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魔君大人的手藝
  第七十二章:魔君大人的手藝

    墨闕“為何那麽篤定?若是本君改變了主意怎麽辦?”

    若然眨了眨眼眸,目光純澈誠摯,反問道:“你統領的魔界說大也不大,可說小也不小,若是做事毫無章法,出爾反爾,身邊之人怎會心甘情願為你所用呢?”

    墨闕緘默未語,抬著一雙魅惑的眸子,慵懶至極,眸光淡淡投向若然,並無半分情緒。

    若然被墨闕盯得發毛,忍不住出聲:“你看著我作甚?”

    墨闕淡淡一聲,言語之間似有惋惜之意:“本君隻是覺得,如此機靈有趣的丫頭,那雪族王子卻不知珍惜,實在可惜了。”

    若然一驚:“你在胡說什麽?”

    墨闕挑眉,眸底譏諷之意不言而喻:“難道不是?”

    若然蹙眉,脖子一梗:“是什麽?”

    墨闕睨了若然一眼,淡淡道:“你為他做了那麽多,可他卻什麽都沒有為你做。”

    若然垂著目光,斂下心緒,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墨闕唇瓣一扯,譏諷笑意更盛:“殺了饕餮,難道不是為了打響自己的名號,讓滕六那個老頑固注意到你?你如今如此討好本君,難道不是為了雪族與魔界的關係?這一切,難道不是為了落絮?”

    若然反駁:“這些都隻是你的臆斷罷了!殺了饕餮,是因為霜素仙子因它而死,我要為她報仇。至於為何要幫你呢?是因為太子殿下於我有恩,我隻是想以此報答,勸你去參宴罷了!畢竟你妄自尊大,別說是殿下的生辰宴,就是天帝天後的壽誕你也不屑一顧。我若將你請去,豈不是長了殿下的麵子?”

    “你敢說你並無私心?”墨闕嗤笑,“本君今日才發現,原來你做事,利己利人,一石二鳥,真是耍的一手的好手段!”

    若然歎出一息,道:“隨便你怎麽想好了,在你心中,我也不過是偷你心的小偷,確實是個壞人!”

    墨闕望著若然,一雙秀眉微微蹙起,好似黯然神傷,他沉默一瞬,眸光裏閃動慍怒:“若是本君,當真有女子如此待我,阻礙我倆的,憑他什麽人,盡數除去!你還說落絮是翩翩好兒郎,這樣的好兒郎竟然還與他那個表妹糾纏不清!他怎配得到你的喜歡?”

    最後一句話,聲音說得實在過大,若然嚇得一個激靈,生怕被人聽了去,立馬撲去捂住墨闕的嘴巴。

    “碰——”

    墨闕一個不留神,被若然壓倒在地麵上,他妖冶邪魅的眸子圓睜,驚愕大駭,震撼之感如滾滾黃河狂奔不息!

    一時間,四目相對。

    若然的眸子純澈清靈,墨闕在其中看到了一個略有模糊、小小的自己,此時的他一臉驚愕,還被狠狠捂住了嘴。

    身前之人肌膚勝雪,眉眼精致無雙,腮邊垂落的發絲增添幾分誘人風情,身形玲瓏有致,淡靜如海的眸中恍如深海般深不見底的情愫。

    墨闕清楚地感受到身前的溫涼與柔軟,正巧從若然身上飄散而來的溫香淡淡襲來,靈巧地竄入心肺。

    墨闕邪魅的俊顏上悄悄爬上紅暈,頓覺身下傳來一股燥熱,喉結也不自然地滾動了一番。

    墨闕不由自主抬手,輕輕撫上若然的身子,指尖處傳來了綿綿的細膩柔滑。

    “你若如此折辱我,你那顆心,我絕不會幫你解毒,從此以後,我決計不再理你!”

