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章番外二:8、勸告
  第768章番外二:8、勸告

    下課鈴響,講台上的老師立刻停住了講到一半的話,幹脆利落地出了教室。

    當然,即便他不停,隻怕也沒辦法再講下去了,因為下課鈴響的那一瞬間,整層樓已經翻了天了,喧囂聲沸反盈天,完全壓過了老師的聲音。

    於此同時,一班的教室幾乎可以算得上安靜了,大家不知道在想什麽,基本上都沒有出教室,尤聽容能感覺到,眾人的目光似有似無地落在自己和單允辛的身上。

    尤聽容埋頭將筆記整理好,這才合上書,抬起頭。

    外頭的喧囂聲更盛,尤聽容轉頭看去,窗口透明的玻璃後擠滿了烏泱泱的人頭,全是來看熱鬧的。

    比起一班自己教室裏顧忌著單允辛在睡覺的收斂,外頭的人因為隔了一層玻璃,討論起來更加肆無忌憚。

    “臥槽臥槽!這是哪方神仙呀,居然坐到單哥旁邊?”

    “看來,我們一哥的運動褲下又增一員美女呀……”

    “這次這個有門,近水樓台先得月。”

    “噓!”一道聲音反駁道:“別口嗨,給柳校花聽到了,不得給你活剝了?”

    這句話之後,外頭的議論聲倒真小了些,似乎對那位“柳校花”相當忌憚。

    不過安靜了沒一會兒,眾人又順著方才的話再起了話頭,說起了柳校花,“說起來,今天柳校花怎麽沒上一班來?”

    “人家要進娛樂圈玩,已經接了戲,忙著呢。”有知情人解釋道。

    “人沒到,心意到了。”討論者笑嘻嘻道,指了指一班教室前頭角落垃圾桶的區域,“隻不過,全便宜了襲項他們。”

    尤聽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向了垃圾桶,一般情況下衛生角都是在教室最後頭的,可能是一班教室後頭坐的是單允辛這樣的混世魔王,老師之能委屈自己和前頭的好學生,把衛生角放在了教室最前麵、講台邊上。

    正因為如此,尤聽容一眼就看見滿的快堆出來的盒子,上頭還有酒樓的標誌,應當是給單允辛送的早餐。

    與此同時,外頭又傳來了議論聲,“真羨慕一班的同學,每天都有送上門的早餐,天天不重樣,滋潤啊!”

    越說,他們的八卦欲越是起來了,“你們說,柳校花什麽時候能摘下咱們單哥這朵高嶺之花?”

    這個問題一出,立刻引得外頭笑聲一片,“嘿嘿嘿……不都說女追男隔層紗,這不是遲早的事嗎?更何況,人家柳家也是家大業大,和單家那叫門當戶對、強強聯合……”

    尤聽容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神情若有所思。然而不等她琢磨的清楚明白,坐在身邊的人一動不動似乎是睡著了的單允辛突然有了動作。

    隻聽嘩啦一聲,單允辛一把掀開罩在頭上的外套,露出有些淩亂的頭發,整個人都籠罩著一層低氣壓,豁然起身,徑直走向窗口。

    隻聽“哐哐”幾聲重響,單允辛三兩下把窗子都關上了,隔著窗戶咬牙對外頭的人道:“哪來給我回哪去。”

    眾人看他似乎是真惱火了,心裏嘀咕著,平常這樣說的人海了去了,單哥一直是懶的搭理,今天怎麽還著急上火起來了?

    雖然心裏奇怪,但看著他黑臉的模樣,還是很快散開了,正巧上課鈴聲也響了,教室再度恢複了安靜。

    尤聽容隨之收回視線,做著數學課的課前準備,而單允辛不知是覺得憋悶還是怎麽的,關了窗戶之後就沒回座位,而是當著老師的麵徑直出了教室。

    尤聽容掃了眼他的背影,很快收回視線,專心聽課。

    下了第二節課,就是課間操的時間,尤聽容沒有去做操,而是被老師叫出去,帶著她去圖書館領取這個學期的新書。

    一路上,劉老師都有些欲言又止,一直走到了安靜的圖書館裏,才一邊整理著書,一邊斟酌著開了口,“尤聽容,老師有幾句話要跟你說,你可能不大愛聽……”

