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藏經閣密會
  第十六章:藏經閣密會

    此後,若然安靜地呆在青丘養身子。每每見到南陌,神情十分複雜。南陌好奇,掐指算了算,不覺展顏一笑,卻並未出聲。

    期間,忍冬受山奈所令,天天來青丘王宮送藥。

    若然趁人不注意時,能偷偷倒掉碗裏的苦藥,絕不沾染一口。

    若然養病期間,雪神滕六受六界壓力,親自去天界請罪。而臨淵天帝順勢,將雪族勢力一削再削。

    但是為了維係與雪族的關係,臨淵天帝在雪族旁支中選了一個司雪女神作為天妃,擇日成婚。此時,又傳聞千熠太子當時為攔截性情大發的青女,以身試險,不幸身受重傷。

    臨淵天帝將千熠交給了雪族,命雪神滕六好生照料天界太子。

    六界皆知,千熠太子去雪族,明為療傷,暗則監視。

    若然終於養好了身子,回到了天界。

    臨別那天,子離依依不舍,尤其是肉嘟嘟的忍冬,難受地哭出聲來,被山奈狠狠打了一頓才肯消停。

    若然回到梨雨軒,想要祭奠一下濯盥的母親,怎料查遍整個藏經閣、尋遍整個天界,都沒有找到濯盥。

    打聽到的那些人,幾乎異口同聲說:並不認識濯盥。

    見眾人神色真誠,若然反而納了悶。

    仿佛與濯盥相處的這一千年裏,都是在做夢。夢醒之後,他如同在六界蒸發一般,查無此人。

    幾欲放棄之時,若然收到了一張紙條,草草寫下寥寥數字:今晚戌時,藏經閣見。

    若然看著紙條上陌生的字跡,想了一會兒,揮手將紙條銷毀。

    是夜,月光如水。

    若然等侍候的仙侍退下,躲過寢殿門前的守衛,匆匆跑到藏經閣。

    偌大的藏經閣裏,未燃燭火。月色從落地窗投進,涼涼地照耀在排排高聳的書架上,寬敞的閣壁間,竟生出些涼意來。

    若然走得匆忙,身上隻披了件薄衫,鬆散的墨發垂在腦後,隨著走動,胸前落下絲絲烏發,輕柔美好。

    趁著月色,若然瞧見一間密室,密室的門微微敞開。若然駐足室外,朝裏望去,密室牆中燃著許多燭火,火光映照在地麵,將地麵都照射得溫暖起來。

    “濯盥?”

    若然站在密室外試探性問了一句,見無人回答,她皺著眉頭,保持警惕,推開門,抬足走了進去。

    剛一進去,身後的密室們便“吧嗒”,發出輕微的聲音,若然驚訝回頭,隻見那門竟被關了起來。

    若然施法,要將這門撬開。

    “小姐,這密室之門可是用天外隕石所致,尋常法術,輕易可撼動不了它。”

    若然轉身看去,隻見她身後端正站立著一個仙仆,這仙仆相貌普通,身上還穿著下等粗衫。

    若然知道,這是天界下等仙仆的穿著,對麵這仙仆,跟剛來梨雨軒的濯盥一般,是天界最下等的仙仆。

    許是濯盥之前的朋友了。

    可是濯盥這個朋友,看樣子修為精純高深。

    自從她進來,完全沒有探出密室裏有除她以外的氣息,要麽確實是若然自己修為甚淺,要麽就是濯盥的朋友修為莫測,至少淩駕於她之上。

    若然暗自腹誹:平日裏也沒少修煉,為何修為拿出去隨便一比較,都不值一提?

    也許是,天界多有能人異士,非她一介愚笨之人所能企及。

    若然斂下心神,直直盯著眼前的仙仆,脆脆開口:“你是誰?喊我來此處,所為何事?”

    那仙仆雖然生得相貌普通,但高大魁梧得很,通身氣質複雜,尤其是那雙深邃的眸子,若然怎麽瞧怎麽眼熟。

    “小仙的賤名恐汙了小姐耳朵,不值一提。小姐隻需要知道,在這偌大的天界中,隻有我認識濯盥就好。”仙仆聞言,笑著恭敬回答,“想必小姐已然知曉,那日去天牢送飯的小仙,正是濯盥的母親。濯盥之母修為甚淺,不幸慘死在雪妃娘娘的手中。臨淵天帝為安撫濯盥,特地將人界大片土地贈與濯盥管轄,因此濯盥成了土地公公的首領,如今正在人界當值,回不得天界梨雨軒,來伺候小姐。”

    若然恍然,有些欣喜:“原來濯盥遠赴人界任職了,難怪我在天界找了他些許時日,都沒見他半絲影子。”

    轉瞬,她又有些失落:“可是,,他任期為幾?何時歸來?歸來之日,還認不認我這個朋友了?唉,說不定在人界當值,功德圓滿,回來天界,還有了自己的府邸,成為天界的公子哥,不想認我這個修為甚淺的朋友了,,”

    密室內的燭火跳動不止,無意落在若然卷翹的睫毛上,隨著她眨眸之際,光輝點點,靈動俏皮。

    仙仆看著若然,裂開唇齒,微笑道:“小姐放心,濯盥一定會記得小姐這個朋友的。還望小姐日後,勤加修行,等到濯盥歸來之日,大放異彩。”

    若然點頭,神色中卻毫無要用心修行的意思。

    仙仆將若然的“不想上進”盡收眼底,唇齒間的笑意盛濃,拱手對若然恭敬道:“小姐,天色甚晚,小姐還是快些回梨雨軒休息吧!”

