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回魔界的阻攔
  第七十八章:回魔界的阻攔

    若然隻覺得身子發沉,一不留神便落入身下溫暖柔軟之處,迷離朦朧之間,隻覺眼前一張魅惑異常的臉緩緩靠近,溫熱濕潤的呼吸噴薄在臉上。

    若然剛要反抗,下一瞬,便失去意識,沉沉睡去。

    “啾——”

    恰在此時,青丘上空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響。

    墨闕雙耳靈敏,聞聲望向遠處,眸色一凜。

    縱是萬般不舍,他也隻得將若然輕輕放於床榻,為其蓋好錦被。

    望著若然精致恬淡的睡顏,幽涼微啞的嗓音驟然飄蕩寢殿之上:“我怎會,如此喜歡你呢?”

    話落,墨闕隻這般靜靜望了一會兒若然,帶著無限悵惘與眷戀,閃身出去。

    青丘密林之間。

    石冥穩穩下跪,朝墨闕道:“回稟魔君,我今日盯著那個從雪族出來,放逐凶獸的可疑之人,卻不留神,讓他死在了魔界,,請魔君責罰!”

    “此事回魔界再議。”

    墨闕抬手,製止住石冥,神色淡淡,一切盡在他預料之中。

    他回首,望著遠處青丘王宮,修長的手指覆在唇瓣上,回味留香唇齒,低低沉笑之際,五官邪魅,轉盼多情,生動溫柔。

    石冥怔愣,道:“魔君?”

    魔君這是怎麽了?莫不是丟了魂?

    他轉眸順著墨闕的目光望向遠處的青丘王宮,夕陽西下,偌大的青丘王宮籠罩一層暖色,一樣溫馨美好。

    石冥心中了然:驚殞說得果真沒錯,或許若然上神確乃魔君的“七巧玲瓏君”?

    正殿的濯盥,沉思之際,頓覺心頭一跳,忙不迭閃身去往寢殿。

    站在她身側的花辭一怔愣,頃刻間,濯盥便已消失原地。

    濯盥駐足若然寢殿前,驚見殿門並未閉闔,也並未察覺出除了若然以外一絲一毫的氣息。

    墨闕不在此處?

    濯盥似乎微微鬆了一口氣,但心間卻越發沉重,這樣的感覺,使他心神不寧。

    濯盥眉峰緊蹙,不待多想,便抬步進入寢殿,還順手將殿門關闔。

    寢床之上,若然眉眼如畫,睡顏恬靜,發髻微微淩亂。

    濯盥周身威壓悄無聲息釋放,漆黑的眸光冷漠涼薄。

    墨闕!

    他吐出一口濁氣,強忍著胸腔翻騰的怒意,一個閃身,鬼魅掠影般衝出青丘王宮。

    此時,天光漸漸暗淡。

    墨闕與石冥在雲端中速速飛往魔界。

    突然周身寒氣四射,雲霧繚繞,詭異陰森,堪堪逼停二人前進的步伐。

    石冥頓足原地,左右環視一番,無法瞧清前方狀況,寒氣侵襲,四周莫名傳來陣陣威壓,皆令他心底忍不住發毛。

    遂出聲問道:“魔君,今日這雲端有些奇異啊!”

    忽然,雲霧繚繞之間,有一人鬼魅掠影般一閃而過,轉瞬即逝,悄無聲息。

    墨闕唇瓣輕勾:“既然來了,便光明正大現身吧,本君正巧,也想會會你。”

    石冥聞言,心下明了,神情凝重,不知來者是敵是友,若又是弘桑派來的宵小之輩,自然是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一個!

    石冥緩緩抽出別在腰間的刀,眸光一寒,朝著四處雲霧繚繞之處喝道:“來者何人,還不速速現身!”

    話音剛落,漆黑的雲端之處驟然閃電般地射出一道光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打進石冥的前胸。

    “噗嗤——”

    “石冥!”

