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四月雪」我是容家容醒。
  第111章 「四月雪」我是容家容醒。

    容家有人在,容醒很快就坐上了車,喬安猶豫幾秒,還是跟著坐上了後座。

    留下容佘,麵色凝重地拉開副駕駛的門。

    坐進去後,又透過車內後視鏡往後看著。

    喬安剛剛被嚇到了,臉頰暈開一點兒淺淺血色,眼眶微紅,小聲問著容醒,“疼不疼?”

    他醒哥低斂著眉眼,哼哼了一聲,“還行。”

    可看著那緊緊皺著的濃眉,明明就是很疼的樣子。

    果然,喬安眼眶更紅了,滿臉都是愧疚。

    “車上有藥箱,我先給你處理一下?”

    他醒哥格外柔弱的應了一聲,“麻煩你了。”

    看著小姑娘驟然有了動力、拿起藥箱仔細翻找著藥品的模樣,容佘滿頭問號。

    下一秒,容醒懶洋洋的撩起眼,和他在後視鏡中對上了視線。

    容佘:“……”

    容佘默默坐直了身體,目視前方。

    懂了,這就是那隻落單了的兔子。

    喬安沒注意到前排容佘的視線,她看著容醒,猶豫著小聲問道,“可能要掀一下衣服。”

    容醒像是慢了半拍,哦了一聲。

    動作利落的解開襯衫領口的幾個扣子,抬手要從肩部抖落衣服。

    卻扯動了背部傷口,疼得輕吸一口氣。

    喬安連忙往前挪了挪,“我來。”

    她的指尖微涼,勾住容醒襯衫的衣領,往下輕拽了拽。

    男生日常穿著寬寬大大的休閑衣服,倒是看不太出來,在寬鬆衣服的遮掩下,肌肉塊壘明顯。

    喬安滿心滿眼都是容醒的傷,完全沒有半點兒害羞的心情。

    指尖用力,又往下拉了拉。

    一道狹長傷痕橫跨在背部肌肉上,清晰撞入眼中。

    傷口略微有些血絲,邊緣泛著紅腫。

    喬安指尖一顫,眼眶愈紅,幾乎要落下淚來。

    “對不起。”

    她低聲道。

    容醒本是背對著她的,此時微微側頭,“對不起什麽,我摔一下可沒你摔那麽危險。”

    “哥哥皮糙肉厚的。”

    他吊兒郎當的笑了笑,有些散漫痞氣。

    “你沒事就行。”

    ,

    在車上簡單用碘伏消了毒,容家名下的醫院很快就到了。

    喬安等在清創室外,指尖攥著那兩本書,有些緊張。

    容佘終於逮到了和她說話的機會,扯出和善的笑,八卦的熱情大過了社恐本性晚,晚,吖,“你是哪家的?”

    喬安看他,猶豫了幾秒。

    最後小聲道,“我不是世家的,但現在住在宋家。”

    容佘哦哦兩聲,剛還要繼續問,倏而福至心靈的閉了嘴。

    他想起喬安的身份了。

    那個小拖油瓶。

    容佘正在絞盡腦汁想著還要不要說什麽,倏而感覺到手中手機一震。

    【容醒】給小嬸嬸發個消息,就說喬安在這兒。

    清創室中,容醒收了手機。

    喬安出門少,一個人在外麵難免容易驚慌,還是讓她熟悉的宋聽來一趟,等會兒做些檢查再走比較好。

    床簾被拉開,走進來一名穿著白大褂的男人。

    “哎呦,這是誰,我們小容醒啊,怎麽玩極限運動都不怕的人,這會兒隻是個小傷,都來醫院了?”

    容醒嘖了一聲,聽到這個語調,不用回頭就知道來人是誰。

    他那個不婚主義的舅舅。

    “你處理就是了,話怎麽這麽多。”

    明秉笑了笑,放下藥盤。

    “剛從外麵來,看到了個眼睛紅紅的小朋友,你女朋友?”

    容醒摸了摸鼻子,“不是。”

    床簾刺溜一下滑過滑杆,聲音有些大,將明秉淡然的聲音遮掩了大半。

    “她是宋家那個吧,我記得是白血病。”

    “容醒,你想清楚了。”

    沾滿了酒精的棉球懟在他的傷口處,毫不留情的一下,激得容醒背部肌肉繃緊。

    “能不能溫柔點?”

    明秉慢悠悠的,“你以為我是外麵那小姑娘呢,我這握手術刀的手來幫你清創,可是浪費了。”

    “我也沒讓你來啊。”容醒沒好氣道。

    他沉默了幾秒,又悶頭出聲,“很嚴重嗎?”

    明秉了然,低歎一聲。

    “具體的病情我不清楚,不管是需要長期吃藥還是骨髓移植,都有隨時發病去世的可能性。”

    “以及——照顧病人是一輩子的事。”

    容醒這傷本就不嚴重,隻是需要養著。

    明秉處理完就甩手走了,留下容醒坐在病床上,悶不吭聲的將衣服提起。

    他其實很早之前見過喬安。

    那是高中時候,他翻牆進了京都四中,打算找朋友出去玩。

    路過籃球場,他習以為常地從觀眾席最後排走過去。

    偏偏那會兒,正有個乖乖巧巧的小姑娘坐在最後排,細白手指間攥著隻鉛筆,正埋頭認真在A4紙上畫著什麽。

    容醒這人就喜歡又乖又軟的東西,比如喜歡逗容家那胖嘟嘟的堂妹。

    又比如一隻小兔子。

    看了幾秒,故意沉著聲音,“你擋著我了。”

    被他突然出聲嚇了一跳,埋頭於畫作的小姑娘抬了頭,眼眸清淩淩的,眼尾長睫垂落,多了幾分軟。

    “不好意思。”她站起身,嗓音輕輕的,“這樣可以了嗎?”

    容醒隻覺得有趣,多看了她幾眼,就離開去找了朋友。

    傍晚走時,還順走了朋友的一把尤克裏裏。

    他鬼使神差的又繞了一趟籃球場,意外發現,那個小姑娘還坐在那兒。

    容醒三兩步跨上觀眾席,好奇問道,“你在畫什麽,畫了這麽久?”

    小姑娘有些驚訝的看他一眼。

    盡管眼前的少年又是黑帽子又是黑口罩,遮得嚴嚴實實,有些像什麽不法分子。

    但露出的那雙狗狗眼,眼尾略微下垂,看著誠摯又熱情。

    她抿唇笑了笑,將畫板轉向容醒。

    “是設計圖。”

    那天的傍晚,夕陽很美,容醒屈腿坐在觀眾席上,指尖撥動了尤克裏裏。

    他不會彈,彈得亂七八糟的,也就是小姑娘心軟捧場,還給他鼓掌。

    天邊晚霞被染成了豔麗紅色。

    容醒看著突然流鼻血的小姑娘有些手足無措,而她隻是拆開了隨身攜帶的紙巾,動作不疾不徐。

    “抱歉,嚇到你了吧。”

    她彎了彎眸,眉眼平和,“我生病了。”

    “——不傳染,你放心。”

    容醒那時隻是站在原地,看著小姑娘收拾好東西離開,腳步輕巧,一步一步走出他的視野之外。

    而他沒動,也沒追。

    就像是萍水相逢。

    ——直到再一次見麵。

    她更蒼白瘦弱了一些,隻那雙眼還是一如既往的清淩淩的軟。

    容醒用指尖勾了勾她的紮起的辮子。

    在那有些驚訝的陌生視線中,用痞氣笑意掩蓋自己的心亂。

    “我是容家容醒。”

    他正式介紹了自己。

    沒再又一次的退卻。