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另有高人
  第605章:另有高人

    單弋佽心中的暖意,等到了牌匾都有些斑駁的冷宮,就變成了炙熱。

    隻見從庭院到大殿,皆是掛白紮花,披麻的宮人們跪得滿滿當當,白幡之下,身著黑袍的僧人誦念聽不懂的經文,靈位和棺槨亦是不失華貴。

    一切的一切,雖比不得慶安宮皇祖母的排場,也已經做到體麵了。

    而他的母妃今兒早上才傳出的喪訊,不過半天的時間,貴妃娘娘就將一切都做到了盡善盡美,費了多少心力,可以想見。

    單弋佽感激地看向尤聽容,“多謝貴妃娘娘。”

    尤聽容搖了搖頭,沒有多提,而是取了線香在燭火上點亮,囑咐道:“今日是你母妃新喪,慶安宮那邊有安兒在,你便多陪陪她。”

    單弋佽一愣,“這……會不會不合規矩?”

    “規矩之外也有人情,你待皇祖母的孝心咱們都是看著眼裏的。”尤聽容微微晃動,將線香上的火焰拂滅,“我去同你父皇說,你放心。”

    單弋佽再次致謝,尤聽容微微一笑,兩手持香,微微鞠躬,而後將線香插入香爐之中。

    隨後尤聽容領著單弋安給塗氏的靈前上了一柱香,便先行離開了,好讓單弋佽和塗氏單獨待一會兒。

    尤聽容先送了單弋安去慶安宮,路上柔聲問道:“今兒皇兄不在,你一個人在靈前會不會怕?要不要母妃今夜留下了陪你?”

    單弋安搖頭,拉著尤聽容的手前後搖了搖,笑話道:“母妃是關心則亂,皇兄雖然不能陪著我,但大殿裏多的是伺候的人還有誦經作法的僧道。”

    “更何況,母妃留了向公公照顧我,父皇還遣了張公公守在慶安宮,熱鬧的很的。”單弋安說著晃了晃腦袋,“母妃若是真的想為兒子做些什麽,就……”

    “就什麽?”尤聽容追問。

    “就請母妃替兒子睡個好覺,香香甜甜的美覺!”單弋安抱著尤聽容的胳膊,緊緊地依靠著她。

    “好,母妃記下了。”尤聽容垂頭看著兒子,仰著的笑臉似乎驅散了初冬的寒意。

    “母妃真乖。”單弋安給尤聽容伸了大拇指。

    去了一趟慶安宮,尤聽容額外留了張福說了兩句話,“明日叫塗家挑幾個人去冷宮上一柱香,好叫大皇子安心。”

    “人選上,你留些神,那些個心懷鬼胎的、塗氏不待見的,都給挑揀幹淨了。”尤聽容著意點了,“尤其是丞相府的庶六小姐,既然要入宮,這個功夫,還是先在府上好好學學規矩。”

    丞相府的庶出六小姐是塗家預備送進來攏著大皇子的,隻是塗家大不如前,單允辛隻給了個嬪位。

    “奴才曉得輕重。”張福答應下來,絲毫沒有要再奏稟單允辛的意思,在他們眼裏,尤聽容已然形同皇後,後宮之事,皆可決斷。

    這頭安排妥當了,尤聽容這才帶著青町和蘭影打道回宮。

    今日瑣事過多,又在慶安宮跪了一天,加之軟轎行進之中微微顛晃著,尤聽容靠在軟枕上,漸漸泛起困倦來。

    正是意識有些模糊之時,忽聽的路邊傳來一個有些尖刻的聲音,“嬪妾拜見貴妃娘娘,請貴妃娘娘金安。”

    隨後轎攆停下,尤聽容徐徐睜開眼,伸手掀開窗簾。

    順著素服的衣裳向上看去,是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說熟悉,是老熟人,說陌生,是這張熟悉的麵孔上新添了些青青紫紫的淤傷,其中最顯眼的,是白淨的臉頰上,赫然印了幾個血紅的巴掌印。

    交錯在一塊,新鮮的很,可見是才添的。

    “喲!這不是趙寶林嗎?半日不見,您這……怎麽就傷了臉麵了?”青町的聲音帶了些幸災樂禍。

    趙寶林臉上的肌肉明顯一抽,一雙眼睛透著狠厲橫過來,就連腳步都微微上前的半步。

    可她還未開口,身旁的跟著的宮女水心卻伸手拉住了趙寶林的手肘,臉上掛起笑容,屈膝道:“奴婢拜見貴妃娘娘,恭請貴妃娘娘金安。”

    禮數周全之後,水心客客氣氣地看向青町,“讓娘娘看笑話了,寶林不比貴妃娘娘通曉詩書,不過略識的幾個字。幸得娘娘看重特讓寶林替太後娘娘抄經書。”

    “奈何寶林手腳粗笨,險些汙了經文,嘉嬪娘娘一時情急,教訓了幾句。”水心一邊說著,拉著趙寶林的手伸到了趙寶林的後背,不著痕跡地往下壓了壓,“為了皇太後娘娘,這點傷算不得什麽。”

    水心看著青町,姿態放的很低,“勞青町姑娘問候。”

    趙寶林咬了咬牙,看了一眼水心,也垂首屈膝道:“謝貴妃娘娘關懷。”

    尤聽容原本漫不經心的眼睛微微抬起,目光落在了水心的身上,突然笑了,看來,她倒是看錯眼了,厲害的不是趙寶林,而是背後另有高人呀。

    水心感受到尤聽容宛如利箭般淩厲的視線,好似可以穿透她的內心,愈發將頭埋的低了些。

    “趙寶林有心了。”尤聽容移開視線,望向了趙寶林,“不過趙寶林也放心,你這是為太後娘娘盡孝,這是大功德,不會叫你吃虧的。”

    “嘉嬪雖然嚴厲了些,但本宮相信,經過嘉嬪調教,趙寶林可以學到不少,比如……”尤聽容悠悠地勾起了嘴角,“凡事要量力而行,不可癡心妄想,更不該將手伸的太長。”

    趙寶林的拳頭立刻攥緊了,指尖深深陷入掌心,一路痛到了心裏,心頭的怒火便壓不住了,“貴妃娘娘說的是,這宮裏頭,論起有心、論起功德,誰能及得上貴妃娘娘您呢?”

    “明明是您親手將廢後送進了冷宮,如今對廢後尚且能夠追封、厚葬,可見貴妃娘娘的心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