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打秋風
  第16章 打秋風

  第二日清晨,白吟準備好了先前讓丫鬟送去的禮品,她坐在搖晃的馬車上從始至終一聲未吭。

  秋樂看著自家姑娘不出聲,她雖然幾番,欲言又止,但是終究是沒了下話。

  別人姑娘回娘家都能夠有夫君陪著回去,哪怕夫妻平日裏再不和,隻要回娘家,總是要一同回去的。

  而大爺呢?除了剛成婚上門接人和回門的那一次,其他的可就從來沒有陪姑娘回娘家一回。

  回回老爺話裏話外的貶低,說自家姑娘沒良心,秋樂都忍不住捂住自家姑娘的耳朵,好叫那些偏心的話一個都傳不到姑娘的耳朵裏麵。

  好不容易馬車隔了老遠,出門采買的小廝瞧清楚了馬車上的標,快些跑回去報信,不過片刻,一大家人歡喜的早就站在門口了。

  白忠孝身上穿著一身深藍色的便服,頭發梳的一絲不苟,笑盈盈的瞧著白吟的馬車。

  馬車這才剛剛停到門口,白吟看清楚了白忠孝的臉。

  她父親臉上掛著一副虛偽的笑意,她猜一猜也能知道,他必定以為秦驍印今日也會來。

  她沒打算讓秦驍印過來,往後也並不打算讓秦驍印過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白忠孝假模假樣的拍了拍白吟的手,目光期許的落到了馬車裏頭。

  隻是馬車裏麵,再無有人要下車的意思。

  白忠孝臉上的神色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迅速陰沉了起來。

  他大跨步向前,猛的一聲拉開了簾子,隻見裏麵空蕩蕩的,別說秦驍印了,就連多的人影都沒有。

  “怎麽就你一個人來了?”

  白忠孝虛偽的笑意全部消退,他從鼻子裏麵發出了一聲冷哼的聲音,從白吟身邊走過。

  白忠孝一向如此,他當初憑借那樣的小恩小惠,讓白吟趁機嫁入王府,她從那時就知道自己的父親白忠孝是一個趨炎附勢之人。

  “夫君軍務繁忙,交代我替父親問好的。”

  女子身上穿著一襲豔麗的鵝蛋黃毛茸茸的領子將她的臉包裹在其中。

  如今正在冬天,哪怕地上的積雪已經消散,人說話,依舊吐著水霧。

  “是你沒本事讓姐夫過來吧。”

  白賀慶噗嗤一聲笑了十八歲的少年穿著深紅色的便衣花枝招展的。

  說話更加是陰陽怪氣。

  “大膽,怎麽跟世子妃說話的。”

  秋樂咬了咬牙,畢竟跟著姑娘去了王府也有整整兩年了,她身上大丫鬟的氣質也越來越足了。

  白忠孝不想在府門口平白惹了人的笑話,這才狠狠的揪了一把白賀慶。

  一群人在堂屋坐定。

  “過幾日,便是王妃的生辰,按道理來說,女兒應該在父親生日當天來,可是隻怕宴會過後,府中還有什麽其他的雜事,所以便提前來了。”

  白吟喝了一口麵前的熱茶,她母親去世的早,眼前的弟弟是白忠孝後來娶的繼弦所生。

  父親膝下隻有白賀慶唯一的一個兒子,是當做眼珠子來疼的。

  上輩子,父親把她送進了王府,都是為了給白賀慶鋪路。

  隻可惜白賀慶是個上不了什麽台麵的,文不成,武不就,家裏又沒有條件好的父親撐腰,頻繁上門來找白吟要錢。

  若非要形容……

  白賀慶是一隻跟著人吸血的蚊蟲,卻又滅不掉,解決掉一時,很快又會卷土重來。

  上輩子,哪怕白吟死的那一刻,他還是在做討人厭的蚊蟲。

  “你來不來不重要,重要的是姑爺怎麽沒來?”

  白忠孝吐了一口嘴巴裏的茶渣,他目光漫不經心的落在自己這個平日性格軟弱女兒的身上。

  “父親,在門口時,我便說過了,夫君軍務繁忙。”

  一來二去,白吟也就失去了最後的耐心。

  她上輩子且也不知道王府是什麽龍潭虎穴,也不知道從不納妾的夫君在外頭早就有了人,隻知道她受了榮華富貴,那便得感謝……

  白忠孝這個父親。

  如今細細想來……

  若是非要還這些恩情,她上輩子便還完了。

  “我是你爹,我生了你,養了你,想盡辦法把你嫁進高門大戶,你自己攀上了高枝,就不管娘家的弟弟了?”

  白忠孝狠狠的將麵前的杯子摔在了白吟的麵前,茶水濺起,打濕了白吟裙擺。

  她還是沒動,甚至都沒被嚇到,她就這樣看著白忠孝,等待著白忠孝的下話。

  白忠孝有些被瞧的不自在,他旁邊的丫鬟,立即又給白忠孝奉上了一杯新茶。

  “丫頭,你也知道的,老爹爹,就你們三個孩子,你二妹妹嫁的不如你,賀慶是你的親弟弟不假,你該讓姑爺……”

  上輩子,她不敢跟秦驍印把這件事情提出來,她嫁過去本來就是如履薄冰,在府中人人都可以瞧不起她。

  她娘家的兄弟要托王府找一門差事……

  若是讓其他妯娌知道更加是要笑掉大牙。

  所以每每回娘家,她都免不了被白忠孝數落。

  可是她憑什麽呢?“父親您的生辰,禮已經送到了。”

  都是些磨破嘴皮子的話,無非就是要讓秦驍印給這個好吃懶做的弟弟找一個清閑的差事。

  “大膽!”

  白忠孝一時有些氣鬱,他狠狠的拍了拍桌子,桌子上的杯子都狠狠地搖晃了幾下。

  “父親還是少走些歪門邪道,讓白賀慶多讀些書,學本事,才是正理。”

  白吟站起身來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扶著旁邊秋樂的手就要走。

  白忠孝氣急,把送過來的禮品,全部都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一時之間,劈裏啪啦的聲音就在耳邊。

  隱隱約約,隻聽得到,白忠孝喘著大粗氣的聲音。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回去的路上,秋樂隻覺得心裏麵爽快,姑娘從前在閨中就沒有過過什麽好日子,母親早逝,後母過門,姑娘的日子可想而知。

  現在姑娘成婚了,姥爺帶著公子三天兩頭的打秋風。

  她隻覺得自家小姐過得憋屈。

  回去的馬車上,白吟隻覺得渾身鬆散,自己的娘家人,就像甩不掉的狗皮膏藥。

  她知道他們還有在貼上來的可能,但是她不會心軟救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