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細致入微的上藥
  第76章 細致入微的上藥

    疼,當然是疼的。

    對周豐年來說不僅是疼,更困難的是當時艱難的處境。

    父母意外去世,周家分家……一樁一樁,一件一件,逼著小小年紀的周豐年快速長大。

    他在受傷之後,不敢跟周奶奶講,怕老人家心裏難過,心疼他。

    弟弟周正初年紀更小,都不敢一個人睡覺,夜裏還跟他睡一張床。

    周豐年為了避開這兩個人,不得不一個人忍著疼痛,熬到半夜,然後偷偷的起床清理傷口。

    那個時候,家裏點個煤油燈都舍不得。

    又沒有藥,就隻能沾著冷水隨意擦一擦。

    把血跡抹幹淨,等著傷口結疤。

    後來一年又一年,周豐年對所有事情都得心應手了,當時令人嘶牙咧嘴的疼痛,也都忘在了腦後。

    這些傷疤從沒有人看到過,也從沒有人……如此的關心過他。

    跟他感同身受。

    因他的疼痛而疼痛,因他的開心而開心。

    他和林夏明明是兩個獨立的生命,卻有了血肉相連的感覺,緊緊地被捆在一起。

    周豐年黑眸灼灼,注視著麵前女人酸楚的神情。

    還有她那雙清澈眼眸裏的淺淺水光。

    不僅移不開眼,還心口嗡嗡發怔。

    “剛受傷的時候,還是有些疼的。”周豐年低啞的開口。

    他把已經在嘴邊,打算否認的話語,又給咽了下去。

    男人一改往常無堅不摧的模樣,稍稍露出一絲脆弱,想要他的小妻子更加的心疼他。

    林夏果然更舍不得了,眉心擔憂的擰在一起。

    “看我說的什麽傻話,都劃開皮肉了,你怎麽可能不疼呢?更何況,那個時候你還那麽小……”

    她說著話,雙腿跪在涼席之上,低伏著身體,往周豐年的胸膛上靠近。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鼻尖幾乎都要碰到他隆起的肌肉。

    “呼呼呼~痛痛飛走了,吹吹就不疼了~”

    林夏嘟著嘴,粉嫩的紅唇微翹,呼出小小的氣流,吹拂在那些或深或淺的疤痕之上。

    周豐年猛地一下,僵住了身體。

    他麵色緊繃,連大口呼吸都不敢,從脖頸到後背都一動不動,維持著最初的姿勢。

    從女人嘴裏吹拂出來的氣流,溫熱,輕柔。

    還帶著林夏身上特有的香味。

    甜甜的,水潤的,就像他們曾經一起吃過的水蜜桃。

    在林夏的動作間,周豐年緊繃到渾身都酸痛。

    他就怕一不小心,泄了一口氣之後,會情不自禁的撲上去,打斷了這一刻的溫馨繾綣。

    周豐年舍不得,太舍不得了……

    林夏仔仔細細,每一處細小的傷口都不放過,全都輕輕的吹了一口氣。

    做完了這些後,像是完成了一項大任務一樣。

    她直起身,對上周豐年越發深黑的眸子,認真地說道,“我娘小時候就是這麽哄我的,說痛痛吹一吹就會飛走了。”

    大約是覺得這些話太稚氣了,說完後,林夏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的笑容青澀又嫵媚,雙眼如月光一樣清亮,深深的凝視著。

    “我現在這麽大了,當然知道這些都是我娘騙我的話。”

    “但是我希望,真的能替你吹走這些疼痛。”

    “老公,等你以後看到這些疤痕,想到的就不會再是受傷時候的疼痛,而是我——”

    當林夏笑著說出最後一個字,還指了指自己的臉頰。

    周豐年再也忍不住,一把將他抱進懷裏。

    男人渾身燥熱,胸口都滲出了汗水。

    更氣息急喘,健壯的胸口猛烈的起伏個不停。

    周豐年的手臂實在太有力,林夏被他抱得有些發疼,特別是肩膀,摟得好緊好緊。

    他們的心,也貼得好緊好緊。

    她幾乎都能聽到周豐年胸口的心跳,咚咚咚,跟在打鼓一樣。

    林夏抬起手臂,輕輕撫摸周豐年的後背。

    懷裏明明是一個比她高大那麽多的男人,卻像是安撫一個孩子一樣,輕輕誘哄著。

    “老公,你的好日子在後頭呢。”

    素來老成持重的男人,悶了許久之後開口,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

    “老婆,你就是我這輩子最好的福運。”

    這一個晚上,他們兩人的關係仿佛對調了。

    林夏替周豐年撐起了一片天,給了他足以遮風避雨的安全港灣。

    許久之後,兩人緩緩分開。

    舊傷口撫平了,接下來就是周豐年身上的新傷口了。

    林夏下床穿鞋。

    周豐年拉住她,問道,“你去做什麽?”

    “奶奶那屋裏有塗抹的藥膏,我去拿過來,給你抹上。”

    “不用忙活了,我已經不疼了。”

    周豐年說到底皮糙肉厚,沒把這些小傷口看在眼裏。

    林夏卻難得沉下臉,不容反駁的說道,“不行,不許不上藥!”