    若然點頭:“是了,那我回去休息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說罷,若然就要轉身離去,怎奈她這微薄的仙力絲毫不能撼動密室之門。

    若然正發愁之際,身仙仆走到一側,輕輕用力,將牆壁上一處燃燒著的燭火推入牆內,若然麵前的密室門便緩緩打開,露出藏經閣內明亮冰冷的月色。

    若然然不住嘖嘖讚歎:“竟然藏有如此玄機?”

    仙仆輕笑:“哪裏,小小機關,不值一提。”

    若然聞言,粉嫩的唇瓣微微勾起,毫不吝嗇地誇讚:“確實做得不錯!”

    隻是這聲,委實喊得大了些,冰冷的月色之下,若然脆脆的聲音冷不丁回蕩在偌大的藏經閣內,顯得陰森森的。

    若然有些後怕,縮起了腦袋。

    隻一會兒,她壓著嗓子又道:“走了,後會有期!”

    說罷,若然便抬足,踩在了藏經閣冰冷的地麵上。

    仙仆後知後覺,猛然瞧見若然白皙的玉足,未著一絲錦襪,毫不隱藏地暴露在銀色的月光之下,隱約間,還發出冷冷的白光,在有些暗沉的藏經閣內,顯得有些刺眼。

    頃刻間,仙仆深邃的眸子冷了幾分,上前,毫不猶豫地將若然攔腰橫抱。

    若然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便落入一個寬大厚實的胸膛內,有些熟悉,腦中快速閃過一些什麽,快的難以捕捉。

    若然的眸光有些溫潤,她抬頭,看向仙仆普通平凡的側顏,一言不發。

    仙仆聲音微冷,緩緩開口:“小姐既無主仆之分,認定濯盥是小姐的朋友,那我作為濯盥的朋友,也應當是小姐的朋友。小姐如今未著寸縷,赤足踩在地麵上,作為朋友,理應護送小姐回寢殿。還請小姐勿要見怪。”

    仙仆語落,一個閃身,動作極快,便出了藏經閣,若然耳邊風聲呼呼狂吹,眨眸之間,便來到了寢殿之內。

    仙仆走到牙床前,緩緩將若然放在床上,再一轉身,手中便騰空出現一方素帕,仙仆蹲下,輕輕將若然的腳捏在手中,小心翼翼地為其擦拭塵土。

    若然盯著仙仆再為平凡普通不過的容顏,靜靜沉思。

    不一會兒,仙仆便將若然的腳擦拭幹淨。

    又動作輕柔地將若然扶下躺好,輕輕為她蓋了一層錦被,捏了捏被角,便準備離去。

    望著仙仆陌生的後背,若然突然出聲:“濯盥!”

    出乎意料,很是迫切。

    仙仆聞言,動作一頓,僵在原地。

    若然又出一聲:“你是濯盥嗎?”

    言語迫切,但其間卻流露出一絲真情。

    仙仆似乎歎了一口氣,緩緩轉身,走到牙床前,將自己的臉毫無保留地呈現在若然的麵前。

    輕輕說道:“小姐弄錯了。濯盥曾經因藏經閣的大火而毀容,為伺候小姐,不得不戴上南陌上神所贈的玉質麵罩,而我,雖生得相貌普通,但臉上卻無損傷,是以,我並不是濯盥。”

    若然眸光暗淡,閉著眼睛點了點頭:“確實是我搞錯了,你不是濯盥,你跟濯盥,毫無相像之處。”

    仙仆蹲在牙床,輕輕出聲:“我哄小姐入睡吧,等小姐睡著了,我再離去。”

    若然並未出聲。

    仙仆蹲在床邊,隔著錦被,抬手輕輕地在若然胸前規律拍打。

    星月西沉,天光露出微亮,酉雞大仙爬上屋頂,抖擻抖擻臂膀,仰頭扯著嗓子叫喚一聲:“喔喔喔——”

    仙仆眸色一凝,身形微動,便消失在了原地。

    卻在寢殿門口停下。

    仙仆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雙手,突然扯開嘴角:“竟然這麽快就要失效了?”

    看著梨雨軒前頭微微泛亮的雲海,仙仆膚色漸白,額前布著細細的密汗。

    他轉眸,透過門上的秀紗朝裏看去,似乎透過層層疊疊的床帳,瞧見了牙床之上酣睡的人影。

    心中苦澀,唇瓣一扯,緩緩道來:“再見了,我的小姐,,”

    語音剛落,仙仆形體消散。

    寢殿門口的上空,緩緩飄落一根烏黑的發絲,輕輕落在寢殿門前的地麵上。

    恰巧微風吹拂,發絲隨風而飛,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