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記得
  第30章 記得

    蘇蔓背貼著牆,往旁邊挪了幾步,直到離男人好些距離,她渾身癱軟跌坐在地上。

    她攏了攏身上的襖子,疲倦地闔上了眼睛。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台灑落進了書房,沈灼淮緊擰著眉心,幽幽掀起眼皮,環視一圈所處的環境。

    淩亂的桌麵上各種書籍,紙筆堆得亂七八糟,桌子底下男人的軍靴橫七豎八擺著。

    這是他當年求學時買下的宅子,而這裏正是他當年沒日沒夜學習的書房。

    可是現在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儼然沒有當年的模樣。

    沈灼淮不悅地擰著眉,目光一轉落在角落那一團白色身影上。

    蘇蔓雙手環抱著蜷縮在牆角,腦袋貼在雙膝間,露出一張憔悴的小臉,長而卷翹的睫毛貼著眼瞼,微微顫動。

    沈灼淮雙手撐地要起來,長時間躺在地上,起來的時候腳跟不穩,一陣趔趄,碰倒桌案上的茶杯。

    茶杯砸在地上,偌大的響聲將還在熟睡的人兒驚醒。

    蘇蔓是被嚇醒的,睜開惺忪的眸子,瞳仁裏撞進男人頎長的背影。

    蘇蔓下意識往後退,可惜身後是堵牆,已經無路可退了。

    沈灼淮一抬眼,就瞧見女人這副驚恐的眼神,沈灼淮不悅地擰起眉:“你這是什麽表情?”

    蘇蔓分不清眼前的男人是沈灼淮,還是他的第二人格。

    咽了口水,蘇蔓遲疑地問他:“狼……大帥,可還記得昨晚的事?”

    沈灼淮一低頭,就瞧見前襟的扣子竟然開了,男人的臉色驀地一黑。

    “本帥的扣子是你解開的?鞋子也是你給脫的?”

    蘇蔓目光一頓,很快從這番話中得到了幾個信息點,能自稱為本帥的隻能是沈灼淮了,這個人是沈灼淮本淮。

    而他不記得昨晚發生過的事情,那就是說明,沈灼淮壓根不知道還有另一個他,而他的第二人格是知道沈灼淮的。

    蘇蔓連連點頭:“大帥,您昨晚一直說熱,我幫您脫了鞋,您還熱,我沒轍,就隻好將您衣領的扣子給解開了。”

    蘇蔓一本正經,說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的。

    說話間,沈灼淮已經停在了蘇蔓麵前,蹲下身,目光與她平視:“昨晚就本帥跟你在房間裏?”

    蘇蔓潤了潤嗓音:“對,大帥放心,有我在您沒事的。”

    從昨天那第二人格的話中,蘇蔓大致猜到了,也許沈灼淮娶原身的原因,是為了他的病。

    而昨晚那一下,也讓蘇蔓確定,對付第二人格的方法就是接吻,但她不打算告訴沈灼淮。

    蘇蔓要讓沈灼淮知道,她拿捏著他的命門。

    可聽到蘇蔓這麽說,沈灼淮的臉色並沒有好看。

    他滿腦子想著的都是乘空大師的話,純陰女子,陰陽結合,他統統照做了,為什麽毒咒沒解,他還是犯病了!

    蘇蔓瞧見沈灼淮愁眉不展的模樣,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但蘇蔓不關心,她一晚上沒睡好,現在隻想躺床上睡回籠覺。

    她撐著牆麵要起來,可在地上坐了一宿了,微微起身腿根就發麻,一下子重心不穩,整個身子往前栽去。

    她整個人毫無征兆撞進男人的懷中,耳朵貼著男人的胸膛,感受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聲。

    沈灼淮的思緒被她這麽一撞給打斷了,他一低頭就聞到女人身上散發的馨香,瞬間安撫了他煩躁的情緒。

    “莽莽撞撞的,做什麽?”

    蘇蔓推了推:“我,我去換身衣服,一晚上坐地上都是灰。”

    女人低垂著腦袋,沈灼淮看不見她臉上的神色,可那熟透了耳肉卻暴露了她的心思。

    男人的手掌攀上蘇蔓的肩膀,帶著男人燥熱的溫度,可蘇蔓卻渾身顫了顫,他剛想要說些什麽。

    院子外傳來葉錫複的聲音:“大帥,督軍讓您回督軍府一趟。”

    沈灼淮皺了皺眉頭,儼然一副被打擾好事的模樣,重重呼出一口濁氣後,他才終於鬆口:“去吧,回來本帥接著審問你。”

    蘇蔓渾身泛起一陣惡寒,她又不是犯人!審什麽審!

    沈灼淮沉著臉出去,葉錫複已經讓人打開了大門。

    青蘿在門口一夜未眠,心裏頭記掛著蘇蔓,看到大門開了,沈灼淮大步流星從裏麵出來,那張臉不是很好看。

    青蘿連忙低下頭,身旁的葉錫複單膝跪下:“大帥恕罪!”

    沈灼淮淩厲的眼眸落下,目光冰冷如薄刃:“你非要本帥在這處置你?”

    葉錫複聽聞連忙起身,拉開後車門。

    直到車子駛離了柳巷,青蘿拔腿往宅子裏跑。

    一進門,帶著哭腔的聲音焦急地問:“小姐,您在哪兒?小姐?”

    蘇蔓剛要閉眼,又被青蘿這道哭聲給驚醒了。

    她無奈搖頭:“青蘿,我一晚上沒睡了,你能不能讓我睡會兒?”

    青蘿聽到蘇蔓的聲音,這才放心下來,她連忙說:“好好好,小姐快休息,青蘿去挖狗洞,不吵您。”

    蘇蔓笑了笑,又鑽進被窩補覺。

    開往督軍府的車上,沈灼淮疲倦地靠在後座,神色晦暗不明。

    “昨晚誰準你帶我來這的?!”

    開車的葉錫複如實說:“大帥,這件事是錫複自作主張,可是昨晚帥府沒有準備東西,在那樣的情況下,錫複別無選擇,隻能鋌而走險一試。”

    男人陰沉的臉色依舊難看,渾身上下散發著濃濃的戾氣:“你可知,你的一試要付出多大的代價!若是昨晚蘇蔓攔不住本帥,今天看到的將會是她的屍體!”

    葉錫複神色一滯:“大帥,是錫複顧慮不周。”

    沈灼淮冷笑一聲,嗓音中帶著一絲慍怒:“你該慶幸她有點兒本事,若是蘇蔓死了,你也別活了。”

    “是”葉錫複低聲道。

    男人平複了情緒,沉聲問:“昨晚你可聽到了什麽動靜沒有?”

    昨晚的事,沈灼淮一星半點兒都記不得,可剛才蘇蔓回答他的時候,四處亂瞟的眼神,讓沈灼淮懷疑蘇蔓對他有所隱瞞。

    這女人的話不能全信。

    葉錫複努力回想昨晚的所有細節,他搖頭:“大帥昨晚進去後,便沒有了動靜,也不似前幾次那般易怒急躁,錫複以為,蘇姑娘一定是乘空大師所說的純陰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