個人是周崇。

    心中又氣又憤。

    一開始裝出好人模樣,又是笑臉,又是關心,目的就是為了給她下毒!

    周崇一抬頭也看到了兩人,他淺淺一笑,“兩位來了。”

    芸惜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周公公很愜意啊。”

    周崇對她有愧,眼神閃爍了一下,“她在房間裏,兩位可以先進去,我收拾完這些藥就來了。”

    來到皇後的房間門口,林景州推開門,芸惜剛踏進去一步,就被拉住了手腕,他小聲說:“你去吧,我去找周崇說點事,我主要是來找他的,沒什麽興趣見先皇後。”

    “嗯。”

    等林景州轉身離開,芸惜踏腳進門。

    她一步一步走到內寢,一眼就看到了半躺在床上,伸手努力去勾床邊凳子上水杯,對方臉色蒼白,出宮並沒有讓她的病情變輕。

    她快步走過去,拿住水杯,剛要遞給皇後,指腹觸感是冰的,趕緊拿起來,“水涼了,奴婢熱一下水。”

    “謝謝。”

    芸惜,打開火爐子,把水壺放在火上,等水開了,重新倒在水杯裏,然後捧著熱水走到床邊,遞給皇後。

    一串動作,一氣嗬成。

    “如意和吉祥呢?”

    堂堂中宮皇後,竟然淪落到連喝一杯熱水都很難的地步了。

    顧錦繡捧著熱水,虛弱地看向她,微微一笑,“我已經不是皇後娘娘了,我叫顧錦秀。”

    “顧……小姐。”

    顧錦繡笑了笑,顯然她很喜歡這個稱呼,“坐吧,你不是我的奴才,不必拘謹。”

    芸惜一愣,隨即心中懊惱來了,怎麽還當奴才當上癮了?

    她搬來一個凳子,坐在皇後麵前。

    “如意和吉祥去辦事去了。”顧錦繡上下打量她,“你還好嗎?雲錦……看來,小林公公待你極好,這一身的雲錦,就是我,也沒穿過。”

    芸惜臉一紅,下意識用披風遮住衣服,雙手放在腿上,緊張地勾來勾去。

    “我能有今日的自由,該好好感謝你,芸惜。”

    “周公公感謝過了,他給了我很多錢。”

    顧錦繡:“……”

    想說的話,因為這句話全堵在嘴裏了,她失笑一聲,低頭看著杯中的水,半晌,才又說了一句:“你幫我獲得的自由,不是金錢能衡量的。”

    “但對於我們這些出身不好的人,這一輩子能存一大筆錢,已經很滿足了。不同出身的人有不同的煩惱,我以前以為隻有奴才有煩惱,現在覺得或許我們的煩惱才是最少的。”

    顧錦繡驚喜地看著她,“你有此感慨,我自愧不如。”

    “顧小姐,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問。”

    她糾結了半天,才問出口:“你和周公公,是戀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