    那聲音輕柔如雪飄落,卻藏著醞釀了數千年的辛酸與無奈,聲聲悲苦與無助雜糅發酵,酸楚難入味,使聞者不容忽視。

    墨闕呆愣,腦中一片迷茫,他不知若然如此這般到底是何意,濃濃酸楚的情愫,又是從何而來。

    他隻覺得心髒空蕩處狠狠抽動,痛不欲生,令他眉尖緊蹙。

    墨闕忍住心中絞痛,輕輕將若然的嫩手挪開,嘶啞著嗓音道:“本君再不會這般說了,你先從本君身上起來。”

    若然還在愣神,眸光暗淡,慢慢被墨闕扶起。

    墨闕心中絞痛似乎更盛,沉著雙眸,柔聲道:“本君不該管你們之間的事。”

    若然聞言,眨眸之際,終於恢複了平日裏的晶瑩靈透,她緘默未語,在墨闕目光注視下,轉身走向梳妝台,裏裙隨著動作,在空中翩然綻放優美的花痕。

    若然輕輕坐定,也不管墨闕作何想,隻對著銅鏡,拾起一把梳子,自顧自打理墨發。

    墨闕佇立原地,靜靜望著若然,見她墨發鋪陳香肩,蓬鬆如雲,柔軟有光澤。

    偌大的寢殿,寂寥無聲,但聞二人清淺的呼吸,與梳子磨過發絲的“沙沙”之音。

    良久之後,若然心情才漸漸平靜,臉上神色絕美靈動,輕輕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道:“花辭今日怎麽這麽晚都沒來伺候我洗漱?”

    若是花辭來得早些,說不定她也不會同風流鬼吵架了。

    莫不是怠懶,還在睡懶覺?

    墨闕聞言,知曉若然心情大好,心髒空蕩處也不再悶痛,輕笑道:“若是可以,不如本君來幫你吧?”

    若然轉眸,對上墨闕妖冶的眸子,狐疑道:“你一個魔君,還會伺候人?”

    墨闕聞言樂了,踱步上前,奪過若然手中的木梳,輕輕將若然身子擺正,道:“本君身邊環繞眾多美妾,那些個描翠眉、點朱唇,不說樣樣精通,卻也是手到擒來。至於這小小綰發,說不準本君綰得比你那仙侍還要好。”

    說話間,長指插入烏雲墨發,觸手細膩柔滑令他微微驚愕:美人果真連頭發絲都是美的。

    心旌蕩漾之際,指尖翩然翻動,不一會兒,長長的墨發便盡數被綰起,珠翠點綴,搖曳生姿。

    若然從鏡中望見她頭頂一矜貴別致的發髻,不禁怔愣,眸中驚豔之意不言而流,忍不住嘖嘖讚歎:“不得不說,你這手藝確實比花辭好,比濯盥也好,如此複雜的發髻,堂堂魔君大人,竟能梳得!”

    濯盥?

    墨闕聞言,心神一動:可不就是那個有意思的仙仆嗎,沒想到他竟也給若然綰過發?

    墨闕繞步站定若然跟前,仔細瞧了瞧她的臉,蹙眉道:“你這臉生得一般,比不得上了妝精致!”

    若然聞言,翻了個白眼:“是是是,恕我貌醜無鹽,汙了您老的眼!”

    若然剛要起身,冷不丁被墨闕一把按住。

    若然蹙眉:“你又要作甚?”

    墨闕還在仔細觀察若然的眉眼唇鼻,道:“待我為你上妝,你便知曉自己有多美了!”

    若然暈了暈,不鹹不淡道:“多謝好意,我不需要。”

    剛要掙紮起身,便見從墨闕指尖蹦出一團輕盈的黑氣,細細環繞周身,竟將她的手腳束縛不得動彈!

    若然慌了神,微怒:“你個風流鬼,睜大眼睛看清楚,我不是你的帳中玩物,我是梨雨軒的千金,青丘的公主!你若不將我放開,小心梨雨軒和青丘,將你魔界攪得不得安寧!”