    尤聽容應聲道:“您說,我聽著呢。”事實上,她已經能大致猜到劉老師要跟她說什麽了。

    “你是學校特招進來的,你的資料我看過,你的情況老師也大致知道。”劉老師先鋪墊了幾句話,“老師知道,你是個勤奮刻苦又有天賦的孩子,但是……”

    “但是,一班的大多數同學和你是不一樣的,你現在看著他們一個個吊兒郎當,其實他們的前路已經是早早規劃好的,等畢了業,從國外鍍金回來,從商的從商、從政的從政、搞藝術的搞藝術,總之……他們和你可能不是一路人。”

    尤聽容知道,這個他們,著重指的就是單允辛。

    劉老師看著尤聽容平靜的模樣,歎了口氣,“這個環境其實並不適合你我這樣的普通人,特別是你們這樣心性未定的孩子,很容易受影響,被動搖……”

    “你別怪老師說話難聽,老師是真心希望你以後能過好。”劉老師神色鄭重,“你應該知道,對你現在來說,最重要的就是高考,別的什麽都是虛的,隻有自己把握住這個命運的轉折點,才是切切實實的。”

    “你就是自己無所謂,也想一想你的父母。你現在能這麽優秀,可想而知他們付出了多少,好不容易到了高二,你可千萬不能因為因小失大。”也許是尤聽容的神情太鎮定、太從容,劉老師的語氣更加沉重,苦口婆心道:“老師雖然和你接觸不多,但能看得出,你是個善良單純的孩子,所以才忍不住想要提醒你幾句。”

    “我知道。”靜靜聽了許久的尤聽容這才開口,她定定地看著劉老師,眼神堅定,“老師的意思我明白,您放心,我知道什麽是最重要的,我不會自毀長城的。”

    她來到這個新世界已經有六年了,無論是通過自己的眼睛還是通過各種各樣的媒材,她都知道,即便在法律上人人平等,並沒有如大朔那樣所謂的勳貴和平民、奴仆之分別,可人們卻約定成俗的通過權利和金錢分成了不同的圈層。

    彼此之間,看似相差不遠,甚至可以在網絡上毫無阻隔地交流對話。

    可實際上,比起大朔,這種無形的圈層更難跨越。

    而這一次,單允辛和她便在完全不同的圈層。

    尤聽容並非自輕之人,也並不是會服輸的性格,可她的韌勁也並不在追名逐利上,隻是希望能對得起這一生,能讓為她勞心勞力的父母能夠輕鬆些。

    她不會、也完全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已經完全不認識自己的……陌生人,改變自己原本定好的路徑。

  番外二:9、睡覺覺

    尤聽容的目光落在了掌下嶄新的書本上,一縷陽光正巧斜著投在書封上,將印刷的顏色照的鮮亮奪目。

    尤聽容抬頭看向真心關愛她的劉老師,揚起笑容來,“劉老師,謝謝你。”

    劉老師看著尤聽容真摯的神情,鬆了口氣,他是真的不忍心看著這個好不容易掙脫開命運的孩子走歪了路。

    “劉老師,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尤聽容語氣輕鬆了些。

    “有什麽話,跟自己的老師你就直說就好。”劉老師臉上也浮上了笑意。

    “我現在有了教科了,也不用再借單同學的書了,再加上我個子也不高,坐在最後麵有點看不清黑板,不知道可不可以換到第一排的那個空位上去?”

    “當然可以啦!”劉老師聞言笑容更深,顯然大喜過望,“要老師說,聽課還是坐在前麵好,你等下就直接把書放到第一排,第三節課坐前麵來就行。”

    “謝謝老師。”尤聽容客氣道。

    與此同時,廣播裏響起了課間操退場音樂,快上第三節課了。

    尤聽容正有些吃力地從桌上抱起新領的那一大摞書,圖書室大門傳來了腳步聲,一個男生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老師好!”

