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用心險惡
  第607章:用心險惡

    尤聽容著雨珍送走了塗夫人,沉沉地吐出一口氣,在團椅上坐下,麵有疲色。

    接連熬了二十六天,一事未平一事又起,雖然其中少不了尤聽容自己的推波助瀾,但到底是紮紮實實地跪了這麽些天,饒是她這一世身子還算好,也有些吃不消。

    青町遞了手爐道尤聽容懷裏,搓熱了手,又蹲下身替尤聽容揉膝蓋骨頭,“奴婢看今日又跪倒了兩個,您若是累的狠,索性便也裝暈過去,左右太醫怎麽說都在咱們。”

    尤聽容指尖點按在太陽穴上,搖了搖頭,“這滿殿裏,誰倒了,本宮都不能倒。”

    “後位雖然重出身,但尤其重德行,當是有德者居之。”尤聽容緩聲道:“你看太後娘娘就知道了,她塗家都風光,不也隻得了個貴妃麽?”

    “就這內外命婦、皇室宗親們都在,本宮就是再不待見她,也得做足了孝子賢孫的模樣,演好了這個賢德恭孝的模樣。”

    民間重嫡庶,朝臣們看宮裏的皇子也是一樣,嫡出的就是高一截,說起來就是名正言順。

    如今尤聽容是一枝獨秀,可單允辛又不是七老八十了,尤聽容心裏有數,憑他那壯的跟蠻牛似的身子骨,要熬死他,隻怕是指望不上。

    大皇子不是單允辛親生,固然是構不成威脅,可以後呢?以後的事,誰說的準呢。

    尤聽容不為自己,也要為單弋安的前程穩當,爭得皇後這個名頭。

    蘭影上前,體貼地替尤聽容按摩頭部,問起了方才塗夫人說的話,“奴婢聽您和塗夫人的意思,前朝要為太後娘娘另修陵寢,是衝著您來的?”

    尤聽容閉目養神,點了點頭,“皇後自戕,後宮獨本宮位份最高,又最得寵,封後是遲早的事。”

    “一個陵墓修下來,沒個半年一載的如何成事,怎能體現陛下的孝重之心?”尤聽容扯了扯嘴角,笑容冷淡,“你說……這皇太後還沒有入土為安,陛下這個做兒子的,哪有大張旗鼓再立繼後的道理?”

    青町起先還沒覺出味道來,現在聽尤聽容這麽一說,立刻急了,“半年一載?那太後的屍身豈不是要臭了?”

    “依照規矩,在正式安葬之前,皇太後的棺槨得先停放在景山殯宮,以候吉日入葬。”尤聽容不緊不慢道:“若非要修陵墓,便在殯宮多停些時日,殯宮有的是冰室,離皇宮又遠,就是臭了,也礙不著什麽事。”

    原本欽安殿定的“吉日”就是出殯後的第三日,也算中規中矩。

    現在掐著這個節骨眼拿禮法做筏子,單允辛還真挑不出錯,就是吃準了皇帝不會肯追封皇太後為先帝的皇後,逼皇上修陵墓。

    能對此事拿的這麽準的,除了靜養在家中的丞相大人,不做他想。

    塗丞相拖著單允辛立繼後的步子,想來,是不甘心還未進宮的塗家六小姐僅僅得了一個嬪位,更不甘心塗家的皇後之位叫尤聽容奪了去,想著,拖延時間,好叫塗六小姐同尤聽容掰一掰手腕。

    聽尤聽容這麽說,青町和蘭影俱是麵有憂色,眉頭緊皺,隻覺得這日子就沒有一天太平過,處處都跟貴妃娘娘作對。

    比起兩人的憂慮,尤聽容倒是在二人的按摩中放鬆了下來,身上的酸澀也輕緩了些,閉上的眼眸舒展安逸。

    雖說塗丞相這法子怪惡心人的,但委實算不上高明。

    尤聽容就是再不信任單允辛,也沒到覺得有人能在一年半載能攏住他的心,他的敏感多疑,尤聽容最清楚了,更別提……取自己而代之。

    “隨他鬧。”尤聽容聲音從容,“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

    隻能說,塗丞相一個大男人,縱然在朝堂上如何風光厲害,卻不曉得,內宅與後宮的爭鬥,卻是參雜太多,重禮更重情。

    “主子。”蘭影卻是猶自放不下心,開口道:“夜長夢多,事情拖得久了,不曉得還會生出什麽事端來,您得勸一勸陛下……”

    “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奴婢記得,主子您從才人到嬪位,也就一年。”蘭影說的切實,“宮裏沒了塗氏和嘉嬪,卻即將進來一個年僅十五的塗六小姐,她自己不算,隻怕陪嫁宮女也是挑了色藝雙絕的,一年下來……”

    蘭影生怕尤聽容聽了傷心趕緊道:“奴婢隻是信口一說,陛下對主子的心思,奴婢等都是看著眼裏的,隻是宮裏頭想要升位份,不消得寵,隻要能於皇嗣有功便夠了。”

    蘭影放輕了聲音道:“左右皇太後都封了,再追封一個皇後又何妨呢?”

    蘭影所言全然出自忠心,可尤聽容卻猛地睜開眼,坐直了些,臉上的神情也是驟然一變,仰頭定定地盯著她。

    蘭影被看的有些摸不著頭腦,手上按摩的動作也停了,眨了眨眼睛道:“主子?可是奴婢說錯了什麽?”

    尤聽容突然笑出了聲,搖了搖頭,“你沒說錯。”

    “豈止是沒說錯,簡直是說的恰中要點。”尤聽容拂開了蘭影的手,扶著扶手站起身來,麵有恍然之色,“原來在這裏等著我呢。”

    “什麽?”蘭影和青町不約而同地問道。

    “本宮倒是沒看出來,塗丞相雖然是個大老爺們,可在後宅爭鬥中亦是了不得呢,塗氏要是學著了塗丞相這身本事,保不齊,如今在冷宮的就是本宮了。”

    尤聽容說的平平淡淡,青町卻是急了,趕緊呸呸兩聲,“懷的不靈,好的靈!”說著,還埋怨尤聽容,“不許說這些!”

    尤聽容順著她的意思,“好好好,本宮再不說了。”

    青町又拉著尤聽容坐下,繼續給她揉腿,“這腿上的淤青得揉開了,否則下午跪了豈不是新傷加舊傷?”

    尤聽容點頭依她,抬頭看著依然麵色凝重的蘭影,招呼她過來,開口道:“你說的是個好主意,可本宮若真跟陛下開了這個口,別說封後了,隻怕要觸的陛下龍顏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