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酥到掉渣的桂花月餅
  第80章 酥到掉渣的桂花月餅

    兩人一拍即合,事情就這麽說定了。

    為了抓緊僅剩不多的時間,林夏當天回去的時候,去合作社買了一堆做月餅的原材料。

    並約定三天之內,來給宋清淺送第一批月餅。

    林夏一路上都在盤算,家裏剛收了麥子,有現成的麥粉。

    因為日常要做饅頭,所以發酵粉也囤了一些。

    她要買的就是白砂糖,紅豆,黑芝麻……

    有些是用了票子在合作社買的,緊俏一些的商品是在黑市裏用錢買的。

    林夏自行車後座上的籮筐裏,裝得的滿滿都是,其中最醒目的當屬……一塊大肥肉。

    三板肉,一層豬皮,一層肥膘,一層瘦肉。

    而且瘦肉特別的少,白花花的肥肉又厚又膩,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瘦肉的口感也比較柴,一般的五花肉要一塊五毛一斤,這種卻隻要一塊三毛。

    這卻是林夏特別選的!

    因為他們當地的月餅,並不是廣式五仁月餅的模樣,而是老式的蘇式千層月餅。

    月餅皮是由一團普通麵團,和一團油皮麵團,混合在一起,一層一層的疊加,烘烤出來的。

    其中月餅口感的酥脆,很大部分取決於油皮麵團。

    而油皮麵團中,必不可少的原料就是——豬油。

    類似很多西式糕點,比如曲奇餅幹之類,要酥脆的口感,就必須添加許多的黃油,是一個道理的。

    中式糕點的豬油,可比西式的黃油更香更脆。

    ……

    回到家,林夏跟周奶奶提起做月餅的事情。

    周奶奶沉默的聽完了全部,並沒立馬開口接話,

    她的麵色有些說不出來的凝重。

    林夏甚至無法從中看出周奶奶到底是支持,還是反對。

    一會兒後,周奶奶握著林夏的手,輕輕拍著她的手背,擔憂的說道,“小夏,你這可是投機倒把,要出大事的,你想清楚了嗎?”

    林夏這麽一聽,頓時明白了。

    周奶奶不反對,也不支持。

    她隻是擔心,怕林夏出一點兒的事情。

    “奶奶,你放心。我不是自己幹,是和別人一起,她那裏有許可證,帶紅袖章的都不敢抓的。”林夏笑著,話語輕鬆的解釋道。

    周奶奶聽了聽,還是有些不放心,“真的有這樣的許可證?”

    對於從五六十年代一路辛苦生活過來的周奶奶,心中的擔憂永遠都比年輕人重,更無法想象有朝一日,市場經濟會蓬勃到何種地步。

    “奶奶,你信我,我不會讓自己出事的。”

    “而且,我也想幫阿年做點事情。”

    “現在我們家裏所有的事情,都是阿年一個人扛起來,全家的重擔都壓在他身上,我想幫他分擔一些。”

    林夏緊挨著周奶奶的身邊,一句一句的說著心裏話。

    是她心底裏,那一份夫妻同甘共苦的決心,最終說服了周奶奶。

    “好,我幫你。”周奶奶最後決定道。

    “奶奶,你最厲害了,有你這個老師傅幫我,我們一起做的月餅,一定全都能賣光的。”

    林夏摟著周奶奶,給了她一個親昵又激動的擁抱。

    “你這丫頭,我們家阿年能娶到你,真是我們周家的福氣……”

    周奶奶樂嗬嗬的說道。

    她親身感觸著,自從林夏嫁進門後,周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周豐年也一天比一天開心了。