    留著十分規矩的寸頭,皮膚白淨,身量大概一米八的樣子,穿的一身齊齊整整的校服,看見尤聽容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兩腮擠出兩個小巧的酒窩,少年氣十足。

    尤聽容認出來了,是一班的班長,也是她的新同桌。

    看到他來,劉老師臉上笑容和煦,招呼道:“寧然,你來的正好,這書有點多,你幫女同學搬一下。”

    寧然立刻答應下來,他很有分寸,上前替尤聽容分擔了大部分,小心地避開了尤聽容的手。尤聽容手上一輕,“謝謝。”

    “不用謝。”寧然笑容燦爛,“本來劉老師是讓班長來幫你領教科書的,剛剛做課間/操帶隊去了,來晚了……”

    寧然一邊跟她解釋,一邊微微緊了兩步走在她前麵,有意無意地替她擋著了走廊上來來去去的人流。

    尤聽容明白他的好意,安靜地跟在他的身後,一前一後回了教室。

    直到寧然抱著那一大疊書徑直地穿過講台,走到最裏麵一排,要往教室後麵走的時候,尤聽容連忙叫住了他,“班長。”

    寧然回頭,見尤聽容將書放在了最後一排的第一個座位,也就是自己的座位旁邊,“你不是……”

    隨著尤聽容的動作,襲項等人的目光也跟著投過來,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是什麽意思?不是都光明正大地坐到了單哥的身邊,怎麽就改了?

    尤聽容笑容不改,“我跟劉老師說了,我個子矮,坐最後一排看不清,還是坐第一排吧。”

    說著,還語氣輕鬆地問寧然,“班長不會嫌棄我礙事吧?”

    “當然不會!”寧然連忙搖頭,“這是我的榮幸,多多關照。”

    一邊說著,寧然快步走回自己的座位旁,先將尤聽容的新書放下,而後將自己放過界的東西全部收攏回來。

    抓緊著離上課的最後一點時間,尤聽容和寧然各忙各的,可教室的氛圍卻變得有些奇怪起來。

    同學們在確認了尤聽容確實是要換座位之後,又齊刷刷地調轉過頭,看向了懶洋洋靠坐在牆壁上單允辛。

    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一節課的單允辛又不聲不響地回來了,反正等同學們從操場上來,人就在座位上坐著,而細心的人很快就發現,他旁邊的桌子上又多了兩本書,正好是接下來要上的英語和生物,是誰放的,顯而易見。

    其中的意思,也是溢於言表。

    其他人還收斂著點,可襲項作為單允辛的鐵哥們,眼神格外放肆了,衝冷著臉的單允辛擠眉弄眼,“單哥,這能忍?”

    話音才落,就收獲了兜頭一下暴擊,單允辛隨手抓起尤聽容桌上的一本書,砸了過去,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閉!嘴!”

    襲項接住了掉下來的書,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縮頭轉回去。

    不過事實證明,他單哥是真不能忍。

    在尤聽容走回單允辛的旁桌收拾桌上的文具時,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壓在了她的筆記本上,力道不輕不重,將將是尤聽容抽不出來的力氣。

    二人目光相對,單允辛沒有說話,或許是覺得看戲的人太多,或許是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是用那雙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尤聽容。

    即便是這樣,周圍已經是抽氣聲一片了,個個都有些驚破天際的意思在。

    可尤聽容知道,這是因為兩人確有牽絆在,單允辛的矛盾她看在眼裏,卻隻當看不見。

    尤聽容微微一笑,滿麵純然地提醒道:“同學,你壓到我的本子了。”

    單允辛聽著她的話,微微揚了揚眉,頓了一會兒,結實有力的手掌才動了動,緩緩抬起。

    尤聽容從善如流地將本子抽出來,和文具盒一起放進書包,揪起拉鏈頭上的小熊玩偶,拉上拉鏈,背上書包。

    而後將桌上的四本教科書整理好,沒有遞給單允辛,而是整整齊齊地放在了自己桌麵靠近單允辛的那一側,“謝謝你的書,麻煩了。”

    說罷,也沒等單允辛答話,尤聽容走到了新座位坐下,隨著鈴聲響起,老師踩著鈴聲進教室看戲的眾人也歇了心思,各自回了位置。

    隻有襲項還賤兮兮地看著單允辛,眼睜睜看著單允辛盯著就擺在自己手邊的四本教科書,一雙淩厲的黑眸深如冰潭。

    襲項和他到底是鐵哥們,一看就知道單允辛是有些下不來台,也是,他單哥長得一副渣男海王的模樣,可實實在在是個呆木頭。

    好不容易有了紅鸞星動的樣子,結果才動彈了不過兩個小時,剛剛還在示好的丫頭拍屁股就走了。他單哥第一次給人好臉色,就結結實實貼上了冷屁股,怎麽能不氣?