    這個風流鬼果真難纏得要命,得罪了他,便會被處處刁難,甩都甩不掉,打也打不過!

    為了大計,冷靜冷靜再冷靜!

    若然的威脅之語並未對墨闕造成任何實質性影響,如同蚊子在他耳邊哼了哼。

    墨闕垂眸,睨著若然,淡淡一笑,卻肆意不拘,邪魅狂娟,道:“發了火便似個炸了毛的貓兒,怎的這樣不乖?放心,本君隻不過一時興起,心癢難耐想為你上妝,並未想對你這玉軟花柔的小姑娘做什麽出格之舉,畢竟你是梨雨軒千金,青丘公主,染月軒主和南陌狐君將你視為掌中寶,我魔界還想安寧幾日呢,可不想傷了你!”

    墨闕頓了頓,輕輕歎了口氣,神情好似很無奈,道:“再者,本君一顆心還捏在你手中,本君這顆心呐,還指著你來救呢,本君怎敢在這節骨眼兒上,傷你分毫?”

    若然一愣,呆呆望著墨闕,感覺眼前肆意妄為之人十分陌生,卻又說不上那裏不對勁。

    墨闕見若然安分了,挑了挑眉,十分滿意。

    還不待若然回神,便自顧自拿起梳妝台上的胭脂水粉,照著若然驚豔絕色的臉上撲去,又在精致的眉眼處輕輕一掃,絕美的唇瓣上輕輕一抹,一個精致綺麗的美人妝麵便完成了。

    墨闕仔細欣賞了一番,沉浸其間。

    “你自己瞧瞧看,是不是比方才更美了?”

    說話間,便將若然手中束縛的細細黑氣撤回。

    若然壓著怒氣,被墨闕在臉上好一番折騰,沒了束縛,終於心裏算是舒服了些,聞言,蹙了蹙眉頭,狐疑轉身,照著銅鏡望去——

    鏡中人兒豔麗一張臉,眉如翠羽,肌如白雪,風髻露鬢,朱唇嬌豔若滴,美得精致無暇,在頭頂矜貴別致的發髻襯托下,絕美耀眼,貴氣十足。

    若然倒吸一口涼氣:“魔君大人這手藝,不去人界開鋪子實在浪費了!”

    墨闕嗤笑:“不生氣時,喚本君魔君大人,生氣時,便喚本君風流鬼,在你心中,本君這分量倒是忽高忽低,也或者說,本君在你心中的形象,其實一直都是風流鬼?”

    罪過,她怎麽一生氣便將心裏話給說了出來?

    得罪魔君是小,壞了大計是大!

    還得加倍修心,好好兒琢磨如何忍辱負重才是!

    若然扯了扯唇瓣,打著哈哈道:“誰人生氣時,能從嘴裏蹦躂出幾個好話?魔君大人多慮了!”

    墨闕垂眸望著若然,並未將此事緊抓不放,在他心中,若然不過是個活了不到萬歲的丫頭,在他統領魔界數萬年裏,辱罵難聽之言數不勝數,區區一個“風流鬼”罷了,算不得難聽。

    更何況,她也沒有說錯。

    “或許是本君多慮了。”

    若然聞言,鬆了口氣。

    暗自警醒,禍從口出,下次定要更加小心謹慎才是。

    墨闕將若然上下打量一番,道:“梳妝已成,本君見你那仙侍遲遲不來,不若,本君為你更衣吧!”

    若然聞言,麵色紅潤:“不了不了,我自己有手有腳,更衣罷了,可以自己動手,怎敢勞煩魔君大人,,”

    這風流鬼是抽風了嗎?

    或許他在魔宮時,也是這般對待帳中玩物的吧!

    若然眸光閃爍,飛也似地竄到一邊:決不能被他如此折辱!