    墨闕驚然,伸手欲要扶住石冥。

    猝不及防,石冥已然噴出一口鮮血,他不可思議地垂眸望向前胸,原本完好的此處赫然呈現出一大塊血窟窿,正汩汩向外流淌鮮血。

    石冥大駭,頓感毛骨悚然。

    劇痛使他搖搖欲墜,握在手心的刀也在微微顫抖。

    縱使如此,卻分出心神來寬慰墨闕:“屬下無礙,,”

    聲音虛弱,卻是無比隱忍,此番怕是痛不欲生。

    說話間,容不得石冥多想,他本能地抬手捂住傷勢,從指縫間流淌的血意燙得驚人,更加刺激得他恐懼無比。

    來人定是敵人,恐怕修為還在魔君之上,今日遭此劫難,還不知能否逃遁!

    墨闕蹙眉,望著石冥,眸間閃過一絲慍怒,抬手向石冥胸前的大血窟窿施法,源源不斷的灌輸靈力。

    石冥忍著劇痛微微瞥目,任由墨闕為其療愈。

    他瞧見身側的墨闕,隻見墨闕神情淡然,精致的眉間還隱著戲謔。

    戲謔?

    石冥糊塗了。

    “好了。”

    還不待石冥多想,墨闕已然停手,石冥前胸碩大的血窟窿便已痊愈。

    “多謝魔君相救!”

    石冥前胸早已不痛,他看向地望著光線射出的前方,抬手揉了揉,仿佛在慶幸劫後餘生。

    墨闕壓低聲音,道:“是本君的錯,讓你平白無故受傷。”

    石冥更加糊塗了,不知墨闕是何意。

    他聞言,未作回答,唇部抿出一條橫線,麵色凝重地望著前方。

    墨闕不疾不徐,緩緩抬起一雙手,垂著邪魅的眸子,好似欣賞一般望著雙手,手指修長,指節分明,在微光閃爍的雲端泛出玉的顏色。

    墨闕把玩著一雙手,心不在焉似的,淡淡吐露:“大膽,何人竟敢傷了本君的侍從?還不速速現身,難不成還要本君親自動手?”

    那聲音淡淡然,分明沒有責怪之意。

    話音未落之時,前方黑漆漆的雲端之中便緩緩走出一個人來,身形高大魁梧,一身玄衣裹身,身材健碩。

    雙眸濃得如同一灘化不開的墨,一張玉色麵罩掩住神色,尤其那雙眼睛,殺氣騰騰,利利地刺出寒光,令人毛骨悚然。

    濯盥每踏出一步,猶如修羅步步逼近。

    此人竟是若然身側的仙仆!

    他修為怕是真在魔君之上!

    此番前來,氣勢洶洶,來者不善!

    石冥神情變化萬千,捏緊手中刀柄,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緩緩將身子擋在墨闕身前。

    濯盥止步,望著石冥,冷冷譏諷出聲,猶如寒冰利刃:“你以為就憑你,便能攔得住我?”

    石冥聞言心尖一抖,仿佛前胸剛剛複原的傷口撕裂一般,忍不住呼吸也急促了起來,身形動作頓住,心間亂麻一團。

    是啊,方才濯盥出手,快狠到他猝不及防,隻能生生用身軀接住。

    如此修為,憑他一己之力根本攔不住!

    魔君如今又少了一顆心,修為大減,怕是無法抵禦如此勁敵。

    他這條命死不足惜,可若是連累了魔君,萬死難辭其咎。

    不過,哪怕犧牲他,為魔君爭取片刻,也能助魔君脫開身去,前往魔界。

    念及於此,石冥的神情堅定了些許,他甚至往前邁出一步,將整個身子擋在墨闕身前,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樣。

    濯盥挑眉,冷冷出聲:“你倒是得了一條好狗!”

    墨闕聞言,淡淡扯了扯唇瓣,抬手將石冥輕輕推到身後。

    淡淡道:“你沒瞧見這人是來找本君的,你個沒眼力見兒的,自作主張,擋在本君麵前,算什麽事兒?”

    石冥語塞,身子隨著墨闕的動作往後挪移。

    “魔君,,”

    墨闕並未理睬石冥,抬眸望著佇立麵前的濯盥。

    四目相對,方寸之間彌漫著濃重的硝煙!

    大戰一觸即發!

    魔界——

    墨闕於高位正襟危坐,雙唇微微泛白,精致邪魅的眸子垂下,望著攤在地上的屍體,眉間緊蹙,一言不發,神情倦怠。

    石冥站於下方,抬首望向高位的墨闕,麵色凝重,憂心忡忡。

    驚殞並未注意到這些細節,自顧自對著屍體急急匯報。

    “稟報魔君,我與石冥找到此人時,他已然殞命,隻是不知是畏罪自殺,還是遭人滅口,,”

    墨闕蹙著雙眉,微微點頭,淡淡出聲詢問:“弘桑那邊?”