    襲項秉承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原則,裝傻充愣地伸手,替單允辛拿起了那四本書,堆在了單允辛原本的書堆上。

    末了,還在單允辛一副要吃人的目光中,伸長了手,體貼地揭起單允辛放在桌麵上的外套,罩在了單允辛的頭上,“單哥乖,睡覺覺……”

  番外二:10、溫馨

    難得安靜下來的一班教室裏,後排突然傳來一聲巨響,伴隨著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句,“睡個屁。”

    所有人的視線都跟著轉移過去,就連老師也被迫停下講述。

    尤聽容回頭,正看見襲項頭上罩著一件熟悉的外套——是單允辛蓋著睡覺的那件,於此同時,單允辛本人操著一本教科書,“啪啪啪”地往他身上招呼。

    襲項被打的像隻蠶蛹似的扭來扭去,嘴裏連聲討饒,“我錯了!我錯了!單哥!我睡!我自己睡……”

    單允辛哐哐打完了,亂糟糟的心才稍稍平靜下來,隻是這教室他是不想呆了,把書甩到襲項身上,就大步出了教室。

    一邊走,單允辛還一邊暴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整個看著就像一隻被惹毛的小獅子。隨著後門被摔的震天響,他挺拔的身形消失在教室裏。

    被落下的襲項將罩頭的外套取下來,對上眾人跟看猴似的目光,嘿嘿幹笑兩聲,“上課,繼續上課……”

    講課的老師顯然已經是見怪不怪了,沒事人一般繼續接著講。

    一天的課上下來,尤聽容最大的感觸就是張主任還真沒忽悠人,不管學生學的怎麽樣,這所私立頂奢高中的師資力量確實配得上它的價格。

    老師個個都能引經據典知識麵很廣,教學思路清晰,教學方法也是詼諧幽默、張弛有度,往常對尤聽容最難的數學,隻要老師點上幾句,都能迎刃而解。

    因為尤聽容上課認真,也在老師心中掛了號,知道尤聽容是轉學過來的,各科老師還特意給她留了以前課程的重點資料,“高一是基礎,知識務必要吃透抓牢,如果有不懂的,隻管來問。”

    這所高中最不缺的就是師資,畢竟年薪在這裏,正是滿腔傳道授業的心少有機會施展,待尤聽容的態度格外和藹。

    尤聽容謝過老師,上過第一節晚自習之後,收拾好書包準備回家。

    雖然特招的學宿費全免,但有童年的經曆在,父母對她是哪哪都放心不下,寧願波折一些,讓尤爸爸每天來接她放學。

    尤聽容回家後沒有按照慣例練琴,她知道第一天去新學校回來,父母定然有問不完的問題。

    果然,一進家門,尤媽媽上前接過她的書包,拉過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然後果不其然地注意到她手背上那樣一點淤青,“呀!這是怎麽了?在哪兒撞的?還是有人欺負你了……”

    “媽!”尤聽容拉住尤媽媽的手,“您太緊張了,不過是搬書的時候撞到了,也不痛,您不說我都沒注意到,沒事的。”

    尤媽媽見尤聽容神色如常,這才鬆開手,像叮囑孩子一般叮囑道:“如果有人欺負你,一定要告訴媽媽,知道麽?”

    今天一天,尤媽媽都心不在焉,在她心裏,她的女兒才恢複健康沒多久,單純的跟一張白紙一樣,本就放心不下。加之鄰居們又跟她說了許多關於那所貴族高中的傳言,說是裏頭的學生都是非富即貴,根本就不在意學習之類的,聽的她更是忐忑。

    早上買了菜回來,就深思茫然地坐到了傍晚,心裏別提有多後悔,她寧願自己幸苦一百倍,也不該同意尤聽容為了學費全免和補助金轉校的,這天上掉的餡餅能有什麽好的?

    尤聽容看著媽媽又是心疼又是憂慮的模樣,心中暖融融的,揚起笑容點頭答應,“媽媽放心,我知道。”

    尤聽容將學校師資好、環境好的情況都說了,尤媽媽這才長出了一口氣,“那就好,隻要你專心念書,以後一定可以做個大音樂家。”

    見尤媽媽總算是相信了,尤聽容看了眼廚房裏冒著熱氣的灶台,轉移話題道:“好香啊,媽媽給我燉了什麽好東西?”

