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二小姐要嫁的人與您一樣
  第202章 二小姐要嫁的人與您一樣

    方明珠枯坐一夜,次日天未明,喜娘那不合時宜的笑聲由遠及近。房門被推開,一堆丫鬟仆婢簇擁著進來給她梳洗上妝更衣。她像一具沒有感情的木偶由著她們搓扁捏圓。

    她長得標致,在她們的手筆下,鏡中很快出現了一個美人兒。

    隻是眼中的呆滯與絕美的容顏格格不入。

    “不像是喜事,倒像喪事似的!”

    “出了那檔子事,能嫁出去就不錯了,是你你能笑出來?”

    “你個天殺的亂嚼什麽舌根居然拿我開涮!”

    “玩笑罷了,你瞧你!”

    ,,

    門雖被帶上,但婦人們的調笑隱隱傳來,方明珠已無心思去理論。

    她該高興,畢竟薑別離還願意娶她。

    可人就是這樣,被放逐在荒原時隻求有個庇護之所,而一旦最低期望被滿足,又開始不甘。

    她是京城才貌雙全的女子,身份高貴,聰慧機敏,本該配皇帝,再不濟也該是顧謹灝求娶,憑什麽要下嫁薑別離?

    還是以如此屈辱的方式!

    “都怪方寧兒,要不是她動了壞心思,我何至於如此委屈?”方明珠隨手一揮,壓抑已久的怒氣爆發,一個八寶花瓶應聲碎地,嚇得翠桃慌忙去撿。

    以劃破手為代價總算收拾幹淨,她小心勸著:“小姐,您別氣了,事已至此,,”

    話未說完,翠桃粉嫩的臉上挨了一巴掌,還被方明珠長長的指甲劃出了一道口子,這讓她眼淚直掉。

    她家小姐惡狠狠地盯著她,挑著眉頭的模樣像個瘋子。

    “事已至此?什麽至此?你是說我現在連發脾氣的資格都沒有了是嗎?你是不是心裏還在想,就我這麽一個失了清白的女人連你一個奴婢都不如?”

    翠桃被嚇得戰戰發抖,方明珠往前一步,她就往後退一步,她怕!

    怕方明珠也設計將自己的清白也毀了。

    昨夜小琳被相爺盤問,回房後就一直哭,她與她同住一屋,被她哭得心裏發毛。幾經追問下,小琳才說是二小姐想陷害大小姐失貞,誰料被大小姐洞悉陰謀將計就計,隻可惜遇到了楊傑那麽一個來者不拒的肮髒東西,讓姐妹倆都成了他的人。

    “看到你就煩,讓小琳來伺候!”方明珠又摔了個花瓶,響聲讓翠桃回了心神。

    “大小姐,小琳一早就不見人影了。”

    翠桃並未撒謊,一個時辰前她起床洗漱時小琳已經不在房內,她還問了隔壁的小姐妹,都說沒見到。

    “那你再去找!”

    方明珠對這個貼身丫鬟越來越不滿了,忽聽外麵又有私語,側耳聽聞都是諸如“不知廉恥”之類的詞,她頓時怒火中燒,再如何她也是主子,輪不到這幫奴婢指指點點!

    猛地拉開門,衝出去對著兩個低頭竊笑的中年婦人就是兩耳光,二人驟然被打都氣得不行,一瞧是方明珠,氣短了。

    “你們在說什麽?”

    二人“撲通”跪下,結結巴巴:“奴婢,,奴婢知罪,奴婢不該議論二小姐。”

    議論方寧兒?

    方明珠狐疑地望著她們,其中一個解釋了:“回大小姐,二小姐不願意穿嫁衣,奴婢們的差事辦不好,這才嘴賤發了牢騷,求大小姐饒命,千萬別告訴老爺,奴婢給您磕頭了,,”

    兩個人小雞啄米似的磕著頭,方明珠懵了。

    “嫁衣?她要嫁給誰?”

    若是比薑別離的家世好,她不依!