    墨闕眸光柔柔,隔著搖曳的羅帳瞧見若然匆忙穿戴整齊。

    若然換了一身裙邊點綴紅梅的衣裙,再出來時,墨闕驚豔原地。

    她頭頂發髻高雅矜貴,麵似芙蓉柳如眉,雙目猶如一泓靈泉,顧盼之際,自有一股清雅高華氣質,行步嫋娜,靈動中頗有勾魂攝魄之態。

    墨闕蹙眉:是他將若然這妝容化得太過妖嬈,果真,她絕非魔宮裏的女人能比。

    看來往後得好好研究,何種妝造更能突出若然的靈動出塵之氣。

    若然眸光清靈,挑眉望著墨闕,直直掠過他身邊,道:“走吧,以客為貴,魔君大人隨我移步後庭,我帶你嚐嚐青丘的早膳。”

    墨闕淺笑不止,抬步跟在若然身後,出了寢殿。

    綠樹掩映之間,青磚黛瓦,崇閣巍峨,布置典雅,精巧盆栽,姹紫嫣紅。

    剛到後庭,若然便覺眼前一抹粉色身形,帶著陣陣妖氣,一閃而過。

    若然驚詫地頓在原地。

    花辭?

    墨闕眸光一沉,離弦之箭般追出去,淩厲出手。

    花辭感知到了墨闕,速速定身原地,與之交手,招式複雜,妖氣橫生。

    若然驚呼:“住手,那是花辭!”

    可是又不完全是花辭,花辭雖為山茶花精,但之後憑借她沒日沒夜勤修苦練,已然成仙。

    這女子雖長得像花辭,身形也同花辭一般無二,不知為何,眼神凶狠,渾身縈繞妖氣,似妖非仙。

    到底怎麽回事?

    莫不是被附了身?

    若然念及於此,急急出口:“魔君大人,捉活的!”

    墨闕聽進若然勸慰,手下力度清淺了些。

    誰知花辭出手更狠,招招致命。

    “何方小妖,竟敢對本君如此放肆?”

    墨闕一怒,狠狠一掌將其拍暈。

    這一掌靈力雄渾,生生將花辭體內一團重影拍出體外。

    “噗——”

    花辭重重摔落在地,大口大口吐血,殷紅鮮血落地,染就一片刺目血花。

    “花辭!”

    若然驚呼著跑向花辭,將她輕輕扶起,速速渡送靈力。

    花辭猛然咳嗽,一張俏臉毫無血色,語不成聲:“小,,姐,,”

    若然眸光一沉,冷冷道:“你別說話,且留著些力氣,我為你療傷。”

    花辭點頭,她想到了昨日子離重傷,若然不顧主仆之分,直接將子離扶在自己寢床上,又廢了好些修為,終於將子離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這樣的若然小姐,賜予她生命,與她交心,待她真誠,不許她為救自己而平白送死,果真是個好主子。

    若是她死了,也無妨了。

    花辭嬌俏的雙頰滑出兩道清淚來,緩緩閉上了眼睛。

    墨闕歎了口氣,回頭看地上那重影,沒想到竟然是個絕美清冷的女子!

    若然將花辭輕輕放到地上,抬步直直走向那團重影,從發髻間拆卸一根銀簪,冷冷指著她,道:“何方妖孽,竟敢傷了我的花辭!”

    墨闕聞言,眸光一閃,餘光瞄向身側靜靜站立的女子,絕美的側顏堅毅清冷,頗有一股王者之氣,不覺輕笑。

    那抹重影癱坐在地上,哆嗦著身子,聞言,緩緩抬起頭來,道:“若然,是我,,”

    若然聞言蹙眉,瞧清那抹幾欲被打散的重影時,美眸圓睜,驚詫道:“靈楓?”

    墨闕挑眉:這便是那個等待數千年,隻為當年將她樹體種下之人回歸的妖怪靈楓?

    沒成想若然竟與她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