    尤媽媽立刻轉過神來,笑眯眯道:“差點忘了,媽媽知道你學習幸苦,給你燉了烏雞湯,最補了,你坐著,媽去給你端來。”

    很快,尤媽媽端來了滿滿一砂鍋的湯,還拿了兩個湯碗,“你爸爸接崽崽也幸苦了,獎勵他也喝一碗。”

    尤爸爸聞言笑道:“那我沾了容容的光了。”

    尤媽媽笑的合不攏嘴,微微掩嘴,湊到尤聽容耳邊壓低聲音道:“這湯太補了,晚上不能喝太多,會長胖的。我女兒這麽漂亮,可不能長胖了,讓他發福……”

    “我可聽見了!”尤爸爸立刻道,轉而要尤聽容主持公道,“乖乖容容,你媽媽心太黑了,欺負爸爸,你可要給爸爸討回公道!”

    這麽說著,一家三口都笑了,暖白的燈光下,冒著熱氣的小餐桌,一切都是那麽溫馨美好。

    一家人圍著小桌喝完了雞湯,尤聽容洗漱的工夫,媽媽已經幫她開好了臥室的空調,等尤聽容進屋舒服的毛孔都舒張開了。

    看了看時間,才九點半,還可以練一會兒琵琶。

    尤聽容翻開樂譜,彈著彈著,指尖的曲調就轉成了《雁落平沙》,等她反應過來,已經一曲終了。

    尤聽容意識到,這首曲子,她已經彈了很多次了,曲調的音符幾乎要刻入心頭,一如單允辛這個人,好似……目光追逐他,也成了自己的習慣。

    尤聽容想起了今天看到的全然陌生的單允辛,不禁心中複雜,等她回過神來,卻是覺得口中有些泛幹,桌上已經擺了一杯水,應該是媽媽早早準備好的。

    尤聽容端起,還是溫熱的。細看桌麵才發現,桌上添了一個加熱杯墊。

    一杯溫水下肚,一路暖到了心肺,

    尤聽容打量著屋裏,點點滴滴處處都是心思,處處都是父母對她無微不至的關愛。

    這一次,她有新的家人,一切都不一樣了,她也該過全新的人生。

    從前的那些舊人,哪些甜蜜和苦澀交加的回憶,也該自此過去。

  番外二:11、也忒不矜持了

    在第一天的喧囂之後,學校論壇果斷的炸了,尤聽容和一哥單允辛之間不得不說的二三事成了爆帖。接下來的一周,尤聽容走到哪裏都成了焦點,一班的窗口也是絡繹不絕,整個年級幾乎都來參觀了一遍。

    倒是單允辛有先見之明,連著一周都不見人影,不過他不在,倒真省的尤聽容分心。

    過了第一周,好事的同學們看也看過了、議論也議論完了,再強的好奇心也消了,隨著新鮮勁過去,尤聽容的校園生活也正式步入正軌。

    一如既往,在學校和家之間兩點一線,將更多的重心都放在了學習上。

    她對大家口中豐富多彩的大學生活充滿了向往,每天都過的既充實又有希望,尤聽容很喜歡這種感覺,這種自己爭取、自己把控人生的感覺。

    要不是時常還能在同學們口中聽到單允辛的名字,尤聽容甚至會以為之前不過是自己的一場臆想。

    等到尤聽容再次聽到這個名字,已經是在第三周的升旗儀式上,在國旗下的講話中,從校長嘴裏講出來的喜報,“我校籃球校隊在全國第三十六屆高中生聯賽中奪得魁首!”

    而籃球校隊的隊長,就是單允辛的名字。

    尤聽容聽著周圍男生的歡呼聲,原來單允辛成日在學校裏耗著也不是無所事事,打籃球也是個辛苦活,怪不得他整天睡覺。

    一邊出神,尤聽容一邊跟著鼓掌,等到回過神來,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周圍的掌聲都停了,大家還保持著鼓掌的姿勢,隻是身體卻齊刷刷轉向了尤聽容的方向。

    與此同時,細細碎碎的低語聲傳開來,“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還是我在做夢?”

    “他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還起早來參加升旗?”

    ……

    尤聽容不由的一愣,訥訥停下手,這才感覺頭頂九月刺目的陽光不知什麽時候暗了下來,自己整個人好似都被籠罩在了陰影裏。

    回過頭一看,隻看到一片結實的胸膛,將黑色的布料微微撐起。

    尤聽容是轉校生,劉老師順勢將她排在了女生的最末,她後麵就是男生了,可她後麵的男生哪有這麽高?