    “回大小姐,二小姐要嫁的人與您一樣。”

    由於激動,方明珠的指甲斷了一塊。憑什麽?

    她嫁給薑別離已經夠委屈了,還要她與賤人共侍一夫?

    “薑別離同意了?”她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

    輪到兩個婦人懵了。

    “薑別離同意不同意並不重要的大小姐。”

    方明珠哼了聲,她爹倒真有手段,為了榮華富貴竟然塞了兩個失了清白的女兒給薑別離,而那個沒種的男人竟然也要了!

    憤怒之際喜娘來了,一見方明珠怒氣衝衝立於院中,邊拍大腿邊嚷著:“哎呦我的大小姐,快回房,新郎已經來接親了!”

    方明珠恨恨咽下那口氣,甩了一句:“讓薑別離等著。”

    喜娘一頭霧水:“薑公子沒來啊!”

    方明珠停下腳步,扭頭望著茫然的喜娘:“你不是說新郎來了嗎?”

    “新郎是楊傑啊!”

    方明珠險些暈倒,幸而翠桃扶得快。

    “我死也不嫁給那個畜生!”

    跪著的婦人連忙爬起,責怪喜娘說漏了嘴,喜娘將功補過,不由分說與她們一起將方明珠推搡回房。翠桃也不敢掉以輕心,畢竟方嚴平昨晚說了,上花轎前若是有任何差池,她性命不保。

    此時她忽然想到了失蹤的小琳,會不會已經凶多吉少了?再一想到小琳告訴她真相前再三叮囑她不許亂說……

    脊背生出一種涼意,從頭到腳。

    吉時一到,喜娘和翠桃一人攙著方明珠的一條胳膊,另一邊方寧兒也是同樣的待遇,丫鬟月珍和一個胖胖的喜娘扶著她。

    說是扶,實際是押。

    隻不過沒人看得到蓋頭下的新娘口中都被塞了一個布團,上麵經唇上的胭脂染紅了一圈,再被眼淚浸濕,紅印如漣漪般又大了一圈。

    雖說丞相嫁女,一嫁還是兩個,但整個方府沒有一絲喜氣,即便是作為新郎的楊傑也是如此。

    他隻是玩玩,卻被兄長強逼著選擇。

    要麽娶親,要麽以死謝罪。

    他舍不得死,隻能來迎親,反正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夫為妻綱,不耽誤他尋花問柳。

    隻是本該光彩的一日被他這一套臨時做的新郎服弄得心情極為糟糕,緊繃繃的極不合身,偷來的似的。

    前來道賀的官員見到新郎換了這麽一個臭名遠揚的浪蕩子,一邊表示理解,一邊表示同情,雖然心裏都已經笑得不能自已。

    眾位同僚奉上豐厚貴重的賀禮,嘴裏說著對新人的祝福,方嚴平陰沉著臉聽著,總覺得他們在說“節哀順變”。

    他想殺人,將他的“乘龍快婿”殺了,也想將這兩個令他顏麵盡失的不孝女殺了。

    若不是楊凡發誓效忠於他,他真的可能那麽幹!

    國丈啊,現在,,

    瞥見立於哭得哀戚不已的夫人身後伏低做小的秦氏,方嚴平沉入穀底的心又升出了一個念頭。

    嫡親的女兒毀了,幸好還有一個庶女。

    花轎向著楊府,方明珠卻想如何逃跑。她恨恨罵著喜娘和翠桃,她們竟然早已準備好了繩子,將她的手腳嚴嚴實實地捆著。她隻能通過風吹轎簾的間隙觀察窗外伺機尋救。

    熱鬧的京城大街兩邊都是看熱鬧的人,不時對轎子指指點點,不堪入耳的譏諷肆意傳來,根本無從躲避。

    方明珠想死。

    死,說不準是個解脫,總比嫁給楊傑強!

    正當她鉚足勁撞向轎身時,風吹轎簾,她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頓時淚如雨下。

    是顧謹灝。

    他立在翠明樓二樓欄杆旁,目光冷淡深沉,像在看她,又像單純看街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