    驚殞當即明了,略帶慚愧,抱拳回複:“驚殞無能,查不出他到底跟弘桑有沒有關係。”

    驚殞說話間,墨闕緩緩從高位起身,緩步拾級而下,周身氣息複雜,每一步都走得實為穩緩。

    出聲淡淡:“此事,本君早有預判,當日派你們前去之時,便料到今日會一無所獲,,如今你能將此人屍體避開六界耳目,悄無聲息地帶回魔界,實屬不易。”

    驚殞聞言,垂下腦袋,一聲不吭。

    石冥首先開口:“能為魔君效勞,是石冥之榮幸!”

    話音剛落,石冥在一側暗暗戳了戳驚殞。

    驚殞抬頭,隻見石冥對他使了使眼色,驚殞恍然。

    振作精神,道:“能為魔君效勞,是驚殞之榮幸!”

    石冥立於一側,默不作聲地望著款步上前的墨闕。

    墨闕聞言,輕輕扯了扯唇瓣,腳下動作不停。

    不一會兒便站定,居高臨下地望著攤在地上的屍身。

    他俯身,見那屍身五官身形並不出挑,隱沒在六界都不輕易被察覺,十分適合做幕後之人謀劃的廢棋。

    這人雖緊閉雙眼,卻從扭曲的五官中反映出死時並不平靜安詳。

    墨闕大手一揮,那屍體身上所穿的衣物便盡數消失,赤果果地呈現在三人麵前。

    仿佛被沾染黑紅染料的無數利刃,割破畫滿棋格的白色棋盤,那身子冰冷慘白,布滿暗黑色傷痕,尤為猙獰恐怖。

    驚殞與石冥見狀,不由地倒吸一口涼氣。

    定是遭人滅口無疑了!

    驚殞忍不住出聲:“石冥先去稟報魔君了,自是不知。而我竟也不察,他身上衣物完整,怎知衣物之下的身軀已然被折磨成這般模樣!”

    石冥沉默不語,卻也不忍再看這具可憐的屍身。

    “此人,已經沒什麽可查的了。”

    將他折磨如此,堂而皇之扔在魔界,必定掐斷了一切有關線索,這不僅是明晃晃的栽贓陷害,也是赤果果的挑釁!

    即便如此,也不得不感慨一句:此人果真是一顆完美的廢棋。

    墨闕大手一揮,一張白色的布匹便完完整整覆蓋在攤在地上的屍身之上。

    “既是殞身於魔界,本君也不能坐視不理。如此,本君便命你們二人替他選一塊好地方,葬於魔界吧!”

    驚殞與石冥聞言相視,四目交匯,眸光微動。

    聽令抱拳,齊齊出聲道:“是!”

    驚殞和石冥手腳利索,將屍體抬了出去。

    宮門前。

    驚殞不明所以,忍不住出聲詢問石冥:“為何你方才在殿中對我那般使眼色?”

    石冥抬著屍體走在最前麵,隨口糊弄道:“魔君方才誇獎你,你縱使自責,也不能垂著腦袋一言不發。有什麽遺憾,下次做好便是。作為同僚,我不過是好心提點,,”

    魔君剛與濯盥交完手,看似是平局,但他當時在場,看得真真切切,濯盥的修為略占上風,魔君並未撈到一絲好處。

    驚殞苦桑著個臉,他是真怕魔君心血來潮詢問起來,一來二去反而耽誤了魔君獨自調養生息。

    倒不如趕緊處理好屍體,他與驚殞趕緊退下,留下魔君一人恢複元氣。

    雖不知二人如何結怨,光看濯盥當時神態便曉得此事非同兒戲,連他都深受重傷。

    而魔君的意思便是此事不可聲張,說自己受傷是小,主要是怕毀了人家的清譽。

    人家?

    是誰?

    濯盥?