    尤聽容心裏隱隱有了猜測,仰頭看去,不出意料地對上了一雙精致深邃的黑瞳,是單允辛。

    此時的單允辛雖然還是那副倨傲冷峻的臉色,可尤聽容能看出來,他顯然心情不錯,或許是贏了比賽。

    見尤聽容抬頭來看他,還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憑借對這張臉的熟悉,尤聽容能夠輕易地讀出其中的得意之色。

    單允辛唇縫的弧度柔和了下來,半點不知謙遜,見尤聽容的手掌停滯在了半空,大掌一合,自己給自己鼓起掌來,周圍才消停下來的掌聲也跟著再度響起。

    周圍的男生配合地吆喝,“單哥牛逼!”

    氣氛空前高漲之下,尤聽容也不得不跟著撫掌,而後便聽見頭頂傳來一聲帶著氣音的輕笑,掌聲這才漸漸停息。

    壟長的講話結束,伴隨著昂揚的退場音樂,各班陸續退場,動作快的已經一溜煙地衝到了教學樓底下。

    九月的天氣,太陽一出來溫度便迅速攀升,大家站在底下聽了半個多小時的訓誡早就心浮氣躁了,人群立刻迅速集攏,都有些迫不及待回到涼爽的空調房裏。

    尤聽容的臉蛋也已經曬的紅撲撲的了,也緊了緊步子跟在人群後,身後的那片陰影就像一朵小烏雲一般,緊緊跟隨。

    不過也托了他的福,擁擠的人潮裏,尤聽容的周圍好似開了結界一般,生生空出了半米的直徑。

    隻是這份舒坦顯然不是毫無代價的,背後那如有實質的目光簡直要將她灼傷了,尤聽容埋頭緊走了兩步,試圖擠進前頭的人堆裏好躲開這份目光。

    可才走了兩步,正巧就拐到了樓梯口,前頭的人一個挨著一個,視野狹窄,尤聽容走到了第一級樓梯處沒有及時抬腳,等反應過來已經晚了,腳尖踢到了台階上,整個人因為慣性朝前倒去。

    預料中的摔倒沒有出現,不等她挨到前麵的同學,一雙大掌先扶到了她的腰際,猶如鐵鉗一般堅實的力量將她穩穩地扶住了,於此同時,單允辛身上帶著陽光清香的氣息也籠罩上來。

    尤聽容匆忙地穩住身體,有些驚魂未定,勻了幾口氣才發現,單允辛的手還有一隻扶在自己的腰側,呈現半環抱的姿態,似乎是害怕她再摔著。

    這下子周圍同學的目光都有些不對勁了,若說方才是單哥那尚未泯滅的紳士風度,不忍見一個姑娘在樓梯上摔個大馬趴,現在人站穩了卻不撒手就明顯另有隱情了。

    夏日的衣裳穿的輕薄,隔著一層棉布,尤聽容隻覺得他的掌心燙的過分,顧忌著周圍的眼睛,勉強露了笑臉,“謝謝。”

    “舉手之勞。”單允辛還是那副平靜無波的模樣,聲音不高,隻是尾音微微上揚昭示了他的好心情。

    尤聽容暗自咬牙,說是舉手之勞,那你能把你的手給我挪開嗎?

    這人的手就跟焊在她腰側一樣,尤聽容等的實在是焦心,隻得有些不自在地擰了擰腰,試圖掙開他的手。

    尤聽容這麽細微地一動,單允辛這才好似驚覺一般猛地鬆開手。

    尤聽容隨即微微王旁邊挪了半步,離的更遠了些,不等她鬆口氣,那頭單允辛又湊到跟前,幾乎把她擠到了牆根,說出了石破天驚的一句,“你……你扭什麽呀?這麽多人看著呢……”

    當然,單允辛的聲音壓的很低,即便尤聽容靠的這樣近,也隻聽到了一聲氣音。

    可就這麽一句,猶如驚雷一般震響在她的耳邊,尤聽容瞳孔都跟著擴張了些,猛地回轉過頭看向單允辛。

    “也、也忒不矜持了……”單允辛眼神有些閃躲,一邊說,一邊忍不住紅了耳根,活脫脫一個純情的青蔥少年模樣。

    尤聽容一口氣堵在心口,臉都氣青了。

    她做什麽了?怎麽就不矜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