    緊接著,她不給周豐年反駁的機會,走出了屋子。

    更重要的是,她不僅僅是去拿藥膏的。

    林夏在拿了藥膏後,帶著藥膏進入了玉墜空間裏。

    她取了一些靈泉溪水,混入藥膏中,快速的搖勻。

    上一次她額頭上的血窟窿,手上的細小疤痕,全都是被靈泉溪水給治好的。

    相信對周豐年一定也有效。

    取了靈泉溪水之後,林夏不敢在空間裏多做停留,立刻又離開。

    短短的功夫,她已經又回到了 周豐年的身邊。

    林夏抓著周豐年的手臂,放在她的大腿上,一手拿著藥膏,一手在指尖沾了些許。

    藥膏是青色的,一股中藥的薄荷味,一點一點,抹在周豐年手臂的傷口上。

    林夏看得仔細,連他被荊棘紮到的小紅點,都不遺漏,全都抹上了藥膏。

    從左手到右手……

    她拍了拍周豐年的大腿,說道,“把腿伸過來。”

    “老婆,真的不用,男人身上有點傷疤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用……”

    周豐年說著說著,話到嘴邊說不下去了。

    因為林夏緊繃著小臉,瞪著眼睛看著他,比昨天壓在他身上的時候還凶呢。

    她低語道,“不行,必須全都抹上藥膏。”

    周豐年把腿伸出去之時,哪還有一絲的不樂意。

    他看似平靜的麵容之下,全是喜不勝收的悸動。

    林夏低著頭,濃密黑長的頭發散開在肩膀上。

    輕輕地滑落,垂在臉頰旁,跟凝神專注的側臉,交相映襯著。

    不一會兒,她就發現了周豐年腿上的傷口更多,也更深。

    這個男人剛才故意避著角度,不讓她全都看到。

    林夏細細的眉毛擰在了一起,眉宇間帶著三分薄怒,又瞪了身旁的男人一眼。

    周豐年竟被他看得有些心虛。

    但是當林夏繼續往他腿上抹藥膏時,她的動作還是那樣的輕柔,又細致入微,就怕一不小心弄痛他了。

    弄完了這些後,林夏不放心,又翻來覆去的檢查了幾遍。

    確定周豐年身上沒有其他傷口了,才終於鬆開了皺在一起的黛眉。

    屋裏熄了燈。

    空氣中彌漫著還未消散的藥膏味道。

    周豐年伸手,將林夏抱進他的懷裏,他的動作比往常時候來得小心翼翼。

    “老婆,你別生氣了,我不是要故意瞞著你的。”周豐年小聲的道歉。

    林夏在他懷裏翻了個身,臉龐依偎著他的脖頸,緩緩回道。

    “我不是在生氣,我隻是心疼你。我們是夫妻,就是應該一起享受快樂,一起分擔痛苦。”

    隻有這樣,快樂會變成雙倍的,而痛苦會變成一半。

    這樣的他們,才是真正的夫妻。

    周豐年一直覺得林夏年幼,又稚氣,被林父林母和林業保護著,沒想到今天在她的身上,竟學上了一課。

    “老婆,我懂了。”

    他的下巴靠著林夏的頭頂,輕輕的摩挲著,發絲發出沙沙的聲響。

    兩人小聲交談著,話題轉了轉,又提到了後山。

    林夏在黑暗中眨了眨眼,趕緊抓住機會說道。

    “阿年,我小時候經常偷溜去後山玩,曾經在山上看到了一個池塘。”

    “後山上麵有池塘?”

    “有的,可大了,裏麵還有魚呢,你明天去山上的時候,把捕魚的網子也帶上,我想嚐一嚐山上的魚,跟河裏的魚有什麽區別。”

    林夏這麽一柔柔的撒嬌,周豐年哪有不答應的。

    “好。”

    他低低應聲,滿滿應允。

    周豐年又詢問了他池塘的位置,林夏一一回答。

    她真正的目的並不是要吃魚,而是希望周豐年快一點發現那一群野鴨子。

    如此一筆驚人的財富,當然要快點放到口袋裏才放心。

    周豐年抱著林夏,緩緩入睡的之後,林夏又進入玉墜空間,整整忙碌了一個晚上。

    她在空間裏,努力的清理著野草和荊棘,默默地想替周豐年多做一點事情。

    又盡量隱蔽,以免引起他的誤會。

    隔天晚上,等周豐年回來的時候,臉上是藏不住的笑容,跟前一天完全不一樣。

    他不僅捕了林夏要吃的魚,還用漁網裝了滿滿一兜子的鴨蛋回來。

    周奶奶都看呆了,從沒見過這麽多的鴨蛋,忙拿出幾個竹籃子來,整整裝滿了三個籃子。

    周豐年說,“那群野鴨子原本可能隻是一隻兩隻,後來在池塘裏定居了,生了不少的小鴨子,你們猜現在一共多少隻了?”

    “猜不出來,你快點告訴我。”

    林夏興奮又急切的問道,像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

    等周豐年高高興興的說出三十隻,如此的驚人數目,周奶奶都要嚇掉下巴了。

    周豐年又說,“池塘裏還有沒撿完的鴨蛋,有些地方太深了,我今天沒下去,明天再帶回來。”

    林夏叮囑道,“你明天出門的時候,多帶一件衣服,要是弄濕了,趕緊換上。山上氣溫低,又有風,千萬別感冒了。”

    周豐年的笑意,頓時更明顯了。

    所有的鴨子和鴨蛋加在一起,都比不上林夏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