    ,,,,

    可石冥從前並不在意這些。

    驚殞望著石冥的後背,沉默一瞬,一會兒便沒心沒肺地扯了扯唇:“想來也是如此,,”

    說話間,二人漸行漸遠。

    “噗——”

    驚殞和石冥皆已離去,墨闕終於將忍在胸腔裏的鮮血吐出,殷紅一片灑在地麵上,像一朵盛開的冥府豔花。

    濯盥的修為果真深厚,怎麽也不像一介小仙的修為。

    若不是他在萬千變幻的招數之間,識得一處微弱的破綻,豪賭一番,如今怕是要身首異處了。

    鮮血沾染在墨闕泛白的唇上,墨闕自嘲得抬起指腹抹去,又揉搓於雙指之間,眼角逶迤,妖孽得勾人心魄。

    嗬嗬,這位濯盥仙仆,怕是對自己的小姐動了歪心思!

    墨闕望著鮮紅的血色,心神微動。

    有朝一日,他定要將今日之仇報盡!

    不過於他而言,這些還不算大事兒。

    這個節骨眼上,竟然查出從雪族出來的凶手死在了魔界。

    如今六界騷動,看似是雪族先出了問題,其實也同樣狠狠潑了魔界一身髒水。

    饕餮、混沌、檮杌都被放了出來,可為何隻有魔界的窮奇沒被放出來?

    難道當真是魔界守衛森嚴?

    墨闕不信。

    六界更不信。

    弘桑為了搶奪他的魔君之位,可是什麽事兒都能做得出來,例如,悄無聲息地在他堂堂魔君的眼皮子底下下毒,意圖置他於死地。

    難道這次的事情,弘桑就真沒摻和一腳?

    再者,觀之雪族。

    滕六自從知道了青女做天妃的真相,雪族與天族的心已經離間。

    可他是個認死理的主,認定了做臨淵的隨從,就要一輩子侍奉到死。

    或許他,真還不至於作出什麽幺蛾子。

    魔界奸細勾結雪族奸細,目的看似就是給雪族扣個屎盆子,惡心咱們高高在上的臨淵天帝。

    可實際,魔界的一舉一動也盡在這位高高在上的天帝掌握之中。

    如今他一方小小的魔界君主已然查出凶手死於魔界,更何況縱觀六界的臨淵天帝,焉能不知?

    要是傳出,魔界出了奸細與雪族暗中勾結,魔界的天恐怕都要變了。

    墨闕望著指腹中愈漸幹涸的血色,眸光也愈發冷凝。

    說不定就是臨淵天帝一手策劃,妄想通過此次事件,借機打壓魔界和雪族。

    這次凶獸,旨在打破三足鼎立的局勢,由誰打破更好呢?

    雪族明麵上有個司雪做天妃,雪族論誰都不肯打破這來之不易的寧靜。

    妖界和人界的實力又不成火候。

    隻有魔界最為合適不過!

    可是魔界有他獨當一麵,六界皆知,魔界是最不願意做這始作俑者。

    如今六界又有哪一界能夠打破雪族避世的寧靜?

    又有哪一界能夠在雪族混亂之際,將懷疑的目光引向魔界?

    隻有是,也隻能是天界。

    試問天界,誰有這麽大的權力?

    除了太子千熠。

    就是天帝臨淵!

    墨闕唇瓣冷冷扯出弧度,眸間迸發出蝕骨的寒意。

    好啊,這六界個個不是省油的燈,天界為之最!

    天界自詡清高,以六界為己任,私底下還不是藏著齷齪肮髒勁兒?

    倘若某一天,魔界不得不跟雪族撕起來,果真要讓天界坐收漁翁之利?

    天界能從中得到什麽利益?

    或者說,背後謀劃的人能得到什麽利益?

    借此次事件,實現六界大一統?

    墨闕冷笑:不服眾的臣服,再過一萬年,還不是要硝煙四起?

    魔界之中,墨闕突然想到一個人——弘桑。

    此次事件,他不信弘桑能夠置身事外。

    若弘桑參與其中,他又能從天界得到什麽好處?

    墨闕冷笑更甚:當然是得到他的魔君之位啊。

    又是下毒,又是聯合他界將魔界攪作一團,可不就是想讓他趕緊從魔君之位上滾下來,好讓他弘桑早日臨位?

    墨闕摸著心口空洞處,眸中泛出嗜血的光芒。

    看來他要好好陪弘桑玩玩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