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殃及池魚
  第637章:殃及池魚

    單允辛被這一聲嚇得夠嗆,聽見池卿朗來了,更是心慌,加上原本就緊張,手裏一時沒有收著勁。

    細的跟發絲一樣的針哪裏受得他的鐵鉗,隻聽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就斷在了他的兩指之間。

    通報聲之後,外頭就響起了一陣不輕不重的腳步聲,還有奴才們的問安之聲。

    池卿朗深得陛下信重,雖有身份之別,但和尋常臣子不同,私下裏與皇帝的相處更像知己兄弟。因而,他進紫宸殿,隻要內間無人,向來是隻通傳一聲,便徑直入內的。

    單允辛被斷處紮進了肉裏,不禁輕“嘶”出聲,待回過神來,立刻道:“讓他等著!”

    可他這一聲到底是說晚了,隻隔著一道門簾的池卿朗顯然聽到了,且並不打算止步等著,“陛下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單允辛聽著他戲謔的聲音,頭皮發緊,想著怎麽糊弄過去呢。

    好在常順機靈,隻需單允辛一個眼神,快步走到門簾處,試圖攔著門,“哎呦喂,池丞相今日來的趕早,這是還沒來得及回府就來麵見陛下了?”

    “看來,是有要緊事了?”常順笑眯眯地,微微張著手臂。

    單允辛趁著這幾句話的功夫,將手中斷成兩節的針甩出去,原本想連著繡繃將東西塞到坐墊下,可想著這可是給尤聽容的定情信物,又覺得草率了。

    三兩下將繡繃上的布取下來,草草疊好,塞到衣襟裏。

    手還沒來得及從衣襟裏抽出來,池卿朗就推開常順走到了眼前,“微臣的事可能未必要緊,但微臣看出來了,陛下這兒……倒是有一件要緊事。”

    常順有些無奈地攤了攤手,表示自己盡力了。

    池卿朗這才施施然的躬身一禮,“微臣請陛下聖安。”

    也不是單允辛叫起,池卿朗自顧自地站起身子,目光落在了單允辛的有些翻出來的衣襟上。

    “知道朕有要緊事,你還這樣沒眼色?”單允辛板著臉,故作從容地理了理衣領。

    池卿朗不理會他的埋怨,而是順著單允辛的動作上下打量了一番,微微勾唇一笑,“喲,陛下這身衣裳倒是鮮亮的很,掃眼一瞧,好一位鮮衣少年。”

    單允辛微微抬了抬下巴,毫不客氣的笑納了池卿朗的誇獎,“朕可是風華正茂的年紀。”

    池卿朗險些噗嗤一聲笑出來,“可微臣離近了再看,原是老黃瓜刷綠漆……欸!”

    這回不等池卿朗說完,單允辛抄起桌旁的堆著的一卷書摔了過去,池卿朗閃身避開,“陛下這是惱羞成怒,遷怒於微臣了啊。”

    單允辛沒好氣道:“有事說事,沒事就走。”

    “好好好。”池卿朗一邊說著,一邊撿起砸在地上的書卷,隨手翻開來看了一眼的同時,調轉過身坐到了單允辛的對麵。

    單允辛看他坐下了,稍稍鬆了口氣,以為這事兒翻篇了。

    可他才端起茶杯,準備抿一口定一定心,餘光卻看到原本要坐到對麵的池卿朗,屁股才挨著墊子,整個人就僵住了,一雙俊雅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

    “怎麽了?”單允辛不明所以,還以為池卿朗真想起來什麽事兒,“坐下說罷。”

    而後又看了常順一眼,常順招呼著不相幹的人都退下。

    門簾才放下,池卿朗就抽著嘴角問道:“陛下,您用了幾根針?”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驚得單允辛手中茶杯一個不穩,發出清脆的磕碰之聲,“什麽針?哪來的針?”

    池卿朗將手中的書隨手往桌上一扔,單允辛這才發現,這是那本教授畫花樣子和刺繡針法的書,還是他特意較常順從針線房取來的。

    單允辛看著這攤開的書頁,一時有些愣,但還是咬死了不承認,“這是貴妃近來再看的,朕閑來無事,隨手翻翻……”

    不等他說完,相隔不遠的池卿朗伸長了手,快準狠地從他的衣襟裏抽出來一塊絲絹,上頭除了有些磕磣的針腳以外,還沾了起點暗紅的血跡。

    池卿朗瞪著他,無聲勝有聲。

    看著這個實打實的物證,單允辛沒話說了,被自己的發小發現他像個小姑娘一般撚針繡花,實在有些抹不開臉,耳朵都有些泛紅了。

    隻能轉移話題,故作正經道:“你今日來是什麽要緊事,可是底下又有什麽動靜了?”

    池卿朗擰眉,咬了咬牙關,“在說這事兒之前,微臣這兒,有一件更要緊的事。”

    單允辛聽著池卿朗的語氣不大對,定睛一瞧,這才發現初夏涼爽的天,池卿朗的鬢角發際處,竟然有了細微的汗漬。

    而且,二人方才說了好一會兒,池卿朗竟然一直保持著半挨著凳子的動作,屁股就沒落實。

    常順就站在池卿朗身側,親眼看著池卿朗額側的青筋跳了跳,趕緊伸手扶著,“池丞相,就這一會兒的功夫,您這是怎麽了?”

    他才伸手過去,池卿朗的手就緊緊地握了上來,“常大總管,煩請你替我傳一位太醫過來。”

    單允辛一時有些看不懂了,正要開口問,池卿朗就齜著牙睨了過來,“托陛下的福,微臣的屁股上隻怕是叫針紮了!”

    池卿朗這一句話說的咬牙切齒,一貫金昭玉粹的臉因為疼痛而有些扭曲,看的常順都有些心疼了,趕緊上前一步,扶穩了池卿朗的手臂。

    至於張福,這回不用師傅吩咐,他疾步如飛的衝了出去,因為太過匆忙,險些在門欄處絆了一跤,“快!傳肖院使!”

    原本還別別扭扭的單允辛這會兒也回過神來了,也不好意思再擺皇帝的架子,伸了手和常順一左一右架穩了池卿朗。

    “沒事吧?你放心,朕就用了一根針,才發絲兒那麽細,紮進肉裏傷口都找不見的。”單允辛語氣難得的有些心虛,“咱們男子漢大丈夫,真刀真槍都不在話下,何懼一根小小繡花針呢?”

    常順聽著陛下的安慰之詞,出於良知,聲如蚊蠅補充道:“或許……是兩根針……”

    池卿朗瞪大了眼睛,轉頭看向常順。

    單允辛也看了過來,目光不善。

    “原本是一根的……”常順頂著這兩道如有實質的目光,縮了縮下巴,哼哧道:“但是陛下力大無窮、武藝過人,不慎、不慎給掰斷了。”

    池卿朗:……已經不想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