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他輕而易舉地撕碎了那薄薄的紙張。

  撕裂的聲響傳入陸晚耳中,連同她的心一起變得四分五裂。

  陸晚聽見自己的聲音發著顫,艱難地擠出一抹笑。

  “阿淵,這個玩笑不好笑……”

  她才嫁給他不過幾日有餘,怎的就不作數了呢。

  謝景淵的聲音沉了沉,眉宇間暗藏怒氣。

  “陸晚,朕不喜別人如此喚我。”

  “再有下次,自行領罰。”

  這話似寒風刮骨,令陸晚本就白著的嘴冷得發青。

  “……是,陛下。”

  待謝景淵轉身離去。

  陸晚“撲通”一聲跪在了冰冷地麵上。

  她抖著手將那些紙片撿起,恰好就見那撕碎的地方,是‘白頭之約’四個字。

  一刹,她難以抑製的紅了眼。

  阿魚來攙扶她。

  陸晚扯開蒼白的唇笑:“阿魚,我好冷。”

  心口的位置,又冷又痛。

  阿魚咬緊唇,將薄被為陸晚披上。

  “奴婢這就去備熱水。”

  隔日,陸晚病了。

  腦袋昏沉,麵色燒得通紅,口中反複呢喃著。

  “娘……”

  “阿魚……”

  阿魚慌忙去尋太醫,可太醫院內卻四處無人。

  原來今天是陸舒的誕辰,朝珠殿設宴,太醫都去宴會了。

  阿魚咬唇想了半響,還是去了朝珠殿。

  幸而以前爬的狗洞還未堵上,阿魚悄悄爬進去偷了壇酒出來。

  陸晚昏昏沉沉的,忽冷忽熱。

  上一次她病得這麽重,還是阿娘走後的那個冬天。

  陸晚呢喃著:“娘,小七好怕……”

  “娘,我好想你,這裏好冷,好黑……”

  阿魚拿著酒回來,湊近拿酒給陸晚擦身子,聽見這幾句,眼一紅。

  給陸晚擦熱了身子,阿魚又抱著她,給她暖身子。

  “沒事的……都會好的……”

  天色暗了下來,陸晚清醒了些。

  外麵好不熱鬧。

  陸晚怔怔問:“今天外邊怎的如此熱鬧,是不是我出現幻覺了?”

  阿魚低聲說:“今日是三公主誕辰。”

  黎皇極度寵愛陸舒,甚至將她的誕辰定為一個節日。

  每年這一天,黎國上下熱鬧非凡。

  沒想到黎國滅了,改朝換代,陸舒還是那個備受恩寵的三公主。

  陸晚笑:“難怪……”

  原來不是幻覺啊。

  既然不是回光返照,那她也不會死了,真好。

  “糟了!阿魚,幫我把衣櫃中的花燈拿來!”

  才放下心來,陸晚忽地想起什麽,驚呼道。

  阿魚自知曉陸晚所說的為何物,是謝景淵三年前贈與她的花燈。

  花燈十分樸素,卻被陸晚當做寶貝。

  接過花燈,陸晚掙紮著爬起身來。

  “我要去‘問心亭’。”

  聞言,阿魚顰眉,不讚同地攥緊了陸晚的手,冰涼消瘦。

  “公主!您還病著!”

  陸晚執意要去:“阿魚,我定要去的。”

  她和謝景淵約好了,每年這一天要在“問心亭”見麵。

  阿魚總不會拒絕陸晚,重重歎了一口氣,拿了件披風為陸晚披上。

  麻布製得,並不多保暖,但至少能擋些風。

  陸晚小心翼翼地點亮了花燈,提著它一腳輕一腳重地朝“問心亭”走去。

  問心亭離朝珠殿很近,能聽見那裏麵的熱鬧動靜。

  夜風涼,陸晚攏緊了披風,蜷縮在亭子一角。

  一日未進食,她又冷又餓。

  可她等了一夜,都未見到謝景淵。

  花燈早就熄了。

  天亮了。

  阿魚上前拉過陸晚的手:“公主,我們回去吧。”

  陸晚這次任她牽著離開。

  離開時又路過朝珠殿。

  正是上朝的時候,謝景淵恰巧從朝珠殿出來。

  看來……昨夜他歇在了陸舒這裏。

  陸晚一雙腳似被釘在原地,心口刀絞一般的痛。

  她張開幹澀的唇喚他:“阿淵……”

  謝景淵不悅地擰眉。

  陸晚啞然,她又忘了,他不讓她再喚他阿淵。

  驀然喉間一癢,陸晚止不住捂唇輕咳。

  還未抬頭,就聽聞謝景淵淡漠無情的聲音。

  “即染了病,就莫再靠近朝珠殿,讓貴妃沾染了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