    緊接著,兩人說幹就幹。

    周奶奶小時候是富貴人家,家裏曾經有個廚子,是蘇州桂花樓裏出了名的糕點師。

    那手藝,那味道,那花樣……

    別說是酥皮月餅,什麽荷花酥,千層酥,開口笑,全都能做出來。

    周奶奶年輕時候跟這位師傅學過一些做糕點的手藝。

    雖說後來時代變遷,這些手藝也沒什麽用處,就隻能用在一年一次的做月餅上。

    林夏上輩子一門心思想著離婚,根本不願意搭理周豐年和周奶奶,卻也記得曾經吃過一次周奶奶做的酥皮月餅。

    酥皮又香又脆,內餡軟嫩可口。

    吃完之後,齒頰留香許久許久,都讓人無法忘懷。

    這樣的手藝,如此的味道,哪怕不是中秋節,都不愁賣不出去。

    林夏從一開始,就打著周奶奶的主意呢。

    ……

    說定了之後,兩人這就開始動手。

    紅豆泡水兩個小時,然後上鍋大火悶煮,水開了之後轉小火,繼續慢燉,悶爛。

    最好是變成紅豆沙的泥狀。

    在熬煮紅豆的這個期間,林夏把買來的豬肉切成一塊一塊。

    小火,少許油。

    油熱之後, 再把豬肉一塊一塊的放進去,在熱油裏反複煎炸。

    稍許時間後, 豬肉開始變得焦脆,香噴噴的豬油也從肥肉裏被高溫逼出來,鍋裏的油越來越多。

    周奶奶知道林夏控製不好火候,所以一直都用最小火。

    雖然要多花點時間,但是隻要耐心做,就絕對不會出錯。

    隨著越來越多的豬油被擠出,原本大塊的豬肉逐漸變小,肉色也變成了金黃色。

    在沒有變成焦黑之前,從油鍋裏夾出來,放到另一個小碗裏。

    置涼一會兒,就成了金黃酥脆的豬油渣。

    一口咬下去,不僅一點都不會有膩,而且滿口香酥。

    也就順理成章的成為了今天晚上的下飯菜。

    這頭周家炸著豬油,香氣順著空氣飄蕩出去。

    那頭已經有幾隻野狗聞著香味,在周家門口開始刨牆了。

    不僅是野狗,還有探頭探腦的人。

    “你們看,這周家真的是出息了啊,周豐年說承包後山就承包後山了,這還頓頓吃上肉了。”

    “可不是嘛,前兩天發肉票,周奶奶直接就換了肉回去,說要回家慶祝。這才過去了幾天啊,竟然又吃上了肉。”

    “哼,誰知道他們是怎麽來的錢!他們這種人,以前放在打地主那個時代,可是全都要被批鬥的!”

    周家的灶房就在院子裏,跟矮牆外那些閑言碎語、說三道四的人,不過三四米的距離。

    這些羨慕嫉妒,又帶著一絲憤怒的話語,也全都傳到了林夏和周奶奶的耳邊。

    周奶奶對林夏搖了搖頭,“隨他們說去,我們做我們的。”

    林夏卻不願意這麽輕易罷手。

    她把手裏的長筷子遞給周奶奶,讓周奶奶幫忙看著豬油。

    “奶奶,給我兩分鍾,我馬上就回來。”

    林夏皎潔一笑,俯下身,從灶房裏偷偷走了出去,沒讓外麵那些三姑六婆發現。

    她走到院子裏,用臉盆裝了水。

    又繼續低俯著身,輕手輕腳的往矮牆邊靠近。

    林夏聽著聲音,找到了那幾個長舌婦的位置,然後——

    隻見她突然的站了起來,出現在矮牆的另外一邊,同時響起嘩啦啦的水聲。

    她手裏那一臉盆子的水,全都潑了出去,淋在那些長舌婦的身上。

    “誒啊!我的頭發!”

    “啊啊啊……我的衣服都濕了!”

    “哪來的不長眼睛的……”

    林夏站在牆內,對著那些人不好意思的說道,“誒呀,真對不住啊,我沒留意到外麵有人,還以為野狗又來刨牆了,就想著潑盆水,把野狗趕走。”

    她的話,從字麵上看,倒也還算禮貌,說的也算有理有據。

    可是林夏說話時的語氣微涼,又帶著一絲嘲諷。

    換個詞形容,就是陰陽怪氣的。

    更別提,她說話時,臉上是得意的笑容,哪裏有一點“對不住”的意思。

    “林夏,你他媽的是沒長眼睛吧!這麽大的活人你看不到!竟把水往我們身上潑!”有個婦人吹眉瞪眼,衝著林夏發火。

    林夏麵色一沉,眼神瞬間銳利。

    她凝著寒霜,雙眼掃過那些人。

    一眼就認出來了其中氣焰最囂張的那個,正是周豐年大伯、也就是周家老大的媳婦孫翠花。

    自從他們上次鬧上門,被周豐年給震懾了回去之後,消停了幾天,不敢再上門鬧了。

    但是也僅僅消停了幾天。

    自從聽說周豐年竟然一口氣拿出了五百塊後,這些人蠢蠢欲動,早就坐不住了!

    林夏看著孫翠花從頭到尾濕漉漉的模樣, 稀疏的頭發都黏在頭皮上。

    她還是不解氣,下手真是太輕了!

    他們一夥人,把周奶奶氣地暈過去這件事情,她可從來都沒忘記過。

    林夏又仔細看了一眼,幾人中並沒有周家老二的媳婦。

    那個女人更精明一些,不願意做出頭羊,說不定正藏在什麽地方偷看呢。

    “我長了眼睛是用來看人的,才看不見連狗都不如的畜生。”林夏冷眼瞅著孫翠花,絲毫不客氣的懟了回去。

    “你這個小丫頭,是沒見我的厲害!你說誰畜生呢!”

    孫翠花扯開嗓門一嚷嚷,不顧頭發還黏在臉上,伸手扒著矮牆,一副要衝進去跟林夏撕逼的激動模樣。

    “誰回我話,我說的就是誰。哼,連自己的婆婆都不照顧,還差點氣得老人家一命嗚呼,你這樣的人,死了就應該下十八層地獄!”

    “還有你們這些人,好好的日子不過,卻成天跟名聲爛臭的人混在一起!她連自己的親人都這麽對待,背後還不知道 怎麽編排、算計你們呢!”

    “你們自己想清楚一點吧!”

    林夏一開口,根本不給孫翠花打斷的機會,宛若機關槍一樣掃射出去。

    她說的道理十分淺顯,隻要有點腦子的人都能聽懂,另外幾個長舌婦的麵色稍稍變了變。

    畢竟周奶奶前陣子重病的事情,她們可都是知道的。

    緊接著,她們看向孫翠花的眼神,也跟著發生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